10、第十章：偷溜出府（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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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心事之后，时间就是一种煎熬。在好不容易熬完一整个白天之后，凌小萱如愿成为了凌月。昨天晚上她几乎没睡，因为害怕袁天放若是回来，不知道应该怎么自处，但是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生气，他居然一整晚都没有回来！临到差不多辰时，当凌小萱渐渐犯困，靠在床上准备穿回去的时候，才看到他轻轻推门进了来，在案边坐了许久之后在卧榻睡去。
“霜儿，帮我把头上的簪子都取了吧，再把发髻松一送，梳成你们这样的丫髻就行了。”凌小萱对着镜子里自己头顶高高的同心髻和满满的珠钗，实在觉得有点不方便。
“这样不太好吧，小姐。”霜儿仍待在一边并没有动，似是有些犹豫。
凌小萱越来越觉得这两个丫头之间的差别，云儿聪明、灵敏，反应极快，颇能了解她的心意，而这个霜儿，许是胆小些的关系，总是这也不敢那也不敢，让人不免有些郁闷。
“霜儿，我说，你做，没什么好不好的，明白吗？”凌小萱无奈地再次要求。
怯怯地点了点头，霜儿终于上前为凌小萱改起了发式。
凌小萱已经翻过衣柜，全部都是裙装，看来服饰是改不了了，那就改改发式得了，只要不是累累赘赘的，便于快速行动就可以了。想到稍后的行动，她竟有些激动起来。好像做贼的感觉呢，还是在一千年前做贼，要是写出来，一定很好玩。
霜儿手脚麻利地卸下了凌小萱头上的钗饰，又按照她的要求梳了个简单的丫髻，然后移了铜镜，让凌小萱查看。
满意地点了点头，凌小萱笑道，“你的手真巧，这样真好。霜儿，你去和云儿说，我今儿不想吃鸡蛋酥了，换个其他的点心吧，快去。”
早先已经把鬼灵的云儿打发去弄点心，现在再把霜儿打发走，这样就没阻碍了。看着霜儿退出门口，凌小萱整了整衣裙，也跟着出了门口。
悄悄下了楼，转出小院，穿过拱门，后院门就在眼前。凌小萱从腰间取出特意带出来的一只细长的短簪，想用簪子试着开锁，待到走到近前，她才发现这个门居然没有锁！
一阵狂喜之后，她轻轻地移开木栓，开了一条小缝，闪身出了院子。
第一次来到北宋的街道啊！来了这一个星期了，基本都只在屋里待着，那天好不容易去了园子逛，也是立马就被抓了回去。这下出了府来，真是全身都觉得舒坦，难怪先贤们都叫嚷着要自由、得自由，这自由和不自由的感觉还真是差太远了。
凌小萱有些拘谨，毕竟也算是重新面对一次全新的世界。她迈着小步，慢慢向着袁天放去过的院子走近，所幸街上没见到什么人，可她的心还是像做贼一样突突乱跳。
学着袁天放的样子推开小门，依旧是隐隐闪着烛光的窗棱，凌小萱蹑手蹑脚地向着屋子移动，隔着窗子，见不到里面有人的影子，但是既然亮着烛光，总该是有人的吧？越是接近，她的好奇心就越重，在不到三米远的地方，她一不留神，不知踩到了什么，脚底一滑，她忍不住“啊”了一声。
“谁在外面？”一个男声响起，嗓音有些苍凉。
凌小萱一惊，顾不得揉揉扭到的脚踝，下意识地立即转身跑出大门，找了一条小巷跑了进去，躲在一棵大树后努力平复因为惊慌而“噗通”乱跳的心绪。
看来自己还真不是做贼的材料，这样就被吓跑了！幸好脚踝没有扭伤，不然一瘸一拐还怎么跑？必定是要被人当场拿下的啊！
她心里狠狠地鄙视里自己一下，但是身体却仍是一动都不敢动。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没有发现有人追着出来，四下也都是寂静无人，她因为逐渐放心而恢复的心又开始被这个漆黑无人的环境弄得紧张起来。她按了按自己的心口，探头再次确认没有人跟出来，于是大着胆子原路折了回去，打算先回袁府再说，却发现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轻松就被打开的后院门，此刻却已经打不开了。
难道那么巧，这么短的时间就被人发现门没锁，然后就顺道锁了门？
凌小萱长叹一口气，运气真差，这要怎么回去呢？难道从正门？那样一定会有很大的麻烦，袁夫人、袁天晴，还有那个袁天放！琢磨再三，凌小萱开始顺着袁府的围墙走了起来，不过几十步，果然发现了一棵还算好爬的树。她捋了捋衣袖，拿出大□□动会上五项全能决赛时的勇气，开始攀爬。
其实爬树对于一向好动的凌小萱来说，并不算难事，但是穿着这累赘的长裙爬起来，就不那么容易了。一边要向上用力，一边又要顾着提拉裙摆，凌小萱几乎用尽了全力，满头大汗之下，终于顺着书上的枝桠，攀上了围墙。
她抹了抹脸上的汗珠，刚想瞧瞧围墙里是不是也有什么东西可以借力让她下去，却被身后的一声喝叫又惊出了一身寒栗。
“姑娘，你在那里做什么？”很清亮的声音，虽是喝问，却不会让人害怕，要不是她自己做贼心虚，应该是会喜欢这样的嗓音的吧。
凌小萱不敢回头，更是努力在院子里找着可以下去的方法。
“姑娘！姑娘！”声音逐渐靠近，凌小萱惊惧之下，脚底一滑，“啊”的一声已从墙上摔了下去。
“姑娘，你还好吗？姑娘！”隔着墙壁，那个声音带着一些关切。
凌小萱揉了揉跌得生疼的屁股，心里大感委屈。幸好这墙下是一片花圃，跌在泥土上让她有了缓冲，但是先着地的屁股还是让她再次感到了痛楚。
第二次了!
摔第二次了！
改天去拜拜吧，最近一定招小人了。凌小萱暗暗下了决心，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找了个自认为正确的方向快步离开，只听得墙外的男声还在喊着“姑娘，姑娘，你的……”
原想逆着来时的方向，这样就能找到出来的后院门，这样也就能找到回去沁芳阁的路。可是从这个门穿过那个门，沿着长廊走过一段之后，凌小萱发现自己已然迷路。
古代的建筑本来就是房多院多门多，这七转八弯的，凌小萱终于看到一个亮着烛光的屋子，无奈之下，只好凑近了去想碰碰运气。还没走到窗下，只听得似是有争吵声从屋内传出。
“娘！”无需辨认，这分明就是袁天放的声音。
凌小萱下意识地缩低身子，几乎是挨着地躲在窗下。拉长了耳朵，听着屋里的对话。
“放儿，你听娘的话。”
“那娘什么时候能够考虑放儿的心情呢？”
“娘不希望你像你爹一样，你爹也不希望！爹和娘都希望你能金榜高中，希望你能入仕为官。”袁秦氏有些苦口婆心的劝道，但是显然并没有说服袁天放。
“孩儿不明白，袁家世代从医，从医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一定要孩儿入仕为官？”
“从医有什么好？”袁秦氏语气里带着些气愤：“你爹从医几十年，救治了许多人，吕大人一朝举荐，就要入宫为皇天太后诊治，若是治好了，算是祖宗庇佑万幸能保命，若是治不好……”
袁秦氏没有说下去，但是凌小萱也知道，这种情形下，如果治不好，就算不祸及家人，也是要以命偿命的。
“可是……”
“放儿，娘知道你从小就喜欢看医术，喜欢跟着你爹研究药方，但是袁家真的已经不需要大夫了。”
袁天放可能也有些迟疑，许久都没有答话。于是袁秦氏又道：“听娘的话，好好读书，准备州试罢。”
“娘，爹的事情全因凌仲文从中作祟，虽然爹现今生死难卜，但是这并不能引证为医者不如为官者，两者皆是为民治民，皆是需要存善心善念方能成就，孩儿实在……”袁天放依旧不依不饶，据理力争。
“好了放儿，此事无需再争，娘会请你楚先生帮你准备应试之事，你就安心吧。还有，那凌月终究都是凌家千金，现下情势，我们是无力与其作对的，所以，你表面上千万不要冷落于她，以免她回府告状，再给你爹给袁家添麻烦，知道吗？”
凌小萱蹲了许久腰肩发麻，万分不情愿的情况下，只好慢慢离开窗下，寻了来时的院门，直了直身子，继续寻找回沁芳阁的路。
没想到这袁天放也是个可怜人，做医生有什么不好？在现代可是令人称羡的职业。不过，回头想想，无论是哪个时代，做官都是最好的，现在社会不也有多了去的父母，削尖了脑袋想把子女送去考公务员，然后谋求为官之路吗？这望子成龙的心思，还真是古今皆同。只是苦了拥有自己理想的孩子们，要是当年妈妈不让自己念自己喜欢的中文系，估计自己也会遗憾非常吧？
就这么边走边想着，凌小萱不禁生出几分感慨来，感念母亲的贴心，感念自己的顺遂，也感念别人的无可奈何。
“你是谁？”
袁天放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凌小萱心里大叫悲催，只好慢慢回头应了一声，“是我。”
袁天放见她梳着未出嫁女子才会梳的丫髻，褪去了繁复的装饰，一袭石榴色的罗裙立在风中，简单清丽，完全没了平日里的娇艳，一时表情竟有些恍惚，愣了片刻才重新恢复自然。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又擅自离开沁芳阁？还做这身打扮，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声音是严厉的，带着指责劈头盖脑过来，但是凌小萱此刻却一点都不生气。她反而回了他一个淡淡的笑靥，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月亮道：“你觉得月亮，美吗？”
袁天放被她的意外反应怔道，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只听她又接着说道：“有人喜欢圆月，说是代表团圆、代表思念，也有人喜欢弯月，说是代表守候、代表祝愿。我们不能说喜欢圆月的人不懂月亮，我们也不能说喜欢弯月的人不懂月亮，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只要喜欢自己喜欢的，让自己开心就可以了，还理得别人喜欢什么，又希望你喜欢什么做什么呢？”
一溜的月亮让袁天放更是云里雾里，他不自觉地向凌小萱走近了几步，像是要看清楚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见他还是没反应，凌小萱又道：“或者，这么说吧，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没有人会比自己更清楚自己喜欢的、珍视的、想守护的是什么，对吗？”
一抹狐疑的眼光闪过袁天放的眼眶，他蓦地伸出一只手掌，捏上了凌小萱的下巴，双目对上她的刹那仓皇，“你，是想要为你的不守规矩找借口吗？”
拜托！还以为他能懂她的意思呢？凌小萱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死古人，连这个明摆的鼓励都听不懂，亏得她刚才还被他的据理力争感动到，想帮他呢，真是受不了！
凌小萱心下郁闷，提了股气，又迎上他的目光：“我从来没有说过我要守什么规矩，那么自然，我也就不需要找借口。”顿了顿，她又道：“是你们三番四次要我留在沁芳阁，可我又不是囚犯，为何要被禁足？既然我有病，既然说是为了让我养病，那不是更应该让我保持愉悦的心情才有助病情吗？你说你有意从医，不想为官，那断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吧？”
惊诧！
惊诧的表情瞬间布满袁天放的面孔！
凌小萱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不行，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她顾不得其他，急忙一个转身，想随便找条路逃开再说，可还没跨出第一步，已经被袁天放的双手拿住双肩，动弹不得。
“你……你怎么知道我有意从医？？？”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偷溜出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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