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得与君相决绝》》亦水

47、迷局

　　前情提要：秦倚雪发现柳求雾的卧底身份，和柳求雾彻底决裂···龙笑无中刀，白听雨发现自己中毒，发现白临霜从一开始就将毒下在了解药里，原来白临霜从一开始就布好了这个局——她要以龙笑无的性命来换取攻打北方的借口···

　　白临霜···从多早开始就已经计划好了全局？从得知她中毒那一刻起？从给她解药的那一刻起？还是从一开始，这个给她解药给她丝帕悲悯得让她痛哭一场的女子，就已经在心里计算好了她和笑无的死期？
　　她对他们微笑，对他们祝福，然后一手安排他们在一个对的时候,死在她的手上。
　　恨她么，恨白临霜么？
　　恨的吧，这个女人毁了她的一切。但现在她却没有这样的感觉···现在她心里的这种感觉，更近似于同情····是的，她同情白临霜——也许是因为她身上浓重的伤感，也许她曾经真的是为了她和笑无好，也许，是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和笑无就这样死了，那么受伤最深的最没有办法原谅自己的，却恰恰就是——白临霜。
　　白临霜就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在做决定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可以就只有决定，为了这个决定她可以牺牲掉所有的东西，包括她自己，但她的心，却并不是不痛——没有人可以在牺牲掉这么多东西后心不痛、不迷惘。所以就算白临霜意志刚强，心硬如石，一个人···也是有极限的，如果像白临霜这样一直在挑战自己的底线，那么她总有一天会···崩溃。
　　所以这样的人，注定会一生都活在挣扎之中。她看似从不失败，却一直都在失去。
　　所以这样的人，已经很可怜了，可怜到无需她的恨，她就已经在地狱。
　　紧握手中的剑，白听雨朝白临霜嫣然一笑，笑得如同冬日皑皑白雪上映出的第一束阳光，艳红的花瓣上燃起的第一束的火焰，明亮绝艳得令人不敢直视！
　　如果我死了，白临霜，那么你注定活在地狱里。
　　“夫人！门外门外竟有点苍门的伏兵···我们、我们已经招架不住了···”
　　白临霜脸色变得更为惨白——为了对这些江湖人士表示尊重信任，她不但没有布下多少重兵，反而将笑尘山庄的大部分兵力都移往乾霜阁。但现在点苍门却是拼死一搏，所以只凭如今笑尘的实力抵挡不过是当然的。
　　只见一道黑影一闪！白听雨居然第一个就闪身至殿外，一手‘玄雨墨云’化出千万黑影，所到之处皆是一剑封喉！她一人在此，竟似敌上了千千万万之人！
　　白临霜，欠你的一条命，临死之前，我还你了！
　　而且正是让你愧疚，才是最好的恨你！
　　其余四位堂主也应声而出，都在外面拼死迎敌！
　　一时形势突变，但这各路的江湖豪杰却居然都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人人脸上都有一丝很莫测的笑容。
　　“笑无···笑无···”白临霜伏在龙笑无身旁梗咽，只见龙笑无脸色死灰，已经昏迷不醒。
　　“啊——”恰在此时，正厅外也传来了一声不知是何风还是白听雨的闷哼！
　　“听雨！”白临霜两头难顾，但又心急如焚，只得疾赶至室外查看情况！
　　这室内除了杨道长掠身而出帮忙，群雄居然没有一人出去帮白临霜的忙！——如今这笑尘山庄已是群龙无首，若五堂主龙夫人再毙命室外，那他们——岂不是可以坐收渔翁之利，顺理成章地吞并笑尘山庄？
　　这就是江湖？冷漠得只剩下利益的算计！
　　然而正当这些人想的入神之际，却没有人注意到——点苍门门主尸体的变化。这尸体此时正在一点点的变为褐色的气体，发出了一股难以说清的刺鼻气味。
　　“尸毒！！”有年轻的弟子失声惊叫！一句话尚未叫完已经七窍流血，当场毙命！
　　尸毒！笑尘山庄正厅顿时充满了惊异吸气的声音！一时间群雄脸上都是显出了极端恐惧的表情！
　　尸毒——所有毒中最为歹毒的一味毒药，以七种虫蛊炼制蛊王，以人身养虫，以这些毒虫喷出的毒气作为武器积蓄在体内，这种尸毒一旦上身，养此毒者不但活不过三十岁，而且每日必受毒虫噬心之苦，人活着虽无异样，死了后这至毒的蛊王瘴气就会随着尸体一起扩散，功力弱或不习武者，一闻毙命。功力深厚者，也往往要被削去大半功力，身受毒气重伤。
　　点苍门门主疯了！真的疯了！也不知道这离风楼楼主风离绝如何蛊惑这点苍门门主的？竟然让点苍门门主以身入毒！本来还对这次龙鳞火神事件持有一点疑虑的人这下是彻底确定了！一定是离风楼搞的鬼！尸毒是只有出身苗疆的风离绝才会施用的毒！他以为他不用离风楼标志性的手法毒物杀了龙鳞火神我们就识不破他？这根本就是欲盖弥彰，欺人太甚！
　　一时间群雄心中大恨！但尸毒已经发作，此时这大厅内的人莫说运功就是走出去的力气都已耗尽，于是只得纷纷闭气死等白临霜回来。
　　所幸这尸毒由于威力过于巨大，所以持续时间不长，一但挥发殆尽倒也是了无踪迹。
　　“···诸位？”就在尸毒差不多挥发殆尽之后，白临霜终于带着五堂主血战而回，一身白衣染血蒙尘显见是一场恶战。而秦倚雪则扶着已经不省人事的白听雨。“怎么回事？” “尸毒？！”不待群雄解释白临霜就明白了过来！一把拉开伏在龙笑无身旁的紫衣侍女，亲手扶起龙笑无以内力强行替龙笑无逼毒！
　　但已经来不及了。龙笑无身中一刀，再染尸毒，已确定不治。
　　“醒···醒醒，笑无···醒醒···”白临霜泪落连珠，哽咽难言。
　　“夫人···请节哀。”江湖人士也都不禁同情，“都是这···离风楼···尸毒···只有风离绝···”
　　白临霜闻言一震！一刹那她眼睛里的光芒雪亮至极！猛然站起，白临霜拂袖一甩！“此仇不共戴天！妾身虽是不才，但也愿意一命相抵剿灭离风楼！愿各位豪杰能助妾身一臂之力！来日妾身衔草结环，定当报答！”白临霜语气凌厉如刀，眼神明亮如雪，眼光所到之处居然震慑得群雄都寂寂无声！
　　那是一种白临霜天生的——帝王般的——威仪。
　　杨道长不易人察觉地叹了口气，站在他身旁有一个青衣的少年，眉眼弯弯笑得很愉快。
　　群雄面面相觑，各自都在心里盘算着——现在，大家都难以动弹，而这龙夫人看来真是心意已决，带着同归于尽的狂怒，如若不答应——这一掌打死点苍门门主的夫人天知道会怎样？——会不会一怒之下赶尽杀绝给她夫君陪葬？···这女子功力不弱，现在又有此等气势，想来也知并非等闲——这样看来，真是没有还价余地了···
　　“龙夫人伉俪情深，今天亲眼目睹如此惨剧，我等也对今天之事深表遗憾，但夫人放心，这离风楼欺人如此之甚，我等是不会坐视不理的，都将愿意助龙夫人一臂之力！”
　　白临霜眼光森然，还是并不言语。
　　“夫人如果不信，我等愿立下字据！”众口一词。
　　杨道长在叹气，青衣少年笑得更开心了。
　　白临霜的眼神突然转柔，盈盈然掉下了眼泪，一瞬间，只要一瞬间她就可以从一个屹立于权利之巅的王者变成一个六神无主的寻常妇人，“各位···大侠···相助，妾身，没齿难忘！”
　　群雄再次面面相觑，个别人物也是面有讥色——这龙夫人武功再厉害，气势再凌人，终究也只是个寻常妇人而已，现在就算笑尘山庄的实力最强，他们就算将这个女人扶上霸主之位又怎样？终究还是一个很好用的傀儡而已，再说，这次如果龙夫人与离风楼两败俱伤，岂不是他们也一样坐收渔利？而且这个女人只是想为夫君报仇而已，也罢，出点力就出点力吧，到时笑尘败落，他们再加倍要回不就好了，晾这个女人也支持不了多久，又没有子嗣，迟早有一天死在他们手上！
　　况且这次离风楼如此作为，不给离风楼一点颜色看看也确实难解他们心头之恨！
　　想通了这层，这帮江湖人士个个面露得色，顺从得与笑尘山庄结下契约。
　　龙笑无死，白听雨重伤，白临霜终于集合了南方的势力、有了攻打离风楼的契机和——借口。
　　一切看来都是如此合理，两场血案，两个人牺牲，白临霜看似是用了最小的代价，就轻易统一了南方。
　　只是，有两个人，永远失去了他们的幸福。
　　哪怕曾经，他们的幸福，是这么唾手可得。
　　哪怕曾经，那两个人也有一段···那么美好那么美好的过往。

　　南方已是一片的混乱，北方却因为风离绝的归来而重又恢复往日的秩序。
　　四尊韩岫都恭立在一旁，听着玉冰痕在一件一件向风离绝禀告着他不在离风楼的时日里离风楼所处理的事务。
　　绝比他们推算的回来的要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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