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得与君相决绝》》亦水

45、害怕

　　前情提要：白临霜迭焰一场大战，最终的结果是迭焰主动被囚狱阁，白临霜仍然执迷不悟心思难测···在另一边的北方，楚醉月对于没有替师父分担任务而心存内疚，因此也一直陷在自责的心情中不能自拔···最终玉冰痕用一场斗乐让楚醉月稍稍释怀···而停止斗乐的楚醉月也陷入了回忆之中···

　　宋狂春眼底有了一丝赞赏的表情——好个倔强的小孩！他从一开始就已经注意到这孩子了，明知会被打也不肯磕头求食，伤成这个样子居然仍旧坚持着自己的尊严，这样的孩子，不应该一辈子在街边乞讨。于是迅速点了男孩穴道的宋狂春问道，“你，想学武功么？学了武功就可以行走江湖，就可以不用为食物而出卖自己的尊严。”
　　男孩闻言眼睛蓦然发亮！原本脏不可辩的小脸竟然因这目光而显露出了逼人的灵气！
　　一个长年在街边乞讨的孩子甚至这个年龄的孩子都不应该拥有的灵气！
　　也许正是这份灵气让他经历了比寻常小孩更多的磨难。
　　毕竟···太出色的，太异样的，太美好的东西，都是会很快被毁掉的东西。
　　“如果你想要跟着我学，我解开你的穴道之后你就告诉我你的名字并且拜我为师。”宋狂春看见男孩的眼神又一次暗了下去，皱眉道，“你是不是被很多人骗过？让你如此不信任陌生人，罢了，没想到我宋狂春收个徒弟还要这么麻烦···”宋狂春微微苦笑，“我倒是真的看你资质不错，你不愿意就算了。”说罢他解了男孩的穴道，将馒头塞在男孩的怀里后就要走。
　　“楚···楚醉月。”男孩拉住宋狂春，声音小小地道。
　　“什么？我没听见。”宋狂春还要故意难小醉月。
　　男孩再一次紧抿双唇，眸子里一刹那透出了异常倔强的光芒！
　　“算了算了···”宋狂春认输地扶起醉月，“现在你呢先去我住的那个客栈洗个热水澡换套干净衣裳，我们再在客栈里吃一顿好的···啊，不对，”宋狂春看着自己被咬出血的手，“是我吃好的，你只能吃阳春面，你看被你咬成这样···”宋狂春龇牙咧嘴一个劲展示手上的牙印，“应不应该受罚？这是严重的侮辱师父的行为！”宋狂春一路拉着小醉月进了客栈。
　　小醉月虽然仍旧不言不语，但是眼底却第一次有了小孩子该有的——雀跃与对未来的——期待。
　　此后宋狂春收养了这个从不说话从不笑只会咬人和吃饭的倔强孩子，教他武功，教他识字，也教他做人的道理···将他，培养成了今天的秋尊楚醉月。
　　楚醉月从来不说，但谁都看得出楚醉月对宋狂春的感激和尊敬——楚醉月是真正把宋狂春当爹看待的。
　　回忆，就像这新生的黎明，朝霞满天，将天空染得一片绯红。
　　而时间，就是以这样一种最灿烂的颜色，以这样一种最盛大的仪式，将每一个昨天，变成回忆。
　　四堂主秦倚雪一大早就在忙碌地指挥布置厅堂，为即将到来的武林大会做着准备。
　　“哇，简直认不出来了。雪儿真是心灵手巧。”何风与柳求雾刚刚办完事，风尘仆仆一进来就听见何风就大声赞叹。
　　说还不过瘾，何风居然还色胆包天地握住了秦倚雪的芊芊素手，“雪儿的手这么细嫩，可不要叫那些粗活弄粗了呀。让我为雪儿代劳吧。”他的语气肉麻至极。
　　这一幕全教随后而来的柳求雾尽收眼底，只见他皱眉一咳，低头就走了。
　　“柳木头看来吃醋了。”何风很满意，“我真喜欢看到他纹丝不动的脸上有表情的波动。雪儿，这块木头也只有为你才会牵动他已经僵掉的脸啊。”
　　“你呀，少他捉弄一点吧。”秦倚雪说着就要将手抽开，但随即就见她表情一凝，拉住何风的手臂就快速扯开了他的袖子。“你的手臂怎么回事？”
　　只见何风右臂上只是草草包着绷带，不断有黑色的血从里面渗出来。
　　“黑夫人？是蛇毒？”秦倚雪抬眼瞪着何风，后者居然随随便便地点了下头道，“倚雪说是那就是吧。”
　　“你啊···”秦倚雪闻言越发无奈，放了他的手臂道， “你跟我来。”
　　将何风带到了昔雪堂，秦倚雪亲自动手替何风重新包扎。
　　“风，你的胆子还真大啊。这种蛇毒你都敢隐瞒。”秦倚雪忍不住还是碎碎念了几句，“还好随身带着毒清，不然绝对够你死一百次。”
　　“我总不能让那块木头分心吧？那块木头什么事都很当真的。”何风仍旧不以为然，“无所谓啦，反正我祸害遗千年，哪有那么容易死？”
　　说话间绷带正解到一半，却见秦倚雪停下了手，“果然···绷带和伤口已经粘连在一起了，如果我硬扯下来会很痛的，你看是不是···”
　　“直接扯嘛，倚雪什么时候这么婆妈？”
　　秦倚雪犹豫了一下，定了定神后她大力一扯！动作飞快，但仍旧让伤口裂了开来！顿时鲜血涌出，伤口迸裂！
　　而何风，只是在绷带撕开的一刹那微微皱了下眉。
　　“风你···”秦倚雪欲言又止，一边飞快地止血包扎——她很清楚刚刚那一刹那究竟有多痛！也很清楚黑夫人的蛇毒究竟有多歹毒！而何风···究竟经历过什么，究竟曾经怎样地痛过···才有了这样的忍耐力？
　　“风，你吃过很多苦吧？”秦倚雪边缝合着伤口边问。
　　何风却不回答，只是笑了一笑，往常何风的笑容总是明亮张扬，但这一笑却如清风掠过，掠过后，就不曾留下点滴的温度。
　　秦倚雪也不期待何风会回答，只见她低下头用绷带打出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后犹豫半响方才开口，“风，我虽然不知道你怎么想，但你还是要照顾好自己，因为有些事就算你再怎么忽视，也无法改变。”说这句话时秦倚雪没有看何风，似乎意有所指。
　　“启禀四堂主！厅堂已经布置完成，请四堂主亲自验看！”一个小厮在门外大声禀告道。 “我马上去。”秦倚雪起身，“我的话，你最好想一想，风。那么我先走了。”
　　只留下何风，一身红衣依旧，潇洒飞扬。
　　回到昔雪堂她继续处理事务，最近事务十分繁忙，让她日夜不停。
　　“你该休息的。”柳求雾无声无息就来到秦倚雪的身边，看到秦倚雪正在整理人皮面具的样式。
　　秦倚雪头也不抬，“你可不能再要替我分担事务了，你自己事情那么多，还抢我的事做，是不是想证明你比我强啊？”
　　她又在胡搅蛮缠——这块木头犟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与他说道理他必定不听，还不如蛮不讲理来得快些。
　　“人皮面具的制作看起来很有趣。”柳求雾却凑近了翻翻秦倚雪手中的画稿，看上去颇有兴趣。
　　秦倚雪此时笑了，“木头快去睡了，再劳碌下去，小心你这棵枯木留不住我这朵桃花。你知道的，桃花，是很花心的一种花嘛。”她的声音听着就像恋人之间的撒娇，“还有柳木头你什么时候娶我啊？你这样半夜来我这里，我的名誉可都被你毁了。”
　　柳求雾的耳朵顿时红得像起了火。“倚、倚雪？”
　　“傻瓜，骗你的。因为你耳朵红的样子实在可爱。”秦倚雪小小咬了下柳求雾的手背，随即道，“好了，我还有事要忙，你也忙你的去吧，早点睡啊。”
　　柳求雾在八面玲珑的秦倚雪面前，总是有些口拙，顿了顿道，“你也是。”于是他就走了。看起来心情很沉重。
　　秦倚雪一直目送他走远了，方才敛去脸上所有笑容，起身拿出一件夜行衣，犹豫了一会儿，她换上了这一身衣服，向昔雾堂的方向掠去。
　　龙笑无在白听雨的‘玄雨夜吟’处喝茶，白听雨的玄雨夜吟布置非常简单，除了必要的东西，玄雨夜吟就是许多的书和那一把象征昔雨堂堂主之位的泫吟剑。
　　整个玄雨夜吟最显眼的也就是那个放置泫吟剑的玄色格子和放在格子上的一只与之完全不配的金色大铃铛——大铃铛和整个房间的气氛都不相称，但它就像赖在白听雨心上的某个人一样，心安理得地赖在这个房间里，堂而皇之地一扫玄雨夜吟的杀气，倒是为这房间平添了几分俏皮、几分玄雨夜吟难得的暖意。
　　“你倒还留着。我还以为你已经丢了呢。”龙笑无拨弄着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你不是一直讨厌这个我送你的十岁生日礼物？”
　　“你有事瞒着我。”白听雨不理会龙笑无的闲扯。
　　龙笑无闻言敛了笑容，停下拨弄铃铛动作的他抬眼看她，“你在害怕么？听雨？”
　　“是的，我在害怕。”她的答案干脆利落，“因为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了。所以，笑无，我不想···不想再经历一次。因为那样太痛了···比任何伤口都痛···”
　　“听雨你啊···”龙笑无无奈叹了口气，手一伸将这个看上去比谁都害怕失去的女人抱在怀中。
　　“我本来是必死的。但是白临霜给了我希望。”她在他的怀中渐渐平静下来，“给我希望自然是因为她在笑尘山庄人心未稳，五堂主之中她必要先培植势力才可以将其他势力一举铲除。而杀手堂昔雨堂自然就是重中之重了，所以她费尽心思用解药收买了我——在确认我是一个有恩必报、原则比性命更重要的傻瓜后。”白听雨语气越发冰冷下去，“而现在五堂已尽在她的麾下。所以我、你岂不都是没有用处的人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日更有点累呢~但亲们的支持是我写下去的动力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