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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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德里克没有回教堂取了马再赶路，而是给自己加上了轻身咒以及忽略咒之后在雪地中飞快地奔跑着。
快点……快点！
“埃德蒙殿下啊……嗝，这个时候已经沉睡着躺在……前往纽波特的沼泽的马车里了吧……呼噜……”那仆人傻笑着眼神放空，坐在城门洞的角落睡了过去。
纽波特[1]……在威尔士！
没有比此刻更加憎恨自己没有游历过更多地方，戈德里克顾不上寒风的刺骨，顾不上飞速擦过脸颊割开一道道伤口的雪花，顾不上身体叫嚣着休息的疲惫，借着酒精麻痹了身体痛觉以及黑魔法反噬得头痛无法产生睡意，一边在大雪中分辨着那几乎不可见的车辙印以及马蹄印记，一边暗自庆幸着自己没有让武器离开身边的习惯。
“拉达？”感到自己身下的床铺在震动着，埃德蒙头痛欲裂却没办法抬起手，闭着眼睛叫自己的下仆，但是没人回答。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铺着毛毡的车厢，以及抱着阔剑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陌生少年。
敏锐地感觉到了埃德蒙的视线，那少年睁开眼睛，看向被绳子绑着不能动弹的埃德蒙。
“不用挣扎。任务。你逃不了。”少年短短的几句话之后便再次沉默下来。
埃德蒙一点一点地挪动着身体，靠着车厢壁勉强坐起身，尽力保持着整体姿态优雅惬意：“是大哥还是二哥？”
“不知道。”
“……要带我去哪？”
少年并不隐瞒：“任务要求威尔士。去纽波特。”
看着少年油盐不进的样子，埃德蒙叹了口气，刚刚接着问话的时机他尝试着挣了挣绳子，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绳子意外的柔韧，原本能将牛皮绳挣断的技巧在这次铩羽而归。
“你的名字是什么？既然我要死了，总得知道杀了我的人叫什么。”
少年的眼神暗了暗，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没有。”
“……那他们是怎么称呼你的？”
“恶魔。怪物。——有人，来了，希勒斯停下。”
借着少年揭开车厢帘布的缝隙，埃德蒙的呼吸停了一瞬。
在车厢外拉动马车的不是马匹，而是一头有着巨大骨瘦如柴的黑马身体，在肩骨间隆起的地方生出了翅膀，一条黑色的长尾巴不时地甩动着，整体形态类似爬行动物的怪物。那生物沉默地停下来，回过头时能看到那银白的眼睛里面没有瞳孔，脑袋的形状感觉有些像埃德蒙曾经看过的传说中里面邪恶的巨龙。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若是戈德里克在此，有解释的闲情逸致的话，就会告诉埃德蒙，这个生物叫做夜骐。
追踪着被大雪掩盖得几乎看不见的痕迹，戈德里克觉得腿已经不再像是自己的了，但是他不敢停下，就怕那仅剩不多的痕迹再过一会就消失在雪中。
所幸，轻身咒很有效，戈德里克的速度也足够快，而且大雪在下了一会儿之后便停了。在远处，戈德里克隐隐约约看到了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在头顶斜上方的雪扑簌簌地落下来，戈德里克的直觉叫嚣着危险。遵从直觉，戈德里克猛地向上跃起，抓住一根较粗的树枝，转换了方向跳到原本所在位置的右后方。
在戈德里克先前所处的位置上，墨色的不祥缠绕在阔剑上，握在一名黑发少年的手中。
少年沉默地扑上来，那股黑色犹如一条毒蛇，直直地离开了阔剑，冲向戈德里克。
作为白魔法世家，少年这半调子的黑魔法很好解。但是戈德里克不想伤害到他——毕竟两人都是巫师，而且戈德里克能看出来，这个少年完全是自己摸索出来的。
先将圣力引出到长剑上，戈德里克单手拔出长剑，架住了少年的阔剑，遏制住黑魔法的攻势，然后另一只手飞快地在空中划出了几个闪亮的轨迹，让自己的魔法引导着那股黑烟，平息了波动，消散。
少年愣住了，连手中的阔剑被戈德里克打飞都没有引回他的注意。
“我们……是同类？”他喃喃着，眼神从惊愕转为狂喜，伸手紧紧抓着戈德里克手臂的甲胄“我们是一样的对不对？！”
魔力浅浅淡淡地试探着顺着接触部位注入少年的身体，没有引起激动中少年的注意——也许是相信同类是不会害自己的——简单建立起了短暂的桥梁，让戈德里克确认他的大致经历。
真是不喜欢读取记忆的感觉……
在知道少年的恶意的确消除了之后，戈德里克抱住少年，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嗯，咱们是一样的。不是怪物，不是恶魔。有很多同胞，就像家人一样。现在你已经安全了，不会有人将你绑到柴堆上，不会有人说要烧死你。安心吧，以后会有温暖的火炉，香气扑鼻的食物，柔软的床铺，温馨的家人……”
缓慢低沉的话语中略带了一点蛊惑，戈德里克暗暗为语言加上了松懈心神以及安神咒。也许是戈德里克的话对他而言过于温暖，也许仅仅因为是抓住了少年心中最脆弱的部分，也许是魔咒起了作用，少年抱着戈德里克大声哭号，一直哭到不断打嗝也没有停止。最后，他心神一松，就趴在戈德里克的怀中睡着了。
同胞啊……
心中有些感慨这个词语的魔力，戈德里克体贴地给少年加上了温暖咒，慢慢地走向那停在那里的马车。
在上马车前，戈德里克微笑着对歪着头看着自己的夜骐点了点头。
撩开帘布，便见到埃德蒙那张混有许多情绪而显得有些古怪的脸庞。轻声跟埃德蒙打了招呼，戈德里克肆无忌惮地在埃德蒙面前将车厢里变出了洁白柔软的枕头以及一床温暖的鸭绒被，将少年安置好了之后再加上了静音咒，戈德里克才转向已经变成一脸麻木的埃德蒙。
“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们……”
“我们？我们是巫师啊！”戈德里克毫不在意地说，放松的假象下，他的全身肌肉已经绷紧。
不算上护送时期那段短暂的交情，拥有‘国王陛下最喜爱的儿子’这个头衔，就足以作为戈德里克护着他的理由了。毕竟要是埃德蒙真有个什么万一的，现在那个脑子不太清楚，也许还被水淹过的国王陛下疯起来可没人能制得住。
虽然说现在英格兰的大部分领土都被分封给了各个贵族，但是埃塞雷德二世别的不厉害，集权倒是一等一的，再加上现在还没有所谓的君权神授，教廷的势力在大部分地区也不是很强大。若是埃塞雷德想要做点什么，没人能拦得住。而且从与埃德蒙相处的这段时间，戈德里克能大致了解他的性格。虽然不适合做‘千古一帝’那种级别的，作为业绩平平的守成之君倒也足够了，最起码他拥有王者的慈悲。
所以如果可以，戈德里克不怎么想要对埃德蒙做些什么。
“巫师？”埃德蒙眼睛睁大了，可以看出来他有些慌乱，“教廷若是知道你是巫师，一定会将你带到宗教审判所的！怎么办……这件事你一定要藏好了，别再让别人知道。巫术也不要再随便用了，如果不小心被看到了你就完了——对了，你有没有什么方法能确认我是否保密？我不会说出去，但是还是再加上一层保证比较好。还有还有，我会想办法把你从教廷弄出来，给你弄个虽然可能地位比不上圣庭骑士，但是起码安全有保障。子爵怎么样？如果不要封地的话，我努努力应该是没问题的。”
虽然他说的话有些语无伦次，但是起码没有表现出很特别的样子。戈德里克明白埃德蒙并不是擅长隐藏的性格，而且自己的直觉以及理智都没有感到怪异，所以他知道这是真心话。
埃德蒙殿下么……还真是有点喜欢他了。
就在戈德里克上了马车之后，那匹名叫希勒斯的夜骐便继续向前行，稍稍调转了一点方向，朝切普斯托前行。
话说开了之后，戈德里克便也少了几分顾忌，告诉埃德蒙‘盖文·格兰杰’这个仅仅是化名而已，并且告知了自己的真名。无论怎么说，被叫真名戈德里克感觉更自在一些。
“唔……”少年在足足睡了一天之后才清醒过来，一睁开眼睛，他便四处张望着，直到看见了戈德里克，眼中的惊惶才被换成了安心。
“你有名字吗？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喂’对吧？”
“没有名字……”少年低垂着头，微微有些沮丧。
戈德里克摸摸他的头，问道：“若是不介意……布莱兹（Blithe）怎么样？寓意快乐的人。 ”
“嗯。”少年……布莱兹的眼睛亮了起来，重重地点头。
这时马车震动了一下，有人“啊”地惊叫出声。
“夜骐？”
戈德里克迅速跳下马车，歉意地道：“对不起，您没事吧？”
能够叫出拉马车的希勒斯的族群名称，十有八九是巫师，再加上刚刚马车震动估计是将人刮到了，赔一下礼总是不回出大错的。更何况在威尔士，巫师可以正大光明地出现，不会被追杀。
棕红色头发围着披肩的女士拉着一名姜红色头发，蓝色眼睛的小女孩站在马车旁，女士手臂上挎着的篮子被刮得裂开了一条缝隙，十几颗鲜红的野草莓滚落在雪地上。
一见到是一对母女，戈德里克更加不好意思，赶忙弯下腰，帮那位女士将草莓捡了起来。稍稍走近那名女士时，小女孩指着戈德里克身上的甲胄叫道：“教廷的圣庭骑士！”
这一句话立即让那名原本温柔微笑的女士眼神变了一下，抽出她收在袖中的魔杖：“请问教廷的人来到威尔士干什么？这里可不是教廷的地盘。”
“啊？”戈德里克不明所以地低下头，看到自己一身已经修好了，正在不断散发出‘光明’气息的甲胄，恍然大悟：“我是巫师，英格兰那边的。这一身只不过是为了避免路上的一些麻烦才穿的，我忘记换了。”
说着，戈德里克站在原地，用无杖魔法将野草莓漂浮放回了破损的篮子里，而且为了证明自己是巫师，戈德里克还特意将修复咒念出来：“恢复如初！”
篮子立即被修好了。
“看在梅林的份上，我虽然还有一重身份是圣庭骑士，但是我没打算残害同胞。”见那个小女孩依旧一脸戒备，戈德里克有些郁闷。
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女儿，那名女士伸出手：“远方的旅者你好，我是妮雅·赫奇帕奇，欢迎来到切普斯托。”
她手上魔力的波动很明显，戈德里克眼中不禁带上了一丝笑意，脱掉手上的护甲，同样伸出带着魔力的手：“您好，我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马车里还有一名叫做埃德蒙的普通人，以及主要混黑巫师血的布莱兹。”
幸好原本看过关于威尔士的游记，不然我还不敢直接说出布莱兹主要混了黑巫师的血呐……黑白巫师无敌对什么的，啥时候英格兰要是也能做到，就没那么多事情了。
由于之前海格力斯疯狂地拉队友找黑巫师‘打架’，事情闹得几乎英格兰尽巫师皆知，妮雅在威尔士也多少听到了一些传闻，她放下手中的魔杖：“格兰芬多家族不是纯血白巫师，而且发誓要驱除所有带有黑巫师血统的巫师吗？格兰芬多先生？”
毕竟妮雅自己就是黑巫师，对于海格力斯的作法多少有些不舒服，于是一向温和的她不轻不重地刺了一句。
戈德里克不以为意地道：“那只是海格力斯一个人的想法，不代表整个格兰芬多家族都想这么做。——您可以叫我戈德里克。”
妮雅原本就并不打算将传闻中听到的直接套到戈德里克身上，加上故意讽刺人而戈德里克好脾气地不计较让她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便主动邀请道：“如果不介意的话……要不要到我们家去用午餐？毕竟后天要过新年了，没有几家店铺开门做生意。”
“那么就却之不恭了。”
在夜骐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妮雅便拉着她的女儿埃莉接受邀请坐到马车上。
夜骐的脚力很好，妮雅在与戈德里克随意攀谈了不长时间之后，马车的摇晃便停了下来。埃莉首先欢呼着跳下马车，抡起她的小拳头咚咚咚地敲门。
戈德里克下了马车，转身体贴地扶了一把妮雅。抬头看向自己面前地建筑，心中微微有些赞叹：
用石头建立庄园的外墙，上面还有数十个石像鬼作为警卫，不明显的机关印记，加上到处都有魔纹那隐隐流动着的光芒，简直就是一座简易的要塞！
如果可以，以后我也要建一个这样的庄园！
“妈妈，您回来了。”弯下腰抱起埃莉，姜红色头发的青年笑着接过妮雅臂弯上挎着的篮子。
“赫尔，我亲爱的，今天有客人来哟！”
“妈妈，您老是突然带人回来，这一次是……”
顺着妮雅手指指的方向看去，赫尔加愣住了。
那是……
“怎么啦？赫尔？”妮雅注意到了赫尔加正在盯着那个身穿圣庭骑士铠甲的红发少年，便帮忙解释道“他叫戈德里克·格兰芬多——你知道，那个在英格兰闹得有点大的格兰芬多家——这孩子虽然穿着教廷的那身破铜烂铁，但是没有被教廷洗脑，脾气也很好……赫尔？”
赫尔加回过神，微笑着放下埃莉，将手中的篮子交给候在一旁的家养小精灵，并吩咐：“今天有客人，告诉厨房把午餐再做的丰盛些，还有给客人准备几间客房。”
“是的！可可会告诉厨房那边，赫尔加少爷命令午餐做的更加丰盛！”家养小精灵尖声叫着，举着篮子嘭地一声消失在原地。
“赫尔？”妮雅不明白原本只是留人吃一顿午饭怎么变成的留人住宿。
赫尔加笑着指着戈德里克：“您说的戈德里克，我们之前就认识。喂～盖文·格兰杰！”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化名，戈德里克下意识地便看向发声处，神情渐渐变得惊喜，大力地挥舞着手臂：“嗨！”
带着埃德蒙和布莱兹大步走向赫奇帕奇庄园，戈德里克张开手臂拥抱赫尔加。
“当时在切斯特听米歇尔主教说你战死了的时候，我就不相信你是真的挂了，但是也很担心。现在果然看到你了。”
领着戈德里克前往他的客房，赫尔加苦笑着指指自己：“我当时在战场上遇到父亲，于是就被带回家。直到现在禁足还没解除。不过你很厉害啊，现在就是圣裁骑士了！”
“别提了——杰斯跟贝鲁迦叛逃，所以我才被匆匆忙忙地加封，然后就忙着去追捕……遇到表兄……回家……东西乱七八糟……清理家族……然后结果格兰芬多家就剩我这么一个光杆。原本被所谓同盟家族拿走的虽然没打算费力拿回来，不过就算这样，家族中应该被清理掉的也很多。唉……”
赫尔加体贴地不再追问，拍拍戈德里克的肩膀：“今天中午正巧英格兰那边的巴格诺德家主的弟弟来做客，商量关于对抗教廷的事情。听说英格兰的斯莱特林家族已经插手了，那个叫雷蒙德的家主邀请了所有在英格兰的巫师们商量黑白巫师联合起来对抗教廷，不过听说不太成功。”
戈德里克一边听着赫尔加讲述自己错过的消息，一边将甲胄脱下来，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两人完全没有在意所谓的礼节。毕竟在教廷时换衣服谁管那么多？直接换了就是！
阿尔弗雷德·巴格诺德的弟弟阿尔文经过戈德里克的房间，看见赫尔加与戈德里克从房间中出来，以及戈德里克脖子上那忘记摘下的十字架，瞪大了眼睛。在三年之前，阿尔文曾经看到过戈德里克，至今仍旧记得那时戈德里克挥舞魔杖力敌三个黑巫师的彪悍。
咽了口口水，阿尔文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将戈德里克在赫奇帕奇庄园以及戈德里克佩戴了十字架这两件事情都写在了给阿尔弗雷德的信中寄了出去。
阿尔弗雷德展开没有按时间寄来的信，快速浏览过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去，就说，纯血白巫师家族的戈德里克·格兰芬多与威尔士数一数二的黑巫师赫奇帕奇家族呆在一起，还有把戈德里克这个人可能跟教廷有关系的事情也散布出去。这件事情一定要做的干净点！”
哼……看看这人心，会被搅成怎么一副样子吧。海格力斯·格兰芬多得罪了我，就是格里芬的家族得罪了我，那么作为格兰芬多家族的一员，你也没有理由躲过对吧？戈德里克·格兰芬多——
不过就连阿尔弗雷德也没有想到，就在一个月之后，关于戈德里克的消息就迅速演变成了戈德里克是白巫师里的叛徒，不仅跟黑巫师搅在了一起，而且还变成了教廷的走狗，给教廷提供关于巫师的情报。甚至有不知名人士信誓旦旦地说，费奥德的事情只是给戈德里克打掩护，戈德里克找了圣庭骑士来毁灭了自己的家族，甚至是两年前的那件由于阿特伍德家不慎被教廷找到具体位置，因此灭了族的事情也被按到了戈德里克的头上。
只是这一切，在威尔士的戈德里克还不得而知。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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