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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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召唤出的亡灵每碰触到一处，就会带起一片冰寒。若不是手中长剑亮起的那抹圣光还能在驱赶亡灵的同时让戈德里克温暖一二的话，他觉得自己灵魂都要结冰了。
其他骑士们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圣力的激发正大量地消耗着他们的体力，与亡灵这种不常见的敌人战斗也绊住了他们朝施法者前进的步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除掉一个亡灵的同时又有新的被召唤出来。何况还有数名狂化在亡灵的掩护下神出鬼没。
好在圣力在还未消耗光之前，还可以保护他们不至于真的被亡灵群所淹没。
姑且可以算是势均力敌。
达克斯奋力挥舞战锤挡住眼前敌人砍下的利斧，忽然冲着他身边的同伴叫道：“拉奇，掩护我一会儿，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毕竟是多年的战友，拉奇二话不说地让自己的圣力将达克斯也纳入保护圈。只听他的声音从牙缝中一点点挤出来：“你可动作快一点，我支撑不了多久。”
“心灵贫乏的人有福了……”达克斯的高声诵念传进戈德里克的耳朵，戈德里克不由得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天赐八福”正是当初让他和霍克暴露、让他不得不进入教廷的最初的圣咒。在他还未曾被教廷的教导洗脑淡忘自己出身时，他就有在教堂的那个小图书室里翻找过这条圣咒的相关信息。
所谓天赐八福，就是弱者得帮扶、悲者得安慰、温柔获安宁、追寻自我时获益、助人者获助、心念纯净则不染尘埃、和善待人则平和、坚持正义者终得正义。
这条圣咒是用消耗圣力来恢复体力、振奋精神的，而且范围约一英里。不能恢复圣力也就罢了，若是用在有实体的敌人身上会同样帮助他们回复精力，落在亡灵身上对它们而言也不过是不痛不痒。看起来达克斯似乎是出了个昏招。
毕竟达克斯这么做也是出于好意，而且多恢复些精力也可以多坚持一会儿。没有一名骑士因此而抱怨，反而是默契地靠近了达克斯，帮拉奇减轻些对敌压力。
不过当他们听到达克斯接下来的祷言时，他们发现他们想错了，达克斯想做的事情远远比他们预想的要多。
“……吾主为世间唯一，是初始，是终末，祂降临于圣火，燃尽一切不洁。”
于是，光芒在夜空中降临。
被光芒所笼罩的人们，一时间都停止了争斗。
灼烫，但尚能在忍受范围内。
戈德里克有些不适地皱起了眉。当他看见其他骑士们都得以精神一震，就立即换成了若无其事的表情。
同样被圣咒所笼罩的敌人的反应要比戈德里克大得多,亡灵们无声地嘶吼着,仿佛正在被烈焰所炙烤,隐藏在亡灵掩护中的敌人行动变得缓慢,而不远处也有三四个穿着长袍的人被圣光照耀着跌出藏身地。
这么好的机会,自然没人会错过。
几支由圣力包裹的利箭准确地贯穿了那些敌人的胸口。
失去了控制者，亡灵们也被它们生前最后的怨念所控制，开始无差别地攻击起在场的所有生者。
达克斯早已疲惫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幸好身边的同伴体力尚且充足，拉了他一把，不然亡灵挥下的那一爪子铁定会抓出他的灵魂。
没能抓到达克斯，亡灵像是要发泄被光芒照耀的痛苦一般，转而冲向一名本是和它们同一战线的持斧大汉。那人正因为降下的光而痛苦不堪，动作慢了一步，只能不甘地睁着眼睛倒在地上。
杰斯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挥舞兵器的动作渐渐缓了下来。这时，他的战马忽然嘶鸣一声，高高地抬起前蹄。杰斯回过神来，一□□穿扑向他的的亡灵。
见这次似乎是无法把他们这一行人永远留下来，尚且存活的敌人不知高呼了声什么，化作一群黑色的大鸟呼啦啦地飞入夜空。
而亡灵也没能坚持多久，在光辉散去前，它们就消失在了空气中。
危机散去，达克斯放松下来，打了个喷嚏。于是就站在他身边的拉奇青着脸，看着一蓬泛着金色的暗红血雾喷了他一腿。
“抱歉，改了吟唱祝词的代价有点大，刚刚没忍住。”达克斯拽着自己披风的一角，讨好地给达克斯擦了擦腿甲上的血渍。
此时天空尽头已经隐隐泛着一丝白。
黎明到来了。
清晨的阳光顺着并未完全遮掩的天鹅绒窗帘的缝隙中溜进房间，照在沉睡中的海曼身上。一名红发小女孩趴在他的床边，托着腮看着他。
“爸爸，这就是大哥？太阳公公都照到屁股了，他怎么还没醒啊？”她问一旁的男人——正是他将海曼从战场上带回来的。
“嗯，他就是赫尔加。”男人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女孩的小脑袋瓜，“他魔力消耗过度，就让他多睡一会——不过也快醒了。”
埃莉听了，点点头。“嗯，那让大哥再睡一会儿。”
说着，她凑过去亲了一下在教廷化名为海曼的赫尔加的脸。
“大哥要快点恢复健康哦！虽然每年都有送埃莉礼物，但是和埃莉一起度过的时间大哥可是一直欠着呢。”埃莉跟个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地对赫尔加说道。
赫尔加仍然沉沉地睡着，自然不会回应埃莉，更不会反驳。
“不说话的话我就当大哥答应我啦！”虽然没有回应，不过她自说自话得非常开心。
就在眼见着赫尔加要被迫背负上一大堆陪玩陪/睡陪聊天的“债务”时，从门外飘进渐渐浓郁的食物香气转移了埃莉的注意力。一名身形曼妙的女子正端着一盘兔肉羹走进房间。
“莫妮卡姐姐！”埃莉哒哒哒地跑到莫妮卡身边，“好香啊，是妈妈给大哥做的吗？”
“慢点，小心烫着你。”莫妮卡端高了盘子，嘱咐着埃莉。
埃莉仰着小脸开心地对莫妮卡说：“我想好之后要给大哥看的东西了！大哥会不会和我一样喜欢蒲绒绒？米米都已经长得这么——大啦！”
她一边说着，一边张开双臂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莫妮卡松手让餐盘飘到赫尔加床边的小桌子上，弯腰抱起了埃莉，亲了亲她的小脸：“大哥一定会喜欢你的米米。它是你三岁的时候大哥寄给你的生日礼物，大哥不可能选不喜欢的东西作为送你的礼物对不对？”
埃莉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点点头：“嗯，埃莉每年送给爸爸妈妈和姐姐的礼物也都是埃莉喜欢的。”
两人正在说着话，就见赫尔加在床上动了一下，似乎是扯到了伤口，他捂着腹部倚着床头坐起来。
莫妮卡惊喜地将埃莉放下，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赫尔加面前：“大哥你醒了！”
赫尔加似乎神志还有些模糊，他定定地打量了一阵才迟疑地道：“你是——莫妮卡？”
强忍着没有让眼眶中的泪水流出，莫妮卡扯出了一丝笑容颤声应答：“是我。”
“你长大了。”赫尔加露出了个笑容。
埃莉也不甘寂寞地凑了过来：“大哥大哥，我是埃莉！”
轻轻捏了一下埃莉的小脸，赫尔加温和地对她道：“大哥知道。”
“哇！”埃莉扑进赫尔加怀里，“大哥！”
“嗯。”赫尔加虽然因为她的动作而白了脸色，但声音却依旧柔和。
“大哥！”
“我在。”
就在气氛一片和谐的时候，埃莉从赫尔加的怀里飘起来落到一边的地上。
“埃莉乖，先让大哥吃饭好吗？”她的父亲对她说道。
埃莉看了看赫尔加有些苍白的脸色，认真地点点头：“那大哥就先吃饭吧！我去告诉妈妈大哥醒了，让她不要在担心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冲赫尔加扬起笑脸：“大哥可要快一点好起来哦！”
她蹦蹦跳跳着离开了房间，却又突然在门口伸出头来，做了个鬼脸：“对了，大哥，你知道吗？莫妮卡姐姐知道爸爸把你接回来的时候居然高兴得在家拉着我的米米跳舞——米米就是你送给我的蒲绒绒，它现在长得可大了！”
“埃莉！”莫妮卡有些羞恼地嗔了她一眼。
“嘿嘿嘿，姐姐不好意思啦，谁叫莫妮卡姐姐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呢？要稳重矜持嘛！”埃莉狡黠地眨眨眼，笑嘻嘻地将头缩了回去。很快，石头走廊里那她那黑色打了铁钉的小皮鞋的声响便渐渐远了。
“我……我先把这些收拾下去，父亲，大哥，我等会儿再过来。”
莫妮卡微红着脸，匆匆收拾了一下原本就摆放在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是昨夜赫尔加被带回来时给他疗伤用剩的——就出了房间。
待她离开，房间就立即安静下来，只有窗外树叶被风吹过时的沙沙声偶尔响起。
房内两人都没有开口。
时光仿佛就此沉淀。
忽然听见赫尔加腹中如雷鸣。
“……咳，你先吃饭吧，等会儿我们聊一聊你这几年的经历。”他的父亲轻轻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地对他说。
“艾伦！”
门外隐隐有人在呼唤他的父亲。
“妈妈在叫您，父亲。”赫尔加端起那盘已经变得温热的肉羹，“我想大概是她需要您帮她施什么魔法。”
艾伦看他自己的儿子已经开始用餐，便一边走向门口一边嘱咐道：“虽然你的伤大部分都被治好了，不过毕竟魔法不是万能的，也不是完美的，那埋进你身体的圣符造成的伤只能靠你自己自愈。你的游历可以先告一段落。”
“艾伦，快来帮帮忙！”呼唤艾伦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慌张，其间还有莫妮卡施咒的声音和埃莉的笑声传来。
“妈妈这是？”
“大概是在宰火蜥蜴，被烫到了怎么办——妮雅，你不会魔法，放着我来做！”艾伦匆匆奔出房间。
赫尔加舀起一勺肉羹放入口中，是他熟悉的味道。
“回家了啊……”
“我得回家才行。”拉文克劳庄园内，霍克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在房间里转着圈。他旁边的桌子上摆着一封拆开的信，信纸上印有波特家徽的暗纹。
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霍克一把抓起信纸胡乱地塞进袍子的口袋，大步走出房间。
他刚出门，就差点撞上站在他房门外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罗伊娜。
于是很快的，他脸上才挂上的决心、坚毅以及莫名的意气风发就跟晨露遇到太阳似的迅速消散了。
“罗……罗伊娜？”因为意外，霍克甚至还有点结巴。
罗伊娜倒是什么表情都没有，很平淡地看了一眼有点慌乱的霍克，然后将目光垂下，扫了一眼他袍子露出的那纸的一角。
“母亲叫我带你过去，大概和你想找母亲的是同一件事。”
她说着，转身走了几步。见霍克仍然站在原地，她便回头看向霍克，却没有开口。
“来了来了。”霍克讪讪地小跑几步，跟上罗伊娜。
大概是霍克看上去有点沮丧的缘故，罗伊娜突然停下了脚步。于是霍克也跟着停了下来，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只见罗伊娜塞给霍克一枚刻有渡鸦的胸章：“这是我随便做的，送你了。”
翻过古铜色胸章，背面密密麻麻地刻着霍克看不懂的字符。
“最近我在学习欧甘咒文，就在上面照着书刻了个祝福练手。如果你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随你怎么处置。”罗伊娜虽然这么说，却在看霍克的反应。
霍克连忙将胸章放进衣服口袋，对罗伊娜露出了笑容：“我当然喜欢啦，谢谢。”
“嗯，那走吧。母亲她还在等着我们。”
然后罗伊娜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带着霍克继续往前走。
七绕八绕之后，在走过一段陌生的走廊时，霍克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幸好罗伊娜就在他身边拉了他一把，没让霍克的膝盖真的碰到地面。
“每个第一次来这里的人反应都很大，”罗伊娜若无其事地对霍克道，“这里魔法阵和咒文比较多，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变一次，你得跟紧我。”
她正说着，身后几步远的天花板就缓缓落下，刚刚经过的走廊如今变成了一堵墙。
“其他都好说，等会儿我们怎么出去？”霍克伸手敲了敲，沉闷的声音证明墙里面并不是什么容易打开的中空通道。
如何回去？
在敌人撤退后，这成了骑士团目前亟需解决的问题。他们已经在这附近探索了半天，除了断壁残垣之外，就只有大片的森林和不远处的海岸。这里没有指路牌，人类行走过的痕迹也因为时间过久而依稀难辨。
虽然暂时回不去，但是却不能不吃饭。经过那一场耗费体力的战斗之后，大家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于是很快，他们就每小队分出几人去狩猎、捕鱼以及捡拾生火所需的枯枝，其余人除了探索外，还负责扎营整理营地。
杰斯看了看天空，太阳已经开始西沉，可他们却对自己身处的地方丝毫没有头绪。只见他犹豫了一会儿，就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向起初他们被传送过来的方向走去。还没走几步，就被他的战马咬住衣角。
“埃德加，放开我。”杰斯低声对战马道，“我知道你不赞同，但是现在毫无作为也不是个办法。”
埃德加打了个响鼻，哼哼着将衣角咬得更紧了。
就在一人一马僵持不下的时候，贝鲁迦走了过来：“你怎么了？”
杰斯下意识又挣了一下。而埃德加早就在贝鲁迦出声的时候松了口，于是用力过猛的杰斯差点摔了个马趴。
只见他掩饰地笑了笑：“没什么——我突然想到，他们既然能把我们传送到他们埋伏的地方，就肯定是用了什么道具。要和我一起去调查吗？”
贝鲁迦不疑有他，欣然同意了。
戈德里克带着一捆枯枝回来时，就看见一群人零零散散围着一块巴掌大黑色石头，石头上还有金色的花纹。
“那是什么？”戈德里克将枯枝递给贝鲁迦，随口问了一句。
“是我们回去的线索。不过还是得先吃点东西再说。”
这段对话，就是为什么在切斯特的国王陛下的私军已经快被打得屁滚尿流的时候，这群家伙才姗姗来迟的原因——当然，解析如何传送回去也花了不少时间。
只能说国王陛下实在是不得人心到教廷骑士宁可暂时忽略常常跑到修道院打家劫舍的维京海盗，也一定要让他吃个苦头的地步了。
前夜宴罢，还尚有几分熏熏然的贵族老爷们被维京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仓促应战的他们才从温暖的被窝中爬出来没多久，就得穿上冰冷沉重的装备，握着制作精良的武器，早午餐都没能吃几口就上了战场。
这些家伙虽不至于逃跑，不过也就是勉力支撑一番。这还是在约克杜尔伯爵及其所辖地的几位领主带兵分摊将近一半兵力之后的结果——如此看来，也难怪他行事乖张却无人敢有意见了。
教廷这一边，虽说大部分主要负责争战的骑士团失踪，少了将近六成的兵力，却依旧比贵族那边的状况要好上许多。
恩格尔因为米歇尔主教需要有人照顾，昨夜留在了约克杜尔庄园，今日则因为约翰等人的失踪而被赶鸭子上架，踏入战场。
鹰、狼、熊、豹……天上飞的和地上跑的捕食者们都出现在战场上，狼奔豕突。而且它们似乎十分通人性，略过了两股战战、连手中农具都快握不稳的农夫，直奔这场战斗中最具威胁性的对象——教廷的骑士。
骑士们即便不是战斗经验丰富的骑士团的一员，也不会被区区野兽所击败，不过骑士候补就不一定了。一头巨狼从恩格尔背后扑上来，利齿准确地穿过铠甲薄弱的部分，刺穿了恩格尔的肩膀。
肩膀受伤就不适合使用重剑了。恩格尔忍着痛任由巨狼将他从马上甩下，松开刚刚还握着的重剑，抽出挂在马鞍旁箭矢中的一根，狠狠刺向狼的下颚。
面对威胁，巨狼不得不松了口，恩格尔得以逃过一劫。只是肩上的伤口深可见骨，他有许久都无法战斗了。
而此时约翰等人才刚刚抵达这片战场。
此时双方都有些人困马乏，约翰这一队未被损耗多少的援军一到，战场上局势立即一变。
劫掠一番就迅速撤离是维京在西欧一贯的战斗方式。见目前形势比人强，就本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精神，缓缓撤离。
只是大概陛下的拉仇恨能力实在是太强，有一名面上画着古怪花纹的人举着木杖，高声呼喝几声，就见几十个火球在天空渐渐凝聚成形。有几名年轻贵族见他们忙着施法，无暇闪避，就趁机冲了过去，想一口气夺得这军功。却不想不知从哪里钻出了几名蒙面大汉，灵巧地绕过他们的前进路线，刺穿了他们的喉咙。
“那是神侍和守卫他的神卫！”约翰面色严肃，“看来之前我们被传送走时他们笃定我们没这么容易赶回来，否则不可能只有这么几名。”
约翰能如此从容的原因就在后方。米歇尔主教的声音响彻战场，浅金色的光辉让飞来的火球纷纷在空中炸开，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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