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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 ...

  •   黄金希宝死活不肯去基地医疗所检查伤势,对着杨毅东软硬兼施,就差点儿揪着他袖子眼泪汪汪撒泼:“我不去,我不去!”
      杨毅东见她稍微休息后,偷偷扶着腰椎往下的地方揉了揉,虽走得慢,但不影响走路。他也不好说到底严不严重,也不合适进一步深问,终究是那个地方,微微思索了会儿,决定不勉强她,倒是再三言明,若还是疼得受不了一定要及时报告。希宝面皮儿薄,不好意思极了,满头满脑的汗,脸色一缓红一缓白的,支支吾吾忙不迭逞能强调:“没事儿,真没事儿。”

      就是个不省心的,能一屁股坐下去把自个伤到,偏又捂着不肯去医疗所看看。不过杨毅东能猜到她的心思,小姑娘怕是难为情吧。想到这,杨毅东自个又是一阵口干舌燥的窘迫,当他托着她俩胳膊拎她起来的时候,他憋着气尽量把目光放到别处,感觉胸口火热的一匣子气左右冲突,滚来滚去。
      人一直紧紧拽着裤腰边儿,站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急不可耐把自个收拾齐整了。那时,他已经转过身去,可也不知那股邪火莫名作祟,脑中无意识闪现当初老领导孟处叨叨拿下高地的那番说辞,连带着回去的路上眼神老是不由自主往人身上飘。他着实惊了一把,莫不是魔怔了,暗骂了自个几句,心中那点捋臂张拳的呼之欲出才算慢慢消停。

      回到营地后,希宝一头扎进自己的帐篷就没出来过,上午的半天轻装拉练也没参加。杨毅东像是默许似的,没批评也没教训人,就是换着法儿把他们操得半死。
      下午又来了个高强度集训,不把他们练趴下反正是不算数。郭猛忍不住发牢骚:“老杨头又受咱老妹啥刺激啦,整一上午锁着眉头魂不守舍的,那股要说不说的别扭劲儿合着都用在给我们加餐上了。”
      陈耀也有点脱力,嘶啦嘶啦喘着气说:“猛哥,看不出来你倒是个文艺人,还魂不守舍别扭呢,呸,我看他就是变态,昨晚上折腾我们够呛,能有啥事儿,肯定是希宝不鸟他,扫他面子,他没辙了呗,就把气撒咱们身上了。瞧,人不是光明正大呆帐篷里睡觉消极对坑着呢。”他嘿嘿一笑,接着说:“希宝倒还挺有本事,绕是一个人窝深山老林里一宿,厉害的。”
      齐海锋的性格比较谨慎,扭头低声提醒:“行了,你俩别扯景了,谭辅班过来了。”
      三人遂不再作声,不过,看到谭智,他们又涌上狐疑。

      眼看着天亮透,杨毅东开车出去找人也有些时光,可一时半会的还没有希宝的信儿,他们能不担心么。但曹英杰严令他们不准擅自行动,留在营地等消息,自己也不放心,正要带几个新训教官出去接应,远远地就看到杨毅东开出去的猎豹慢悠悠挪过来。
      待到跟前,瞧见黄金希宝完好无损坐在副驾上,众人安下心来,尤其是跟希宝组队的学员,摸着脑门舒了大口气。看希宝挺艰难地下车来,众人又围上去问东问西,开玩笑的也有,杨毅东甩上车门一落地,众学员集体安静了,规规矩矩列队,听从曹英杰的口令,解散,休整二十分钟,然后吃早饭滴干活。
      虽然杨毅东训练起来不留情面,为此学员们怨言颇多,但正当门说,咱杨毅东同志往那一站,还是很有威慑力,不得不说,学员们内心对他还是极服气的。
      希宝总算解脱,都不太敢看杨毅东一眼,闷头溜进自个的帐篷。

      郭猛他们坐营地前的小山坡上咬着枯草闲聊等开饭的间隙,方发现谭智居然从外边回来,也不知干什么去了,前胸后背的迷彩都是湿的,仿佛累得不行的样子,嗓子沙沙然,问他们:“人回来没有?”
      郭猛愣愣地答道:“回来了。”
      谭智释然一笑,没说什么,就走掉了。
      剩他们仨一头雾水。
      这都肿么了,郭猛无语望天。

      而咱们的希宝同志对外头的情况当然一概不知,她烦恼地趴床上,脸埋在枕头里,双手双脚乱扑腾,扯得尾椎骨丝丝地痛。下半身不能动,她只好钻进枕头里唉声叹气,还有脸么她,尴尬死了,这往后怎么面对杨毅东,怎么见人啊。丢脸简直丢没边儿了。只要一想到被杨毅东看去的丑样儿,她就心烦意乱,如何也不能让自己不去想,她苦恼地撅着嘴,下巴搁在手背上,呆呆地望着迷彩帐篷的一角,四周明明很安静,可她的心却良久也静不下来。

      山里昼夜温差总归有些大。十月初的季节,后半夜巡逻站岗的时候迷彩外面披件大衣刚好。杨毅东查了一圈各个警戒哨的夜岗情况,路过学员帐篷的当口,他突然想到什么停了下来,从军裤袋里掏出一和棕黑的瓶子,手指捏着白色的盖头来回摩挲,出神地盯着某一处,黝黑的眼眸闪着细碎的踟蹰,皎洁的月光下,绿褐黑黄相间的迷彩帐篷反射的光波同他身上的丛林迷彩作训服沦为一体,悄无声息地隐在夜色中,似乎隔着一层遮掩的面纱。
      最终,他把瓶子放回裤袋里,跨着步子,和着夜间的虫鸣,静静离去,就像不曾停留般。

      希宝缩龟壳里自怨自艾自以为的逃避第二天就破工了。就当大家也以为希宝这事算过去了,杨毅东却针对性的开了个会,并要大家以此为戒。下去还命令各队以班为单位召开班会。希宝还能躲到哪里去,她恨死杨毅东的铁面无私了,不但被他批评,还要在班里作检讨,反正她是什么脸面也没有了,搞得大家都赶上来同情安慰她一番。

      午后,杨毅东难得手软,没给安排常规的训练任务,而是组织学员观看往年到基地军演的部队作战部署和组织火力协同的录像片。学员们个个兴致勃勃观摩,遥想自己身处其中,巴不得参演为我军信息化技术出一份力。

      希宝坐在前排的位子,却是痛不堪言。小札凳很硬,坐着的时间又长,她感到非常不舒服,尾椎骨的地方钝钝地刺痛,一阵一阵的,而且有愈来愈厉的趋势。她暗自后悔,还是低估了自己,因为走路的时候不怎么疼,她也就没太在意,原本以为休息阵儿就没事了。谁知就坐了一个钟头,尾椎骨疼得她必须经常变动坐姿,才能缓解一点痛楚。她只感觉不时袭来的痛感,屏幕里在放什么她终是一点也看不进去了。
      好在,录像在她竭力坚忍中结束了。大家听口令集体起立,当她站起来的时候,猛然感觉尾椎一掷抽痛,眼前黑影闪过,她下意识抓住身边之人的手。

      “怎么了?”
      “疼。”希宝闭着眼睛呓语,稳了稳,她不敢动,等那阵痛感过去,她才小心翼翼挪了下脚,感觉稍微好点儿了,她睁开双眼,这才发现自己紧紧攥着杨毅东的胳膊。
      这时,身后的学员也发觉她的异常,转回来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被众人目光聚焦,希宝觉得头皮辣辣的,立马放开杨毅东的手背到身后,潜意识里不想让学员知道她那受伤的事儿,她强忍着笑了笑,欲盖弥彰道:“站得急了,绊了下。”心里默念杨毅东千万不要揭穿她的小把戏。

      杨毅东看出她的困窘,于是不动声色命令道:“黄金希宝留下来,其他人听口令,全体都有,立正!向后转!目标,各班帐篷,任务,总结军演内容!”
      “是!”众学员不疑有他,认为杨毅东单独把希宝留下来铁定是昨晚的事还没训够,毕竟闹这么一出都劳驾他出动找人了,能舒坦。跟希宝一队的学员默默为她捏了把汗,心想杨队怜香惜玉点儿,别把人骂哭了。大家伙整齐划一踏步出去了,只有谭智和曹英杰回过头往他们的方向瞄了一眼。

      “是不是昨儿硌到的地方又疼了?”杨毅东问。
      希宝嘴硬,垂着头说:“不是,就是起的急了,没站稳。”
      杨毅东瞪着她头顶的发旋好一会儿,齐耳的短发又黑又硬,就像她的人一样,拧巴。随后捡起她掉在地上的帽子给她戴好。
      希宝张大眼睛懵懵懂懂看着他的动作,感觉他的手指滑过她的额头,烫得她心口一滞,思绪迷茫,向外游荡。

      他黑着脸,声音还算平缓地说:“走吧,去医疗所。”
      希宝回过神来,顺嘴一句:“不去,真不要紧。”
      没想到,杨毅东说翻脸就翻脸,严厉地指着她:“黄金希宝,你再说一个字试试!”
      希宝嘴一瘪,噤声了。

      基地没什么女兵,部队来演习的时候都带自己的医疗小分队,医疗所属内部后勤,配备的都是男军医,不就是不凑巧么,所里唯一的俩女护士接上头单位命令集训去了,要明儿才回来。
      值班的军医是个小年轻,常服外面套着白大褂,也瞧不出军衔。一想到自己要当着陌生男人的面儿给人露屁股,虽说人是医生,可那啥,希宝还是放不开,想想就胆怯。
      她情急之下就抓着杨毅东的袖子摇了摇,细声商量:“杨毅东,我们不看了行不行,我真不疼了。”
      杨毅东瞥了她一下,转而皱着浓眉瞪着人小军医,怎么是个男的!他之前只想着把人揪来检查,压根没考虑这一点。

      杨毅东犹豫了。再看希宝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可联想到她适才痛苦的模样,他心一横,不能再拖了。
      “必须得检查。”杨毅东坚决地讲。
      希宝明白是没指望避过去了,她跟要上刑场似的,嘴一抿,大义凛然道:“我死都不脱裤子!”
      杨毅东觉得好笑,用几乎宠溺地语气回对:“好,咱不脱,就趴着给人看看。”
      小军医站一边儿打量他们半天了,他听基地战士说起过,这段时间信大的学员在他们这儿演练,估摸也有一星期多了,上门来看病的倒是头一朝。

      俩人站门口嘀咕半天,那个教官模样的同志肩上扛着一毛三,应该是个连长。其实杨毅东刚升了副营,肩上理应是两毛一,不过他还没回部队,也就没正式升衔过。

      小军医看到连长同志走过来,对他蛮礼貌地敬了个礼:“同志,她好像是尾椎骨伤到了,麻烦你给检查检查。”
      小军医连忙还礼,他是中尉,级别还没他高呢。他戴上口罩和手套,就听到连长同志转过去对挂着学员肩章的女同志说:“还不过来!”
      希宝不高兴地嘟着嘴,扭扭捏捏自觉爬上诊疗床趴好,眼睛死死盯着杨毅东,似是在谴责他的不近人情。
      杨毅东扭过身去,仿佛在专注地研究墙上的温度计。

      小军医按按希宝硌到的部位,希宝倒抽了口气,咬着下嘴唇硬是没吭声。
      “是这儿疼吗?”小军医问。
      希宝点点头,好像连回答的力气也无了。
      小军医直起身,上前几步直接对杨毅东说:“我看最好还是带医院拍个片子,这样子也看不出个什么来。尾椎骨可不是闹着玩的,现在也不知道是软组织损伤还是骨折,要拍了片子才知道……”巴拉巴拉讲了一箩筐尾椎骨疼痛的后遗症以及危害。
      杨毅东越听眉头蹙得越紧,等小军医说到可能会影响以后生育,咱杨毅东同志不淡定了,打断小军医滔滔不绝的长篇理论,“走,上军分区医院。”

      结果到医院拍片一检查,希宝自个也无法不当回事儿了。
      头发花白的军医爷爷慢条斯理地说:“小姑娘,片子上表明你的尾椎骨畸形,弯的度数不小啊。”
      希宝的脸刷得白了。
      军医看她的神情,忙接下去说:“别紧张,问题不大,可以做个矫正手术。看你这尾椎的弧度不是一时生成的,小时候是不是也伤到过?”
      希宝认真想了想:“嗯,好像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有次跳山羊着地的时候没调整好,当时一屁股坐地上了,也是老疼老疼的。”那会儿,她也没跟家里人说,疼几天后看不疼了,也就这么过去了。

      军医指了指片子:“那就是了,你这次是新伤旧伤齐上阵,能不疼么,现在连走几步都疼了吧?”
      希宝应了声,内心有点怵,忐忑地问:“一定要做手术吗?”
      “也不是必须,平常注意点,不要撞到硌到了,不然疼起来不要命的。我建议你最好做个手术,一绝永患么。小姑娘,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对日常生活是没有多大影响的,可能对今后生育有点影响,孩子不好出来,估计得剖腹产,但这也不是绝对的,你自己考虑清楚。”
      希宝接过片子,站起来:“谢谢你,医生,我还是先不做了,等放假回家再说吧。”
      军医笑呵呵的,捧起茶缸子拿在手里,也不急着喝,对她说:“好吧,不过这段时间好好养着,不要做剧烈运动,多休息,可以自己拿热毛巾多敷敷患处,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希宝从军医爷爷办公室出来,迎面撞上刚出去抽完支烟回来的杨毅东。他为了避嫌就没进去,本来是站走廊上等,后来实在是没个定数,又说不出来的烦躁,随手去摸烟,想到是医院,索性就出去抽。

      “医生怎么说?”杨毅东拿过她的片子看。
      希宝翕了翕鼻子,答非所问:“你抽烟啦?”
      杨毅东一愣,小丫头鼻子这么灵,自己还是特意围着医院跑了圈吹了风才转回来的。“就抽了一根。”他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绕过她,径直就想去问医生。
      希宝忙拦着他,要是让他知道,非压着她做矫正手术不可。“有其他病人在呢,你去干什么。”
      杨毅东站住:“那你说。”
      “呃,没大问题,就是有点儿挫伤,多休息,不做剧烈运动就行了。”说完,希宝怕他不信还忒纯良地补了俩字,“真的。”她是没骗他,医生是这么说的。

      趁杨毅东眯着眼睛判断她话里话外的可信度的功夫,希宝一把夺过他手上的片子,装作平常的放回袋子里,“我们回去吧。”

      杨毅东上了车子,发动引擎,方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他扭头去拿她的片子,“我再看看。”
      希宝眼疾手快放到车门那侧,“有什么好看的,你又看不懂。快点走吧,医生说要我多休息。”
      杨毅东见她没来的时候那么严重了,刚上车坐下的时候也没喊疼,半信半疑间就随她去了。“把安全带系好。”
      只要他不刨根究底,希宝乐得轻松,赶紧扣好。呼,她靠在椅背上,看了眼正注视路况的杨毅东,低头把玩自己的手指,撇撇嘴,心说管头管脚,比她爸还啰嗦。

      快到基地的岔路口,希宝突然开口叫他:“杨毅东。”
      “嗯。”
      “医生说我得多休息。”
      “嗯。”依然惜字如金。
      就这样,没下文啦。希宝急起来了,声音也大了些:“不能做剧烈运动。”
      杨毅东瞥她一眼:“知道了,回去躺着休息。”

      呵,希宝忍不住眉开眼笑,有他这句话就等于领了免死金牌。
      杨毅东也微微勾起嘴角,小丫头,不用训练就这么高兴。他想这次演练统共也没几天了,就养着吧。不知觉的,他放慢了本就不快的车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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