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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雾散(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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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雾散
展昭一路疾行来到盐帮,虽是大白天但也不怕什么,栖身到大厅外的廊柱上,隐在暗处小心窥探。周天霸和裴思谦坐在正座上,下首是个女子,淡紫色的衣装,面色倦怠而不耐,神情含着几分恍惚,仿佛心不在焉。
展昭暗暗握紧了右手的巨阙:这个女子便是木紫儿了吧?不知毒是不是她下的,能不能找到解药。
周天霸阴冷的声音响起:“木堂主,昨日约见白玉堂,该不会是见了旧情人要倒戈吧?”
木紫儿斜睨过去,眉梢眼角尽是风情:“什么叫倒戈?我木紫儿如今倒戈还有用么?何为泥足深陷,我还是一清二楚的。昨日,却是要断个干干净净罢了。”
周天霸并不全然相信:“哦?那木堂是怎样和那白玉堂断个干干净净的?”
“我在酒坛上下了‘红颜醉’,白玉堂举坛痛饮时自然会沾到衣摆袖间,回去之后碰到过白玉堂的女子必死无疑。陈年的女儿红里掺上‘情人草’酒香浓郁,无毒无害,可惜,我点的香是‘将离’,混合到一起就成了‘忘情’。哈,忘情哪!”木紫儿毫不在意地和盘托出,妖娆的身姿歪斜在椅子上,迷蒙的眼里一片空茫。
展昭暗暗心惊:这女子下毒的心思真是难以预料,幸亏有滢真姑娘能找到岳凌和夏老前辈,恐怕就难办了。
严思谦懒散地开口:“木堂主为了下毒倒是费了番心思,可不知这又能怎么样?”
木紫儿冷笑道:“能怎么样?确实不能怎么样。”不过是将那人彻底推开了而已。
周天霸试探道:“你不怕白玉堂找到解毒的办法?”
木紫儿目光含冰,语出更是胜过寒冰:“我不在乎他找不找得到解毒的办法,结果是一样的。”那人,不会原谅,至此而后,终为陌路。
周天霸笑容诡异:“你倒是很了解白玉堂,所谓知己知彼,将白玉堂交给你解决如何?”
木紫儿厉声道:“周先生可要记清楚,我木紫儿既是江湖上叫得上名号的‘毒美人’,要逼我做我不愿意的事,这代价可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这白玉堂,我了解他不错,可我,不打算帮你们处理他,你能拿我怎么样?”
周天霸面色一寒,心知木紫儿说得不错,这个女人浑身是毒,行事诡谲,本是不易掌控之人,奈何手中根本就没几个好用的人,才会任由她这般肆意妄为。不过,这女人有一点没说错:事到如今,白玉堂和丁月华来到扬州已经是和盐帮撕破脸了,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抽身而退了。尤其,这女人身上还背着莫行道的命案,应该是可信的。
展昭看到这里已然知晓:这盐帮众人之间也不见得就能同心同德,自己内部尚且还有重重问题不能解决,再加上陷空岛和茉花村的敌对,以及开封府的调查,期间纵然有些波折,恐怕要全部查清也不是什么难事。也罢,既然来了这盐帮,索性闹上一闹,也算是为月华和白兄出出气。
打定主意,展昭目光一闪,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左手轻抬,三枚袖箭挟着激荡的内力一枚紧接着一枚飞出,贴着厅中三人飞过,深深地扎进临近的桌子上。而后一声长笑,毫不介意地暴露了身形,看着奔出来的三人,留下一个睥睨的眼神,仗着轻功高明,转身腾跃而去。听闻身后传来暗器破空之声,展昭敛了笑意,巨阙出鞘,划出一道炫丽的寒光一一打落暗器,脚下加劲,眨眼就从盐帮众人眼中消失了踪迹。
周天霸愤怒地回到厅中,运力拔下桌上的袖箭,回想方才那人的身手,咬牙道:“严帮主,给庞太师去封信打个招呼,开封府搅进来了。”
严思谦一惊:“开封府?周大哥如何得知?”
周天霸冷哼一声:“严帮主连这袖箭都不识得,是不是太孤陋寡闻了些?南侠展昭的成名绝技袖箭、燕子飞和剑术,今日都见到冰山一隅,严帮主还不知道是谁来了吗?”
严思谦脸色一白:“我这就去修书。”
周天霸补充道:“记得把地方衙门也打点打点。”
严思谦连连点头,慌忙回去修书。
周天霸看着严思谦一脸的惊惶,心中不以为意,眼角余光瞟见木紫儿一脸淡漠,故作随意地问道:“若让你给展昭下毒,有几分把握?”
木紫儿轻笑:“怎么?我不愿意对付白玉堂,所以你要我对付展昭了?我可以告诉你,展昭比你想的难对付多了。襄阳王都败在他手里,何况是你?”
周天霸脸色狰狞:“木堂主,你真以为周某不敢动你?襄阳王哪里是败在他展昭手里,是败在了他七侠五义一大群人手里!”
木紫儿脸上的笑容消失:“周先生,木紫儿当然不敢小觑于你,也知道你敢对我动手,可你也想想清楚,你要对付我木紫儿,可有把握全身而退?”说完,再不搭理周天霸,转身就走。
一时寂静。暖风吹过,带起落花无数。
展昭回到客栈跨院之时,丁月华已经救治完毕,院中呆立着陆滢真和一个老人,靠墙的地方还站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展昭心里蓦地一紧:出什么事了吗?
“滢真姑娘,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是月华还是白兄?”
陆滢真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一样,惊呼一声,伸手拍着胸口:“展大哥你回来啦,丁三姑娘已经没事了。岳先生说师兄是中了‘忘情’才会把心里认定的人忘掉,但是师兄之前误食过‘无忧’,药性相抵,这两日会有些记忆混乱,很快自己就能好了。咦,展大哥你脸怎么红了?”
“呃,没事,天太热了。”乍一听到“心里认定的人”这几个字,展昭控制不住地有些脸红,不过白玉堂的记忆很快就能恢复倒真的是个好消息。转脸看到院中不认得的两人,问道:“滢真姑娘,这两位是——”
陆滢真急忙为几人介绍:“这是家师西洋剑客夏玉奇,那边的是天山神医岳凌岳先生。师父、岳先生,这是南侠展昭。”
“夏前辈、岳先生,二位辛苦了。”
岳凌干笑:“不辛苦不辛苦。那没事我先走了啊!”
夏玉奇想到了什么,没搭腔,评估的眼光在展昭身上扫来扫去。
展昭也没在意夏玉奇的目光,只是觉得岳凌看起来有些眼熟,回想片刻,抬手止住了岳凌的动作:“岳先生慢走,月华这些年来找先生找得很辛苦,先生就不等月华醒了见上一面再走?”
岳凌无奈地停下脚步:“那,那我等等再走,再走。”
展昭一笑,一双好看的猫儿眼里藏着狡黠:好不容易遇见了,怎么也要帮月华留下你!
夏玉奇终于结束了自己的打量:“我那徒儿忘掉的人就是你?”
展昭眨了下眼睛,脸上微见窘迫,稍稍低了头:“是。”
夏玉奇摸摸鼻子再捋捋胡子,笑得非常满意:“嗯,很好,很不错。好相貌、好性子,比我那捣蛋鬼徒弟强多了。最好的,还能制住那个混蛋小子,很好,很好!”夏玉奇笑着走开了。
展昭莫名其妙,转头去看陆滢真:“滢真姑娘,夏老前辈这是怎么了?”
滢真笑得淡定:“没什么,犯癔症了。对我师父来说,一切能制住师兄的人都是最好最好的人。据说是因为师兄长到八岁以后就再没拿师父当回事,也,咳,不陪师父撒疯了。”
展昭一愣:癔症?撒疯?这种词用在自己师父身上合适吗?不拿师父当回事,依白玉堂的个性来说不是不可能,但撒疯?就算是小白玉堂,想象起来依然违和。忽略掉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怪异画面,展昭正色低声道:“滢真姑娘,帮个忙可好?”
“什么?”滢真好奇。
“那位岳先生。数年之前,曾与展某还有月华偶遇,月华这些年一直在找他,能不能麻烦你在月华醒来之前拖住他先别走?”展昭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丁月华这几年实在是找得辛苦,如今人就在眼前,帮她一帮,未为不可。
滢真叹气:“好。展大哥,你真的是为别人想得太周到了。好了,我去寻处宅子,我们现在这么多人,住在客栈太惹眼了。”
“多谢。”展昭道谢,目送陆滢真出门而去。复杂难言的目光投向紧闭的房门。白玉堂把自己关在里面了,他能感觉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