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向》墨语幽

3、闹市

　　林墨痕坐在餐桌前享受悠闲的清晨，手边是彻夜整理出的资料本。一个星期的忍气吞声总的有点回报不是么。林墨痕姣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略带残忍的笑。
　　“小痕，你在想什么？母亲一脸忧虑地问：“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遇到不顺心的事了。”
　　“没事啊，妈妈。我去上班了。”林墨痕起身轻吻母亲侧脸，然后离开家门。
　　翔宇大厦顶层的休息室里，林墨痕将一晚上的劳动成果展示给齐绍涵。不大的本子里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财务部的各类猫腻以及林墨痕接触的人员品性。没错，齐绍涵一开始布置的任务就是要林墨痕去财务部卧底。
　　“这样看来你对吃了你一拳的经理映像还不错？”齐绍涵打量着林墨痕问。
　　“他说的没也错，那个小林本就是凭关系进去的废物。”林墨痕道：“倒是那趋炎附势，见缝插针的王副经理不可留。”
　　“小林怎么是废物了，我就很喜欢。”齐绍涵调笑。
　　“最好是喜欢，那时的齐总裁也是个废物。”林墨痕丝毫没给齐绍涵面子，指着下一页继续说：“刘媛，就是和你玩的挺熟的那个女人，是个厉害角色。她缺少的是一个牵制对象，你怎么看？”
　　“留下呗，说是首席总是用的着的。”齐绍涵答得很是轻松：“有她们经理坐镇，这些小鬼也起不了多少花样。”
　　林墨痕觉得这话说得也有道理，翻过那页继续。下面记录的便是‘小林’朝夕相伴的‘导师’冯夏。林墨痕感觉齐绍涵看自己的眼神一下子玩味起来。
　　齐绍涵坐到林墨痕身边，侧过脸几乎是贴耳问：“写这么好，就没有猫腻么。”
　　林墨痕被萦绕在耳边的湿热惊得一下子站起来，强作镇定地说：“我自认描述的问心无愧，总裁有何疑问。”
　　“就留下做副经理吧，你的意见我难道会驳回么。”齐绍涵拉林墨痕坐下：“怎么，墨痕这是在怕我？”
　　“卧底的游戏还未结束，总裁现在应该专心于如何肃清冗余势力。”林墨痕忽略齐绍涵的问话，直接准备下楼，下一个目标是市场部。
　　“过刚易折。”齐绍涵的声音传来：“墨痕，我不知道对你的底线在哪里。”
　　林墨痕停住脚步，回头直视齐绍涵。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林墨痕并不想要说的那么清楚。说什么眼前人底线，林墨痕其实明白的很。“只要我对你还有利用价值，就根本触及不到底线。”林墨痕敛下眼睑。齐绍涵这个人对自己仿佛了解的很，做什么想什么明明知道的一清二楚，却非逼到自己说出口为止。这类话一般直率地伤人，齐绍涵却不愠不火。林墨痕好奇他这么做的意义，也想不出个端倪。
　　“去吧，林墨痕。我只能说你的想法偏离了我预设的轨道。”齐绍涵示意林墨痕去做该做的事，自己端了杯红酒细细品味起来。
　　之后的几个星期都在‘观察—报告’两点一线式的忙碌中度过，齐绍涵还是那副花花公子的形象跟着林墨痕跑，公司内的流言蜚语上升到了一个微妙的高度。期间林墨痕也碰到冯夏几次，但因各自忙碌也就仅止于寒暄。
　　最后的周五，映着血色的夕阳，林墨痕整理完手中的资料，沉沉地叹了口气。结束了，短短数周就决定了这个公司里近半数人员的去留，林墨痕不禁有些骄傲。同样的，齐绍涵从不质疑自己的决定，这也是自己敢放手裁决的原因。
　　眼看着同事们都走得差不多了，林墨痕拿好资料准备去和齐绍涵做最后的讨论。几乎可以预见，这群悠闲的员工将在下周面对的腥风血雨的洗礼。
　　“哟，小林，还好你没走。”门口进来个意料外的访客。
　　“冯哥！你怎么有空过来。”说不高兴是骗人的，冯夏是林墨痕进公司来最看惯的一个。一直以来林墨痕都拿他比作哥哥般相处。
　　“这不是上次说好请你小子吃大餐的嘛，总算抽出个时间来了。”冯夏走过来，一把拍在林墨痕背上，甚是豪爽地说：“走，哥教你领略人生去。”
　　“冯哥，疼。”林墨痕抱怨着横了冯夏一眼。
　　冯夏似乎发现自己的用力略猛，忙道：“哎呦，我这不是激动么。男子汉一点小痛妥妥的。走啦吃饭去！”
　　“行，那冯哥你等我下，我给总裁送个资料。”
　　“好嘞，忙完直接去停车场。快点，别把你冯哥等饿死啊。”
　　林墨痕听冯夏夸张的调侃快步上了电梯。
　　将资料放在齐绍涵前，林墨痕说是有些私事，宁愿周末加班讨论人员的事。齐绍涵倒是出乎意料的大方，直接说按林墨痕写的办，就不用浪费时间了。林墨痕对齐绍涵用人不疑的行为颇具好感，破天荒地对他舒心一笑。
　　林墨痕是和齐绍涵一起下的电梯，期间气氛说不出地融洽。到了停车场，林墨痕正要和齐总裁道别，就听见他道：“墨痕，你该多笑笑。尽情享受你的夜晚吧。”然后挥挥手优雅地离开。
　　那边冯夏的车开了过来，真如之前所说的样带林墨痕停在了闹市。随着人潮向前，林墨痕跟着冯夏止步于一个热闹的烧烤店。林墨痕很少出入闹市，以前没机会，之后忙于顾家更是没有闲逛的可能。仔细打量眼前的店铺，不大的店面里挤满了人，他们大多高声喧哗着，牛饮啤酒，大口吃肉……粗鲁的行为并不消减他们脸上洋溢的喜悦，反倒是西装革履的自己显得格格不入。
　　“哎，怎么还在那愣着，过来坐。”冯夏不知何时找了张空桌招呼林墨痕过去。
　　“这就是冯哥说的好地方？”林墨痕质疑。
　　“就知道你没来过，我国中就呆这儿混了”冯夏甩开西装，俨然一副同道中人的模样大声说道：“这儿的老板不是我吹，一般饭店大厨肯定是不够看的。”
　　“冯大哥又在给我们打广告啊。”说着，那边一个妙龄少女送了两大盘吃食过来，之后又端上了2扎啤酒。
　　冯夏笑的豪爽，猛地灌了口啤酒说：“开吃开吃，别跟我客气啊，还有半数的菜没上呢。”
　　林墨痕看着眼前的时蔬烤肉，完全不知道如何下口。只好拿起筷子将烤肉从竹签上剔下，塞入嘴里。烤肉倒是真如冯夏说的般美味，鲜辣爽口，让人欲罢不能。连吃了好几块，林墨痕觉得舌头略麻，索性端起啤酒，啜饮一口。
　　“哎哟，这么吃多不带劲啊小林。”冯夏指导：“入乡随俗，拿起就吃，端上就喝，那才妙哉。”
　　林墨痕尝试着像冯夏说的那样对付眼前的食物。脸上浮出汗珠，衣袖也不似来时洁净，但去掉礼数的束缚，心境似乎就豁达了许多。
　　一顿酒足饭饱，林墨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造就了桌上的残局。对面的冯夏看上去也很满意，一个劲地拉着林墨痕扯东扯西。
　　“小林啊，你变了。我说不上来，就是一下子疏远了，不像我那个乖徒弟了。”
　　林墨痕的眼光飘到街上，幽幽地道：“或许从来就不是吧。”
　　“曾经是。”冯夏说的很笃定：“淡漠却温和，如今竟有些凛冽了。”
　　凛冽，这种过于激进的情绪自己也会有么？林墨痕自问，嘴角牵起一丝冷笑。也许吧，自从接触齐绍涵所给的权利，自己就毫无顾忌地使用着。过分的权利让自己心生一种优越。真不是个好东西啊，却让人像上了瘾般追随。
　　“这么说或许你不信。闹市里鲜有勾心斗角，却处处洋溢着喜与乐。到这里的人退去权责枷锁，丢弃面子荣耀，回归平淡。竞争型社会拥有这样的一角，不是万幸么。”冯夏的一番谈吐让林墨痕几乎相信他知道些什么内幕。但直视那双波澜不惊的眼，林墨痕情愿相信那只是触景生出的感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