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符记》静川侠隐

7、草庐岁月

　　庞君海听欧烈子说道虚谷子和鬼谷子“有缘遇到”进入八维空间之门，言下之意就是说进入八维空间之门并非固定不移的，再联想到当年大秦先祖恶来也是因为机缘巧合而误入云梦山。这就是说要进入云梦山除了靠指向盘和鬼谷子主动出山之外还有另外的办法，所以求问欧烈子。
　　欧烈子又何尝不明白庞君海的心思，他慈祥地一笑，说道：“不错，进入八维空间之门和进入云梦山的通道一样都是飘忽不定的，除非有莫大的运气和机遇，但这种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其实，这些年来师父也曾想用此法找到云梦山的入口，可惜至今无果。近千年来也只有恶来是靠着这种方法进去的。”
　　庞君海一听大喜，但脸上不露任何表情，他知道若是被师兄知道自己的想法未免又要被讥笑一番，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他心想：“只要有这种可能，我就不应该放弃，如果要等到二百年后鬼谷子师伯出来，那是我早已不在了，只是不知当年恶来是在何地碰上这等巧缘的，还得好好调查一下。”
　　见到庞君海呆呆出神的样子，欧烈子微微一笑，他又何尝不想像恶来那样碰到云梦山的入口，毕竟跟随虚谷子修行这么多年却从未到过鬼谷门的宗源之地。他轻叹一声，摸摸胡子，继续说道：“师弟，从明天开始我就教你学习纵横之法，希望能如你所愿！你的卧居就在这间草庐南面一间，我的卧居在北面。师弟长途跋涉，先去好好休息一番吧，待会我会给你送些吃的。”
　　“多谢师兄，君海先行告退！”庞君海站起来微微作了个揖说道。
　　“嗯！”欧烈子仍然带着慈祥的笑容。
　　出门一看，此时已近未时，太阳微微西斜，阳光不甚强烈。庞君海只觉得秋高气爽，虽然此行风尘仆仆，来到这又连续受到两位德高前辈的考验，但现在却觉得精神爽朗，全身轻松，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的感觉，自己在人生的道路上迈出了重要的一步，离自己的目标前进了一大步。
　　不过现在确实感到很疲劳，想好好地睡上一觉。他撒开大步朝自己的小茅屋走去，周围的一切还是向刚来时那么安静，一切都没有变，他不禁为自己没有打破这里的安宁而感到宽慰。
　　来到自己的草庐，放下包袱，望了望庐顶的小天窗，便匆匆躺下，立刻就进入了梦乡。梦中他看到自己一身猎人的装束在山林里奔波，但他手中却只拿着一本书，他看不清那本书上的字。他就这样一直奔波着，突然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出现在自己眼前，他看不清那老者的模样，老者没有说话，只是给了他八块玉佩。玉佩上分别刻着八卦的爻形，突然他感觉到远方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喊他：“师弟，师弟。。。”
　　他慢慢睁开双眼，一张苍老而精神矍铄的脸映入眼帘。原来是师兄欧烈子在叫他。只听欧烈子说道：“师弟这一觉睡得好沉，从昨天未时一觉睡到今天卯时。哈哈，快起来吧，到北面那间最大的茅庐去。”说完径自出去了。
　　庞君海匆匆起床来到那间草庐，这间草庐里面有三张大小一样的桌子和三张凳子，桌上摆着两碗粥。欧烈子已在此等候，却不见虚谷子。
　　只听欧烈子说道：“快把粥喝了吧。”
　　“是，师父呢？”
　　“师父不会来的，他一直就在那件小草庐里，我已经把粥送给他了。”
　　“哦。”庞君海虽然昨天就知道虚谷子不会亲自教他，但今天果真没见到他，虽然早在意料之中，但心里还是有些失望。
　　待得喝完了粥，欧烈子说道：“从现在开始就由我正式教你纵横之术了，以后每日卯时起床后都要来这里。”说完，他从怀里拿出一本薄薄的书说道：“这是《鬼谷子》，这本书集结了我门纵横之术的全部精要，乃师伯鬼谷子于三百年前所写。本书就是你要学习的全部内容！”
　　“三个月就这一本书？”庞君海怀疑地问道。
　　“哼！这本书博大精深，恐怕穷你一生也难窥其堂奥，你要是领悟了这本书的精要就可随心所欲游离于世间各种繁琐杂事，小到邻里关系，大到国家大事而游刃有余了。”
　　“这么神奇？”
　　“纵横家所崇尚的是权谋策略及言谈辩论之技巧，其根本思想说白了无非就是通过言语交谈说服别人来达到自己的目标罢了。所谓“智用于众人之所不能知，而能用于众人之所不能。潜谋于无形，常胜于不争不费”，此为《鬼谷子》之精髓所在。你要好好理解体会啊。”
　　“是！君海定会好好学习、用心体会！”庞君海郑重地说道。
　　欧烈子点了点头，习惯性地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继续说道：“《鬼谷子》共有十四篇，分为上下两卷。上卷捭阖、反应、内揵、抵巇四篇，下卷飞箝、忤合、揣篇、摩篇、权篇、谋篇、决篇、符言、转丸、胠乱十篇。你拿去好好看看吧，有什么疑难的地方尽可以问我。”
　　“是！”庞君海起身郑重的接过书。拿着这本书他突然又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通过这本书传入他的体内。他觉得这是一本前所未有的旷世绝书，他相信自己定能通过这本书迈向通往那些神秘地方的大门！
　　经过三个月的学习，庞君海对纵横之术已经颇有一番见解。在这三个月里，每天的生活都在不断重复，白天向师兄讨教，晚上研习《鬼谷子》，在这简单又充实的不断重复里，这一老一少也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再也不像出来时那样互相有猜疑之心了，取而代之的是真挚与坦诚的兄弟真情。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虚谷子每天都是呆在那间小草庐里，庞君海从来没听到过他说一句话，也从来再没见到师父虚谷子一面。
　　三个月，只不过是一季的时间，既不算长也不算短，时间已从秋天过渡到冬天。西北荒凉之地的冬天异常寒冷，这是今年入冬的第一场雪，漫山遍野白茫茫一片，草庐后的小溪流也停止了流动。
　　期限已至，庞君海知道该是自己离开的时候了，虽然在这只生活了三个月，对此地却产生了不可割舍的深厚感情，因为这三个月他完成了一次进化，就因为那本书——《鬼谷子》。
　　他背着包袱像往常一样来到最北面那间最大的草庐，师兄欧烈子仍像往常一样在这里等着他。
　　“师兄！”庞君海轻轻地喊了一声，虽名为师兄，但在他心里早就把他当作师父尊长一般。
　　“嗯！来啦，坐吧！”欧烈子的声音仍是那么沧桑而略带衰老，虽然只是三个月，却像过了三年一般。欧烈子对于庞君海也有一丝爱惜之意，他对他的感情就像师父对弟子殷切的期望一样。
　　“唉，师弟啊，没想到三个月过得这么快，真是时光如梭啊！二十多年了，这里没有别人到来，虽然我整日和师傅相伴，但这些年来师父一直把自己关在小草庐里，我实际上就是孤身一人啊，这种心境我想你能理解。你的到来，让我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年轻人在的日子，那时我们三人每天探讨各种杂难疑问，生活充实换了。唉，现今师父性情越来越孤僻，只容你在这呆三个月。”欧烈子无奈地苦笑一声。
　　庞君海看出师兄已然动了真情，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说道：“三个月君海已经知足了。多谢这三个月来师兄的谆谆教导，我二人虽名为师兄弟，实际却是师徒啊！”
　　“师弟不要再说此种话了，你我师兄弟那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不知师弟此去有何打算？”欧烈子问道。
　　“当日见师兄时，君海就曾说过最后统一天下者必为秦国。自从余野之战后，秦国为了重振霸业就向天下发布了招贤榜，是以早在来这之前就打算好去秦国了。”
　　欧烈子哈哈笑道：“没错，我倒给忘了，看来真是老糊涂了！”
　　“师兄是年岁越大越有智慧啊。”庞君海笑道。
　　“哈哈！”欧烈子此时却笑得像个孩子。
　　“唉，师兄，时候不早了，我该上路了！”庞君海站起来脸色凝重地说道。
　　“好！相聚时就已注定会散了。唉。。。我送你！”
　　“嗯！”
　　庞君海出到门外，慢慢地向前走了几步，然后转向正西向着虚谷子所在的小草庐跪下，大声说道：“师父！多谢师父！弟子一定不会忘记当日与师父之所言！弟子告辞了！”随后磕了三个头，草庐内却没有任何反应，庞君海咬了咬牙起身向草庐门外走去。
　　到得门前，这是当日与欧烈子初见的地方，当日二人针锋相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庞君海停下脚步，说道：“师兄就此留步吧。有缘他日还会有再见之日。只是。。。只是君海还有一问望师兄能指点。”
　　“哦？师弟但说无妨！”欧烈子好奇道。
　　“自从来到这虚谷草庐，多次听师兄包括师父提起二十年前那位离去的前辈，心下对这位前辈十分仰慕，只希望有缘能见到这位前辈向其请教一二。只是不知这位前辈相貌如何，是何姓名？”
　　欧烈子想了想说道：“唉，二十年啦，我只记得他那种讳莫如深，充满智慧和威严的眼神，相貌如何倒是记不大清楚了。他叫孙武！”
　　“孙武！”庞君海轻轻地念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