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符记》静川侠隐

8、女间谍（上）

　　路上的雪积的并不厚，毕竟现在只是初冬，还不是最冷的时候，再加上西北之地空气干燥，也没有那么多的雨雪。从甲阳山到咸阳遥遥几百里的路程，一路上西北风不停呼啸，天地间一片萧瑟，到处都是死气沉沉，万物都仿佛在沉睡。
　　庞君海离开虚谷草庐已经有好几天了，这一路陪伴他的只有一匹杂毛的黑马。自从他出来到现在心里一直感觉有一块大石头压着，再加上此去咸阳前途未卜，如今身在乱世实在不知道自己会有怎样的命运。且不说自己自己能否实现抱负，就是自己想到云梦山甚至六十四维空间的希望也甚是渺茫。想到这些，不禁心灰意冷。
　　这一日，暖洋洋的太阳开始出来了，积雪慢慢融化，给这世界带来一丝生机。庞君海来到了距离咸阳不足百里的汉栎镇，这里位于秦国最富饶发达的关中腹地，往来商贾不绝如缕，是以繁华非凡。庞君海奔波这么多天第一次见到这么繁华的地方，感到精神一震。
　　他来到镇上寻了一间小旅馆，让店小二牵了马，打点好一切后开始坐在旅馆二楼靠窗的一张桌子胡乱来了些酒菜填饱肚子，这么多天来还没好好饱餐一顿。在窗边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虽然嘈杂之声不时传来，但却觉得心情舒畅。
　　再看看这小旅馆里的人，各色各样的打扮，有商人摸样、有文人摸样、有武夫模样，看服装应该大部分都是秦国各地来的，也有几个华国人在座。毕竟秦、华两国联盟之谊由来已久，两国互通商贾，民间往来也是最活跃的。而与其他六国则全然不同了，官方上基本是老死不相往来，民间交往也是被严令禁止的，但民间的商人为了利益经常会铤而走险，官方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毕竟双方民间还是有莫大仇恨的，若是其他六国人如此公开的在这里出现定会惹来杀身之祸。
　　看到这些人，庞君海心下明白他们中必然也有很多人像自己一样是冲着秦国发下的招贤榜来应召的。招贤榜发布到现在已经有四个月了，这期间已然招徕了不少能人志士。
　　庞君海自顾自饮，这时楼上上来三个人。其中两个是彪形大汉，穿着黑布长衫，脏兮兮的样子，满脸胡茬，一双圆鼓鼓的眼睛显得很滑稽，可是眼神却是凶神恶煞，让人看了不禁心生畏惧。另一个却是一副文弱书生摸样的打扮，瘦骨嶙峋，看上去大概二十左右的年纪，穿一件石青色长衫，头顶青巾上镶着块白玉，衣履精雅，背负包裹，皮色白腻，脸色苍白，就好像是大病初愈一样。两个大汉一前一后把他夹在中间似是怕他逃跑一般。
　　两个大汉向楼内望了望，瞧见庞君海这桌上还有三个空位就径直朝着窗边走过来，两大汉分别在庞君海左手边和对面坐下，让那青年坐在窗边正好挡住了庞君海看向外面的视线，三人就如庞君海不存在一样。庞君海心下气恼，心想这两个人也太蛮横，不过不想在此生事，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店小二急忙跑过来笑嘻嘻地问道：“几位大爷来点什么啊？”
　　“好酒好菜只管拿来便是！罗嗦什么！还怕大爷没钱么！”坐在对面的大汉喝到。
　　“哎，是是是！”小二应到。
　　庞君海心下厌恶，实在忍受不了这两个大汉邋里邋遢、颐指气使的样子，正打算起身去换一个座位。却突然听到另一个大汉满脸奸笑地说道：“大哥！咱兄弟两此番收获可不小啊!回到咸阳，相爷自少不了咱哥俩的好处，咱的苦日子到头啦！哈哈”
　　“不错！”另一个大汉瞧了瞧那位微弱青年，继续说道：“真想不到这小子竟然是吴国来的间谍！亏得老子机灵！哼！真是找死！”言语中颇为洋洋自得。
　　“是啊！大哥真是让小弟佩服的五体投地啊！哈哈”
　　二人你一言我一句，声音洪亮，满楼在座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似是故意在向别人炫耀。
　　只听有人小声说道：“哎哟，瞧这小伙子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真想不到会是吴国间谍啊！” “是啊，他这细皮嫩肉的，有的他受得了！” “真该死！！”
　　文弱青年低着头一声不吭。
　　庞君海心下觉得好奇，开口说道：“二位大哥好，在下听说秦王发布招贤榜广求天下能人，是以前往咸阳应召。刚才听到二位大哥说这位是吴国间谍，不知可否告知详情呢？”说完神秘地笑了笑，他知道这两人好大喜功，洋洋自得与自己的功绩，必然会想自己尽情炫耀一番。听完庞君海说的话，有几个同去咸阳应召的座客向这桌围过来。
　　二人也是正有此意，那位大哥说道：“哈哈，算你小子识相！听你口音，应该是华国来得吧！”
　　“正是！”
　　“好，你知不知道招贤榜是谁倡议发布的啊？”
　　“这招贤榜乃当朝丞相公彦子所倡，这是人尽皆知的时啊！”旁听者中有人回到。
　　“没错，我二人正是丞相手下。三个月前我二人奉我家丞相之命捉拿混进咸阳的间谍，哼！就是这小子，在咸阳隐藏了将近一年，窃取了不少国家机密，三个月前才被查出来，我二兄弟从咸阳追到赵国又辗转于齐燕，最终在韩国设计将他逮到！可是大大地不容易啊！哈哈！现正打算把他带到丞相那，听候丞相发落。这种吴狗本该碎尸万段，不过不知为何丞相不让我们伤害他，还不准绑他，奶奶的！想是丞相另有用处吧。可却把老子们害的苦了。”言语中仍不乏洋洋自得。
　　众人一片惊嘘，虽然这大汉三言两语说得轻巧，大家知道这其中必然充满了种种机智狡诈、权谋斗争，可看这二人一副有勇无谋的样子，却不知如何能逮到这大间谍。
　　青年仍然一言不发，庞君海感觉到这其中必然充满隐情，说不定跟乾坤阴符有关。但时下又不好细细询问，心中正盘算着别的办法。嘴上却赞叹地说道：“二位真是好生厉害啊！想必这次定然少不了二位的荣华富贵了吧！在下着实佩服的紧啊！哈哈！”
　　“你这小子倒有几分见识！你叫什么名字啊，他日我二人在丞相面前也可提提你的名字，你这前途可就从地上到了天上啦！哈哈!”
　　“如此多谢二位了！在下庞君海！”庞君海露出喜不自胜的样子，心下确实十分鄙视，心想：“就凭你这两个匹夫也能在丞相面前说上话。”瞥了窗边那位文弱青年一眼，眼睛转了转，心下已有计较。
　　问道：“不知二位大哥准备在此停留几日啊？”
　　“此地离咸阳尚有百里，今日也到不了了，俺哥两累死累活了这么多天，也想在这好好歇歇，等到明早再走吧！”那坐在庞君海左侧的大汉说道。
　　“好！还请二位多多指教！”
　　当晚，庞君海也在这件旅店歇息，虽然这些天风尘仆仆，身劳体乏，想好好睡上一觉，但一想起白天那位青年就顿时全无睡意。而那三人却只要了一间客房，两个大汉轮流睡觉以防青年跑掉。
　　一弯勾月挂上树梢，周围一片宁静，大家都进入了梦乡。庞君海悄悄来到三人客房门外。从窗孔里望进去，借着若隐若现的月光，瞧见一个大汉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那文弱青年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一动不动，另一个大汉趴在桌子上，看样子也是迷迷糊糊。庞君海想：“这两个浑人定是不会想到会有人来打他们的主意才这么随意马虎，嘿，今天碰上我算你二位倒霉了！”
　　他轻轻地从怀里拿出一枝迷魂香，心想：“唉。想我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今天却也要用这江湖末流下三滥的手段。嘿嘿，随机应变，善借外物，乃是我纵横之术的精要啊。”于是，点燃了朝窗口里伸进去。待得迷魂香少了一会儿，这会儿里面的人应该都熟睡了。
　　他向四周张望了一会儿，确信没人发现才轻轻推开房门蹑手蹑脚的进去。才走了几步突然感觉到一只柔软温暖的手从后面搭上自己的肩膀，庞君海大骇，差点惊叫出声。却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喂！”
　　“在下庞君海！阁下是？”庞君海缓缓转过身，微弱的月光下看清那人的模样，正是白天那个文弱青年。
　　庞君海舒了一口气：“姑娘，原来是你啊！此地不可久留，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庞君海带着那女子迅速回到自己的客房，刚一关上门。那女子突然迅疾出手点了庞君海两处穴道，庞君海立刻动弹不得。
　　“姑娘，你这是？”庞君海问道。
　　“哼！你眼力倒是不错！说！你是什么人？为何鬼鬼祟祟？”女子低喝到。
　　“在下只是想去救姑娘，却没想到姑娘原来会武功。”庞君海苦笑道。
　　“为何救我？”
　　“只是有些事想请教姑娘！姑娘，可不可以先解开我穴道，好难受的。”
　　“明早再给你解开，我要休息了，有什么问题明天再问吧！”
　　“哎！哎。。。你怎么能这样啊！喂！”庞君海急道，但又不敢大叫。
　　那女子却不理他，径自睡在了庞君海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