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符记》静川侠隐

4、庞君海

　　甲阳郡，一个位于大秦南部与华国接壤的边陲之地。此地崇山峻岭，地势起伏不定，甲阳郡即因甲阳山而得名。
　　甲阳山下有一间虚谷草庐，草庐面向阳，草庐的后面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潺潺的流水声映衬着俊秀的甲阳山，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清香幽雅的泥土的气息。这样灵动迷人的环境与西北之地雄伟粗犷的场景极不协调，这里倒像是一个精致小巧，山清水秀的江南小镇。自古以来，尤其是乱世，像这样钟灵毓秀的地方多产隐士能人。
　　虚谷子和他的弟子们正是生活在这甲阳山下的虚谷草庐。草庐有八间，环绕成一个圆形，最大的一间坐北向南排列。除了他的弟子，没有人见过虚谷子的真面目。人们只知道他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大年纪，据说他已有四五百岁了，也没有人知道这虚谷草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这甲阳郡的甲阳山下了。仿佛从人们出生那天起，虚谷草庐就来到他们的世界了，关于这位老者和这个草庐流传着很多传说。
　　此时，那场大战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一切都呈现百废待兴的景象。
　　这一天天朗气清，阳光明媚，初秋早晨的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漫着成熟果实的香味。
　　草庐外来了一个陌生人，这是一位背着包袱的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身材协调，面目清秀，文质彬彬。看到这草庐，他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只见他来到最南边草庐门前几尺外，大声喊道：“请问有人吗？”
　　不一会儿，草庐内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慈眉善目，衣袂飘飘，仙风道骨，面带微笑，不怒自威。只听他用苍老的声音问道：“年轻人，你是谁？来这所为何事啊？”
　　年轻人见到老者，大喜过望，疾步迎上前来，说道：“回前辈，晚辈庞君海，华国人士，来此欲拜虚谷子前辈为师，不知前辈是否就是虚谷子老前辈？还望前辈成全！”说完急忙作了个揖。
　　老者没有回答，却大声问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回前辈，当然知道，大名鼎鼎的虚谷草庐谁人不知。”庞君海笑道。
　　“哦？那你想学什么啊？”老者不动声色地问道。
　　“纵横游说之术！”庞君海坚定地回答道。
　　“所学为何？”
　　“结束战争，天下一统，拯救黎民！”
　　“哈哈，年轻人口气倒不小啊！就凭你有这个能耐？”老者冷笑道。
　　“前辈，如今天下八国混战，百姓饱受战争之苦，民不聊生。晚辈一生所愿乃是学好纵横之术，游历各国，向各国君王宣扬和平，为天下一统，百姓不再颠沛流离尽一份微薄之力！”
　　“一统天下？那你认为哪国能一统天下呢？”老者继续不动声色的问道。
　　“秦国！”庞君海清楚地说道。
　　“哦？为何是秦国？”
　　“如今天下，实力最强者非秦吴莫属。秦国地处西部边陲、环境恶劣且幅员辽阔，而又时常受到北部游牧民族的侵扰，忧患意识最为强烈，是以秦国的士兵个个皆是勇不可挡。而吴国地处江南，那里环境舒适，生活奢靡，虽然吴国靠着江浙之地天然的优势而富庶强盛，但长久下去必定衰败,难以与秦国所匹敌。”
　　“嗯，说得倒有几分道理。华国也位于西部，而且国土比秦国更大。又与南方数国接壤，土地也甚是肥沃利于耕种，这不是兼得秦吴两国之优势吗？为什么华国不能成此大业呢？”老者问道。

　　“不错，从表象上看，我华国确实占尽了两方的优势。然而，事实上确是兼有双方的劣势，至于优势却荡然无存。”
　　“哦？这是为何？”老者越听越觉得有意思了，心底对这个貌不惊人的年轻人有一股惺惺相惜之意。
　　“华国没有秦国好战的传统，所处位置也叫秦国优越，缺乏忧患意识，虽与南方几国接壤，但素来没有交战的意思。而其地理位置又不如吴国优越，自然也难以像吴国那样富强。而且，唉。”庞君海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前辈有所不知，华国表面上看上去风平浪静，其实官场权力斗争异常复杂、凶险。不瞒前辈，晚辈本想华国与秦国是亲密的联盟关系，本打算留在国内一展身手。怎奈晚辈水平太低，不是他们的对手，是以被排挤出去在华国实在呆不下去了，如此自己一生所愿便难以实现了，历尽千辛万苦才来到此地，还望前辈收我为徒，晚辈定会发奋图强，实现自己的抱负！”说完，庞君海即作势要下跪。
　　老者见势立马伸手扶住庞君海，叹了一口气说到：“年轻人，如今天下大战乃是不可逆之天意，你只不过是一介青年，有何能耐定能保证你能实现自己的宏图大志呢？不要沉迷于幻想了，还是回去学好自身武艺参军报国去吧！”
　　“不，我相信一定会有那一天的！”庞君海咬着牙说道，犹豫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想必前辈定然知道乾坤二符吧！”
　　老者猛然一惊，问道：“你也知道乾坤符？你是什么人？”老者似乎意识到什么。
　　“嗯。晚辈出生于猎户世家，只是因一个偶尔的机会得知此事的。”庞君海望着天空呆呆的出神了，思绪仿佛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年代。
　　“你是从哪得知的？还有什么人知道？”老者阴森森地问道。
　　看到老者这副表情，庞君海不免感到一丝寒意，他意识到这其中可能还隐藏有什么更大的秘密。他略微想了一下说到：“既然话说到这了，晚辈也不便隐瞒。前辈应该知道，大秦先祖恶来获得乾坤二符的事吧？”
　　“嗯！”老者的声音依旧那么阴沉，他要看看眼前这个年轻人到底知道多少关于阴符的秘密。几百年来，除了秦吴二王和虚谷草庐的人，从来就没有人能知道那个秘密。这个年轻人的出现打破了他一直以来的认识，如果这个秘密被流传出去，那么那个地方的的宁静就会被破坏，更可能会对那里造成破坏，严重者可能导致天下的灾难。
　　庞君海继续说道：“当年恶来本来是向东方逃窜的，却不知为何偶然获得乾坤二符，之后却又想回到西边，欲以乾坤二符拯救纣王和他的商王朝。到得华国境内时却不慎将坤符遗失。”
　　“哦？那两块阴符有什么用？”老者故作好奇地问道，想试探一下这个青年到底知道多少。
　　庞君海何尝不知道老者的用意，其实就算老者不问他也会说的，他苦笑着说到：“二符集结天地之灵气，吸收乾坤之能量，拥有它们，统一天下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继续说下去!”老者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是，那块遗失的坤符现今在吴王手里。前辈可能不知道吴王是从哪得来的。”
　　“哪里？难道不是被他捡到的？”大家只知道后来坤符为吴王所得，对于此中详细情况倒是真的不知道。
　　庞君海苦笑一声，继续说道：“要捡到恐怕也轮不到吴王吧。其实，那块坤符偶然为我先祖所得。先祖不知其有何用处，适逢恶来回来寻找，先祖知道那定时什么要紧之物，是以并没有拿出归还，从恶来的只言片语中便知道了这个秘密。恶来见再也找不到坤符，于是就留在了秦地打算继续寻找，可惜直到死也没能找到，只留下一块乾符传给了后人。”
　　“那后来坤符又为何为当时的吴王所得？”老者对此也是十分好奇。
　　“吴王，哼哼，不知他何以知道了这件事，竟然亲自来到华国，找到我先祖，杀害了先祖一家，幸好先祖子女中有人逃出，不然可就没有我了，嘿嘿，与吴狗的仇算是不共戴天了！”庞君海愤怒的说道。
　　“嗯，你还知道些什么？你可知道恶来又是从哪得来的这两块阴符？”老者又恢复了阴沉的语气。
　　“这，晚辈可真不知道了。”庞君海诚恳地说道。
　　“嗯！”老者看着庞君海诚恳的样子，看来他确实不知道更多的秘密了，不禁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老者忽然想到了什么，继续说到：“哈哈，看来你要来这学艺并非是像你说的要是天下统一啊？哈哈。”
　　“不，那确实也是晚辈的梦想，只不过与吴王的仇也不可不报，二者并不矛盾，不是吗？”庞君海微笑着说道。
　　老者一愣，说道：“不矛盾，哈哈，好！”
　　庞君海大喜：“前辈答应收晚辈为徒了？太好了！”
　　“哈哈，这次你可想错了，老夫并不是虚谷子。哈哈！”
　　庞君海着实吃了一惊，从见到老者到现在虽然老者一直未言明自己的身份，但他就一直以为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虚谷子。而且自己刚才跟他长篇大论了半天，本以为自己所言所行还算合礼，拜师之事大有希望，现在老者却突然说自己不是虚谷子，庞君海实在是没有什么心理准备，看来又得一番周折了，不禁心里涌现一股股寒意。
　　只听老者继续说到：“年轻人，随我进来吧，你要找的人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