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符记》静川侠隐

16、入赵

　　第二天天还没亮宁柳二人已经收拾好一切，此时二人都做了一番改装乔扮。柳慧打扮成一个店铺伙计的样子，再也看不出脂粉气。庞君海则在柳慧的帮助下，粘了一撮小胡子，改了服装，俨然一副商店老板的模样。柳慧粗着嗓子叫道：“宁老板！”两人相视大笑。
　　两人相伴来到相府大堂上，却见到公彦子丞相已经在此等候。见到二人一同前来，又见二人打扮成这副模样，微微一笑说道：“你们来得可真早，我已经叫人去叫徐大侠了！”
　　柳慧道依依不舍道：“表爷爷，慧儿舍不得你！”眼睛已经渐渐湿润了。
　　公彦子柔声道：“唉，傻孩子，表爷爷也舍不得你啊！回去看看你爹爹也好。告诉你爹，将来你们一块过来。”
　　柳慧点了点头，两行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此时，徐普已经来了。四人走到丞相府大门前。门口已停着一辆准备好的马车和一个车夫。公彦子道：“车上已经准备了一些银两和干粮，此去路途遥远，千万小心。庞公子，徐大侠，代老夫照顾好慧儿！”
　　“是，丞相放心！”宁徐二人回到。
　　“表爷爷！”柳慧已经泪如雨下，虽然她从小到大只与这位“表爷爷”前后相处不到一年，但在她心中，这位慈祥的老人却是自己最亲的人。
　　公彦子转身缓缓走进丞相府，没再回头。车夫甩起马鞭，车轮滚滚朝咸阳的东门驶去。前方的天空越来越亮，咸阳城离他们越来越远。
　　一路向东驶去，中午时分已到达函谷关。此地地形狭窄、位置绝佳，易守难攻，是秦国最重要的一到天险关口，多少年来，函谷关帮助秦国抵御了无数次的外国攻击。出了函谷关便出了秦国中心地带，到了秦赵交界的边缘地区。远远望去，这一片区域地形多起伏，荒无人烟，杂草丛生，想是多年的战争所致。
　　他们的马车在这片区域一直向东行驶了二十来天，在这期间四人靠着车上的干粮度日，晚上便在马车旁歇息。好在四人都是长年奔波之人，对这一切并不感到不适。
　　这一日傍晚时分，他们来到赵国的边境小城安邑。这安邑城虽小，地理位置却极是重要。它坐落于河水由南向转东的拐角处，而且又是从西秦之地进入中原的必经之地，战略位置十分重要。早些年，这里商贸往来十分发达，但是这些年两国战乱，再加上官府限制，是以西来东往之人甚少。现在这座小城已经呈日渐式微之势了。
　　庞君海这一行人一身商人打扮，一进安邑城倒是惹来了不少关注。人们更多的不是愤怒而是欢喜，毕竟秦赵两国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这安邑城，柳慧和徐普倒是十分熟悉，毕竟他们南来北往已经很多年了，但是庞君海他们也不敢大意。
　　车夫赶着马车进到城中随意找了个小旅店。店主人见到这一行“商人”的到来十分欢喜，忙上忙下不亦乐乎，店中空客房甚多，可见平日里生意之差。四人要了一些酒菜。
　　徐普不禁感慨地说道：“这里跟二十年前真是天壤之别啊！”
　　店主人过来笑着说道：“一看几位客官就知道客官准是长年在外奔波，做的是大生意啊！”
　　庞君海拱手笑道：“小本生意！”
　　店主人问道：“几位是秦国人吧？”
　　这个问题倒叫他们一时不好回答，他们不知道这赵人对秦人是何心念。但若说不是又不好，几人从西边进城也只有可能是从秦国来的了。还是徐普较有经验，回道：“经商之人四海为家，那里有生意我们便是哪里人了。”
　　庞君海心下暗暗赞叹。
　　店主人明白徐普的心思，接着笑道：“这些年，小人们的日子不好过啊！秦赵大小战争不断，又不准通商，这里的生意一落千丈。秦赵又没有像秦吴那样的深仇大恨。我们这的人可都盼着两国能讲和那。”
　　宁柳徐三人互望一眼，三人皆是同样的想法。庞君海问道：“赵人都是这般想法？”
　　“谁说不是呢，听说大王也想和秦国讲和呢。只是一来碍于吴王的情面和吴国的实力；二来不知秦王是何想法，所以才一直按兵不动啊。”此言一出，店主人自觉话多。笑道：“您几位先吃，有什么需要叫小人！”说完走开了。
　　三人点点头，看来在赵国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庞君海想起了当日在秦王宫中秦王曾经说过愿意与五国讲和。心想：“此次经过赵国，若能促成此事，那秦国之力量又增一份，吴王之力又减一份。秦国昌盛与统一，吴国之衰亡又近一分。只是现在自己以商人身份来到吴国，不知如何才能见到赵王。若是以商人身份未免有些不合常理，若是公开以秦使身份肯定会暴露自己身份，再去吴国就不好办了。这倒是问题。”
　　看着庞君海若有所思的样子，柳慧自然明白他在想什么，说道：“宁大哥，若是能做成此事可是功劳不小啊！嘿嘿”庞君海微微一笑。
　　徐普听着他俩的对话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什么事？”
　　“师父，宁大哥在想怎么让秦赵讲和呢！”柳慧轻声回道。
　　“原来如此！”徐普想了想，小声说道：“刚才掌柜的说赵王碍于吴王又不知秦王心意才久久不行动。可据我所知，赵国的朝政一直被一个叫赵观的权臣把持，此人是赵国的第一大将，性情暴躁，骁勇好战，喜欢杀人，据说每日都要杀十人尽取其血与酒共饮。在赵国，人人谈其色变，连赵王都不敢正面看他，是以外人知之者甚少。我也是一年前在邯郸无意中听来的，若果真如此，我想，赵王很有可能受此人要挟才未与秦王有所行动。宁兄弟若有此想法，可得小心此人。”
　　“那他为何不杀赵王自立呢？”庞君海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也许还有其他原因吧。”
　　“这么可怕！”柳慧惊道。
　　当晚三人便在此客店歇息，这一晚柳慧脑海中满是想象的赵观狰狞可怖的样子。自己从小到大还没见过这么可怕的人，不禁为庞君海感到担心。这一晚翻来覆去竟是久久不能入睡。而庞君海也开始有点犹豫，那日在秦宫中秦王曾说过，楚魏两国乃是五国中实力最强者。秦王心思只在那两国，赵国似乎并不那么重要，那么自己还要去做这件事吗？不过赵国地处中原，又是自秦出关东往的必经之道，秦国若想统一天下必先取此地不可！想到这，庞君海下定决心一定要去一搏，就算不为了秦王和自己也为了天下百姓。
　　次日，日上三竿，三人才相继起床。多日来长途奔波，昨晚是睡得最舒服的一次。庞君海结了帐，四人呈上马车继续向东驶去。
　　从安邑到赵都邯郸，沿着河水流淌的方向，一路向东大约三四百里的路程。这一带都是平原地势，是以几人行进的速度也比较快。而且一路大小城镇也非常多，不像去安邑前那么荒芜，四人过得倒是很轻松。不到一个月的功夫便来到了赵都邯郸。
　　这邯郸城位于河水下游北部，同是国都，邯郸看上去显然没有关中之地的咸阳繁华，但是往来百家也十分丰富，一砖一瓦尽显国都风范。四人又找了一家大客栈，小二和车夫打点好一切。
　　客栈用餐和住宿的人很多，生意之红火，安邑小城自难以匹敌。四人要了些饭菜，正准备坐下用餐。互听得楼下一阵骚动，紧接着随着一阵“轰轰”的响声，一群士兵在一个头领的带领下上到客栈的二楼。众客人见官兵来势汹汹，尽皆离得远远的，这种场面他们不是第一次见了。一个小贩模样的人朝庞君海一行人指了指说道：“就是他们！”
　　士兵头领一挥手，几个士兵上前来就要抓他们。四人大惊，徐普拔出宝剑，大声喝到：“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官兵抢劫么？”
　　那士兵头领哈哈笑道：“你们是秦狗的间谍！少他妈啰嗦，带走！”
　　赵兵一窝蜂的涌了上去，徐普的剑术不及施展，再加上宁柳二人早已被制服，徐普不得不束手就擒。四人迅速被五花大绑了起来，出得客栈被推上一辆马车。
　　客栈众人议论纷纷，有人说道：“秦国的间谍？死得怕是惨了！”
　　“什么间谍！还不是大将军乱抓人！”一人小声说道。
　　“唉，本本分分的商人，就这么。。。”一人叹息道。
　　“算了，都别说了！别给自己惹祸！”
　　众人一声惊嘘。
　　四人被推上马车，皆大为惶恐，自己从未遇到过如此之事，只怕是被赵观抓的，那可是凶多吉少了。难道自己的一辈子就这么完了？吴国的使命和那关乎天下的重任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