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笙歌——长仪公主》朝歌南迟

2、风雨未歇初暖年

　　宴上，父皇赞赏洛小王爷对于封地的管理。父皇是这么说的“洛儿年少有为，将来若是能称帝王，那便可谓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这一句话，对于所有人都是一个威胁，在这宫中，任何人都知道洛小王爷当年未选储君的原因，念其尚在年幼，许多妃嫔都认为他并不是个障碍，而今天父皇的一句话，虽然他浑然不觉，然而这宫中并不代表无人多心。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洛小王爷的身上，他自然明白，皇家的孩子总是要承受的多，我坐在他身旁，用衣襟长袖做遮盖，握住了他已经被汗浸湿的手，那手冰冷，他侧眸望着我，久久。我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已经长大了，他的一切已经不再为我熟悉的容貌，他是该长大了，恢复神志是因为他叛逆的挣脱我的手。
　　宴会继续，我虽早已觉得无趣，可惜我不能离开，直到父皇醉了，洛小王爷趴在我的腿上睡了，这宴会才就此作罢。在那之间的时间，我没有任何的记忆，就像做了个朦胧的梦。
　　公公将洛小王爷抱进步撵，我才恍惚醒了，清风明月给我不少的清醒，我和母妃同出一路，母妃娘家姓曹，家中父亲是先皇身边的一品官员，更多的，我无心再知。
　　路上的气氛并不尴尬，母妃与我自是聊些女儿家的事，像是宫中进贡的丝绸，缎子，头饰又出了什么新鲜花样等等。
　　朝堂之事我们后宫本不该多问，可我总觉得洛小王爷这次回来并不是回来省亲他那神情一切都变了。许久，我沉不住气，我不明白母妃为什么看不出洛小王爷的变化。
　　“母妃，洛儿会不会有当帝王的念想。”我停步站在母亲身后。
　　“谡儿，朝堂上的事，我们怎么干涉的了呢，这以后的事情，谁都不知道。”母妃并没有因为我的话做出什么特殊的反应。我的母妃本就循规蹈矩，墨守陈规，所以从她这里我并不期望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就这么僵持着，母妃依旧跟我讨论着衣服脂粉的话题，直到到了鸾凤殿。
　　“等明儿你让修如来我宫中一趟，我刚才看到凤仙花来了，明儿让修如取走几朵你留着染指甲。”我行礼拜退母妃，快步走回了我的清音殿。
　　戌时将至，宫中大多已经消停下来，修韶已经备好热水，香也弥漫在屋中。修韶见我匆匆走入，上前帮我褪了外罩问道“怎么如此慌慌张张，摔了怎么办。”我也来不及回答，待她帮我褪了那一身累赘，我才问她“修韶，父皇前些日子赏我的那几匹杭州来的丝绸缎子可还在？若是有，等下准备出来，再备着针线。”
　　修韶答道“前些日子李姑姑曾来过，说贵妃娘娘哪儿急续这个，想来贵妃娘娘带主子长大，就算拿了主子你也不会怪罪，我便擅自拿了一匹给了她，剩下几匹都还在”
　　修韶将衣服放进木柜，吩咐小丫头将花瓣撒到水中，便帮我把脸上的脂粉卸掉。“主子是想做衣服？今儿太晚了，主子你也累了一天了，不如明儿再做吧。”
　　“那如何成了，每年洛小王爷都会让我给他做件袍子，夜里赶着，明儿就能把衣服做好。”我说着，走到木盆前褪下身上唯一的内衬，将身子埋进水中，修韶看着我，有些难言之隐一般。
　　“明儿你让修如去皇后娘娘宫中一趟，母妃说凤仙花开了，让修如多索些来，保管妥当了能用好久。然后明早将洛小王爷叫来量身子，今夜先不赶那衣服了。”
　　修韶点头，径直退下，只留我一人。
　　洛小王爷此次回来定是不对，可惜只有我一人察觉。第二天早晨，我让修韶告知父皇母后，今日身体欠安，待午后身体好些便去请安，母妃传话回来，若是实在不适，便传太医入宫。
　　其实我那是身体不适，只是我不告病，洛小王爷又怎么会主动来看我呢。
　　吃过中饭，他便来了，的确是与三年前我见他不同些了，身材细长，身上外罩银貂皮褂，内衬着石青色锦缎绣莽褂，颈挂雕佛金制如玉络圈，满身的新鲜。
　　“洛儿来了？”我披着玫色外罩，坐在桌前轻呷了一口杯中的茶。
　　“今早请安时听母妃说姐姐身体不适，不知道姐姐怎么了”面前的少年早已没有了当年与我同处的亲昵，客套话中却是有些幸灾乐祸。
　　“只是咳嗽些，没什么大碍，不过既然你来了，姐姐给你量下身子，今年这外罩还没做，姐姐知道洛儿长大了，身子也长了，所以迟迟不敢下针线。”我起身，理了理并无褶皱的衣领，只希望他能再同小时与我亲密，可惜并未如愿，修如和修韶帮洛儿的尺寸量好，我径自看着他，他也不避嫌的看着我，直到我被看的羞了。侧眸不再看他。
　　“洛儿，坐。姐姐吩咐御厨做了你爱吃的金丝卷。”
　　他坐下，吃着。许久，我问道。
　　“洛儿想不想当皇帝？”我并不避嫌的问，他就像被戳中脊梁骨一样，动作僵了一下，我便明白了。
　　他抬头整理了一下情绪，道。“姐姐为什么这么说呢？”
　　既然我已经明白了他的想法，便无需捅破，便笑道。
　　“姐姐只是问问。”
　　我与他有心无心的搭话，了解了这三年他在封地的状况，他便离开了。
　　看来这洛小王爷，的确是有心造反。五月后。
　　朝中大臣集体上奏，匈奴军愈来愈嚣张，不断扩大着领地，已经是深秋，洛阳城同样是一片萧然。
　　父皇因为此事急得头发都白了，我急在心里，却无法干涉朝证政。
　　谁是谁非，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