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鸦杀》J泷Z

27、C27：夜苍迟·承

　　周防。岩流岛。看着卷轴上混乱地图和标志，克劳恩表示自己头疼的厉害。

　　几天前他们从伊贺山出发，走过了很多次弯路才把最后的地点定在了岩流岛。这个地方相对偏僻，很少会有人烟，的确是个不错的隐藏地。但是这里也更加难找到。虽然听那位伊贺忍者的说法，会有人来接应他们这种投靠竹取的人。但是他们在这里依旧晃悠了一段时间，却依然没有得到任何的风吹草动。

　　或许，他们又一次走错了地方也未可知。

　　七实和粉雪的关系似乎有些缓和，至少两人不再沉默到死的感觉，多少会断断续续说上几句。虽然气氛缓和，但两个都默契十足不去说一些关于自己和对方的话题，这种一同逃避某些事情的感觉令旁边的另外三位同伴都有些无语。

　　无语总好过形同陌路。到底还是有些舍不得的。谈不上是依赖多些还是不甘多些，总归粉雪没有想过放弃，七实也不曾想过妥协。

　　小橘依然是沉默的看着，早濑则天天沉浸在书里头。只有克劳恩，一边努力找路，一边还要为两个莫名开始别扭的女子忧心。

　　直到在岩流岛徘徊不定的第三天，克劳恩才总算是脱离了苦海。因为，有人来接他们了。

　　自然，是竹取的人。

　　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男子，腰间别的是一把小快工，看样子应该是个地位不低的人，脸上神色严肃，看到粉雪之后则是眼睛一亮：“这位就是冻空小姐了吧？我听闻组织的密探查到您得到了宫本大人的令牌，还请归还我们。”

　　令牌。这两字似乎有着魔力，令克劳恩原本还亢奋的精神突然就冷静了下来。他按住粉雪准备去掏包裹的手，冷冷地瞥了一眼面前的男人。

　　“我们还没有进去，你就想着夺权，吃相太难看了些吧？”

　　夺权。令牌。这些词倒是能分分钟写上一些宫斗大剧。但是粉雪可不在乎这些。她接下那块铁块，仅仅是给那个为大义牺牲自己和所爱的人的武士一些尊重。也是为了和克劳恩的约定才来到这里。她并非是要依靠这个组织才活得下去的弱智。什么圣令什么使命，对她来说都不是重要的事情。

　　只是，她对眼前这个男人没有太大的好感。

　　“想死，也不是不可以。”似乎是感受到了粉雪的不愉，七实则是冷冷地眯了眯眼睛。她杀了更多的人，身上不经意间散发出的杀意更加实质化，令人有些难以正面对抗。那位首当其冲的竹取的高层，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额头上也出现了一层密密的细汗。

　　他知道鑢七实之名，所以才没有一开始就动用武力。但是却还是太小看了这一群人。

　　想通一切的男人则是立刻恢复了风度，仿若之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一般，脸上还挂着温和而亲切的微笑：“抱歉，之前是我唐突了。我是竹取的副官之一，大和田漠。我来为你们带路。毕竟竹取，并不好找。”

　　这些话里影射的东西就多了。但是七实不在乎，粉雪听不懂，唯一在乎又听得懂的克劳恩却在这个时候当做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他这一路来，跟着前头的那两位传奇一般的女子，也是经历了大大小小不少战役。他虽然想要有个安定的去处，但也实在容不得别人欺辱。如果这位大和田副官再咄咄逼人，恐怕就是他小丑克劳恩，也会真的发火了吧。

　　竹取，不过一个抗争幕府的组织罢了，还没有那种能够凌驾一切的霸气。

　　而一路沉默在推算着什么的早濑则突然在这个时候微微顿住了脚步：“看来这里也不安全了。阵营和派别的争斗也开始摆上台面了？可笑。战争还不曾结束呢。圣令倒是有些作用了。不知道七实会不会再大开杀戒？”

　　不管结果是什么，在绝对的力量前这一行人都是不受威胁的。这才是早濑愿意心安理得跟着一起旅行的真正原因。她想通了重要的一环，所以不再担心什么。

　　而走在前面的七实和粉雪，更是懒得去想那些复杂的弯弯道道。即使竹取再强也强不过幕府的大军。连军队都能杀个几天几夜的七实，完全没有把这个民间组织放在眼里。

　　“这里就是我们的大本营了。”大和田漠的声音温和而具有欺骗性，不愧是能做到副官的人。政治手腕还是有的。但是那眼里怎么也无法完全隐藏的阴狠多少有些令人讨厌，七实和粉雪基本都是沉默以对的。而这个男人也不恼，反而笑得更加愉悦，“之前我有些心急，但是圣令的确事关重大，我想请你们一起同我去见见我们的首领。不知道你们方便吗？”

　　这话里倒是挑不出什么错处来。七实微微颔首，但是眼里去是一丝隐藏的极好的冰冷杀意。

　　她最讨厌别人算计她。这个男人已经被她列入了死人的名单之中。

　　最后大和田将他们带到了一间普通的草屋之前，神色有些淡淡的尴尬：“抱歉，我们的首领比较勤俭，屋子也是临时搭建的，有些怠慢你们了。”

　　“没事。”这次是克劳恩的回答。他原本是在竹取登记完了就能留下来成为其中的一员了。但是有些担忧七实和粉雪这两个不太爱交际的女子，最后还是跟了过来。他已经想好，如果和那所谓的首领谈判谈崩了，他就跟着粉雪一行一起离去。

　　结果一进入草屋克劳恩就发现自己有些小心眼了。草屋里没有太多守卫，反而那个主位上的首领眼里有些莫名的喜悦：“我终于是等到了你们。铁之助大人去完成任务却身死道消，圣令也下落不明，我们竹取如一盘散沙，连行动都不太方便了。现下我也不求你们归还圣令，只希望你们能用圣令帮我们联系同仁。行动的时刻已经来临，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

　　原来，竹取用来联系自己的钉子和线人基本都是用圣令里的暗号的。如果丢失了圣令，连基本的解读暗号的手段都没有，难怪在这种诸侯混战的时候竹取居然一直不曾行动起来。

　　粉雪现在正在心烦和七实的关系变化，对这些对抗幕府，争取自由的人显得有些不耐烦。她也没说太多，只是把找了很久才在包裹深处找到的铁块翻出来放到了克劳恩的手上，表示她一点也不想参加什么谈判，居然把一切全权委托给了克劳恩。

　　虽然克劳恩有些受宠若惊，但也知道这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随即正了正神色，准备开始一场无形的大战。

　　而粉雪七实小橘早濑四人，则是默契地退了出去。她们也不怕克劳恩吃亏。只要她们四人还在竹取的地界上，就没有任何人敢用武力让她们屈服。

　　粉雪和七实再度对峙起来，原因则是两人终于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而粉雪也经过了深思熟虑，准备要和七实好好开诚布公。见气氛有些冷凝，早濑和小橘寻了理由相继离开，只留这两个人独自说些“真心话”。

　　“七实。”粉雪先开了口。她知道如今这样的情况一直下去也不是办法。她们如今都是朝不保夕的人，说不准某天就会死亡。如果一直拖着不说清楚，也实在不是粉雪这种心直口快的人的风格。

　　“你说。但是我不一定会给你回答。”七实面色依旧沉静。她不排除粉雪的存在，甚至有些在意，但这并不代表她会为粉雪而改变。她依旧是个自私的混蛋，谁也无法真的进入她的心中。

　　粉雪被噎了一下，微微发了一会楞。她知道七实本质上是怎么样的人，所以才想着要说些真心实意的话来表明立场。可事实上七实那般聪明的女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的心思。
　　这样多少令人觉得……有些害羞。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粉雪只好咽下口水，有些艰难地开口：“在下酷城的时候，我很抱歉。但是我和你分别之后，想过很多事情。你知道的，我不太爱思考。”

　　说到这里粉雪再次感觉到了羞怯感。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耳尖都在发热。但是这种不好意思不能够阻止她心底想说明一切的冲动：“我想，失去了以后会珍惜什么的，真的是有道理的呢。我想念你，我害怕孤单。我不想你再离开我。所以我一路寻找你，想要在找到你之后认认真真的道歉，然后让一切恢复到从前。”

　　“如果只是这样，从结果上来看，你已经做到了。”七实打断了粉雪的深情述说。在七实眼里，粉雪依旧是十年前那个小女孩儿，被这样单纯的女孩看着，做出深情的表白，即使腹黑如七实，也微微感到了一阵不适。算不上羞意，但多数有些臊。

　　但是即使这样被七实冷冷打断，粉雪也没有想再次退缩，她挺了挺胸，看上去身材发育的还算不错，似乎想要表明自己也是个成年的女子了，不再是别人眼中的小女孩：“我很理智。已经二十二岁了。我可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喜欢你。不愿和你分开，也不愿如前几日那样和你形同陌路或者逃避你。我会缠着你。即使你不喜欢我，我也会缠着你。直到……”

　　“直到什么？”七实的声音变得轻柔起来。她不想承认自己被触动，但是却无法否认自己无法对着粉雪冷酷。

　　“直到生命的尽头。”七实听到了粉雪坚定而平静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