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岂无情》花赪桐

3、第 3 章

　　在公园里聚集了很多带着自己小孩的父母，他们利用难得的周末来享受天伦之乐，孩子与孩子在一起快乐地玩耍，父母则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自己的带孩子心得及夸耀自己的孩子是如何的聪明。
　　“叔叔，你要乖乖地坐在这里，我去那边和小朋友玩！”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对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说道，那个男人有着及腰的长发，两眼望向不知名的远方，没错，这个人就是余难生，今天是周末，家人怕他在家里太无聊（显然是他们多虑了），于是就给了他一个任务，叫他带余老二最小的孙子去公园玩。虽说是让他照顾小男孩，然实际上却是小男孩在照顾他。
　　小男孩有点不放心地看着他漂亮的叔叔，在走之前还特别交待，“叔叔，陌生人拿糖果来给你时，千万不要跟他走哦！”生怕自己叔叔被别人拐走的余小龙再三交待，最后才开开心心地去找自己的老朋友玩。
　　旁边的几个年轻的妈妈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地掩嘴偷笑，真是可爱的孩子，当她们看向那个叔叔时，都不由地呆住了，多么漂亮的人啊！怪不得那个男孩会如此交待了。她们正想向他打招呼，那个人却从阴凉的地方走到了公园里太阳最强的地方，开始时，她们还以为他要干什么，然而他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最后一动不动！
　　“真可惜，如此漂亮的人竟然是个傻子……”从哪些妈妈的口中发出这样的声音。
　　“你们才是傻子呢！”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玩的余小龙听到她们说自己叔叔的坏话，不由在心中反驳道，这个叔叔可是自己最崇拜的偶像，她们真是太没有眼光了！
　　余小龙刚开始玩的时候，还会不时地注意下自己的叔叔，看见叔叔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样子，他的眼睛也变得闪闪发亮，叔叔真是漂亮啊！还小的他除了漂亮无法找出其他词汇来形容自己的叔叔！
　　当然这只是余小龙刚开始玩时的情形，没过多久，余小龙就与朋友玩到忘我的境界，同样的，叔叔也在他忘记的范围，当余小龙回过神来，天已经有点暗了，小朋友们也开始跟着自己的妈妈回家吃晚饭。这时，他才记起自己的叔叔，往叔叔所在的地方望去，本该在那里的叔叔不见了……
　　“你是怎么照顾你叔叔的？”余小龙站在余家的大厅被自己的父亲责备着，余小龙低着头，内心也在责备自己，自己怎么就那么贪玩呢。
　　余难生是余家共同的宝贝，虽然“卫生”军团也在为余难生的消失而着急，但是他们也知道这种事责备一个五岁的小孩子是不对的。
　　“小晴，别再骂他了，他也只不过是个孩子！”余老大代表全部人替余小龙求情，此时此刻只有身为难生的父亲的他才具有求情的资格。
　　听到余老大这样说，余小晴臭着脸坐到沙发上，在坐的时候还狠狠地瞪了自己的老婆一眼，都是她出的主意，什么一石二鸟之计，根本就是她偷懒的借口。在自己丈夫的瞪视之下，余小晴的妻子无辜地躲到自己婆婆的身后。
　　“现在怎么办？”余老二问道，总不能在家干等着吧！
　　“我们先去难生失踪的公园找找，找不到，就只能报警了……”余老三提出建议，大家点点头，就出门分头去找失踪的难生……
　　晒着太阳真是舒服啊！李泽水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把头仰向天空，享受着初春的阳光。难得的周末，还是出来感受下大自然才是正道，在他的膝盖上躺着他的猫，在他的脚边则蹲着他的狗，没错，其实他是带着宠物出来散步的。
　　“那个人真奇怪，已经在太阳底下站了很久了，他也不怕晒吗？”旁边三姑六婆的声音引起了李泽水的注意，他坐正身子，熟悉的黑发再次映入眼帘，于是……
　　为什么会这样？李泽水一只手抱着自己的猫，一只手牵着狗链，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人拉着他的衣服。
　　俗话说得好“好事不过三”，为什么偏偏到了他这里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呢？没错，看到那头黑发之后，他再次把伸手所及的水浇到了他的身子，当然对方还是像前两次那样对他的行动没有斥责怒骂，但是对方终于要他负责了，这不，你看，他的手都紧紧地拽上了自己的衣服，无奈之下只能先把他带回家，让他把湿透的衣服换下来！
　　“喂，老兄，你的家在哪里？”李泽水看着坐在他家沙发上换上他的衣服的人，对方什么话也没有说，但是似乎也没有回家的打算。
　　这下该怎么办？在确定了对方不是一个正常人之后，李泽水头痛地坐在沙发的另一头！对方什么话也不说，总不能就这样把他赶出去吧？想象了下那种的情景，李泽水不由地苦笑了下。正在他感到为难的时候，感到衣服有被扯的感觉，他转过头去，只见那个人正用黑黑的眼睛看着他，开始很疑惑不知是怎么回事，直到听到咕咕的声音，才知道原来是他肚子饿了！
　　“你等一下，我去做饭……”李泽水认命地走进厨房，，他可无法忽视自己心头升起的怜惜之感。
　　****
　　“难生入侵李泽水家了耶！”
　　余家又开始热闹起来，在一阵慌乱的寻找之后，在有力目击证人的证词中，他们确定他们家的难生跟着李泽水回家了。
　　“真是男大不中留啊！”余老大感慨地说道。
　　“现在该怎么办？去把难生带回家吗？”余小晴着急地站起来，以为大家会认同他的说法。
　　没想，大家都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这不是我们的‘水泽计划’之一吗？难得进行得如此顺利，我们有什么道理去阻止？”如此说着的余老三，得到了一片赞同之声。
　　余小晴沮丧地坐回沙发，他不要漂亮的堂弟属于别人啊……
　　星期一，李泽水却没有到自己的店，原因很简单，因为有个喜欢缠着他不放的人，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的问题是昨晚当自己与那个男人挤在一起睡觉时，那个男人，天杀的男人，竟然像个小孩般尿床了！
　　李泽水臭着脸，把洗好的床单晾到阳台外面，那个男人此时正在阳台的另一边晒太阳，是的，晒太阳，此时的画面倒是很美，不过前提是不知道对方会尿床。
　　在不知道对方还有些什么问题之前，李泽水不敢让他一个人呆在自己的家里，对方是不是个贼还是其次，如果对方在自己的家里挺尸了，那可就是严重的问题了。
　　于是李泽水乘此机会对这个住了一段时期的房间进行大扫除，平时没觉得怎样，原来有很多地方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尘，时间在李泽水的大扫除中静静流逝，其中小咪和大黄会不时地捣乱。在扫除告一段落之后，李泽水才开始想，那个人怎么不见身影，于是他走到客厅的各个角落去寻找，最后在阳台上看到了那个人，只见他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那里。
　　李泽水慌张地把他拉进房间，他原本白皙的皮肤已经变得通红，“你这个大白痴！”李泽水大叫了一声就跑到自己的房间拿出“绿药膏”，那是一种绿色的像啫喱似的药膏，李泽水习惯叫它“绿药膏”。李泽水认真地在他的脸上涂了一层，看着他变绿的脸，李泽水哈哈大笑，那个人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的笑脸，眼睛似乎在发亮。
　　李泽水忽视那个人仿佛可以把他灵魂吸掉的注视，把他其他裸露在外的肌肤也涂上了层“绿药膏”。
　　“不准出去晒太阳，要晒的话，你就从我家滚出去！”李泽水狠狠地说道，也不知对方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事实证明，对方确实把自己的话听进了耳里，因为在吃完午饭后，那个人就乖乖地坐在了沙发上。李泽水放心地去继续搞卫生。
　　李泽水把准备丢掉的东西用袋子装了起来，袋子很快就装满了，提着两个袋子，李泽水经过客厅，童话中所谓的“睡美人”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乌黑的头发柔顺地垂在沙发上，睡脸安详而柔和，仿佛本身就不属于人间之物。
　　李泽水放下袋子去洗了手，就坐在那个人的旁边，我该拿你怎么办？手不受控制地摸上他乌黑的头发，奇了，今天竟然没有往他身上浇水！
　　发了一会呆，李泽水再次提起垃圾袋，打开门，眼前的几个整齐地推在他门前的大箱子让他傻眼。他打开最前面的那个箱子，一封鲜红的信封吸引了他的注意。
　　“李泽水先生:
　　启信佳！很抱歉叨扰你，此时住在你房间的人叫做余难生。他是我们家的宝贝，但是他自认为自己是一株植物，我想你可能忘记了吧！在你们小的时候，曾在同一所幼儿园，既然有缘相遇，就麻烦你替我们照顾他一段时间。
　　在这个箱子里放了些生活费，还有照顾他时的注意事项！
　　麻烦你了！
　　PS：有空多给他浇浇水！

　　看完这封信，李泽水彻底傻眼。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他可不记得自己有答应的义务，但此时似乎是赶鸭子上架，他没有拒绝的权利，因为在这张纸上，他完全没有看到类似地址的东西存在！当然，他可以把那个人赶出去，但是那些奇怪的人会怎样对待他们的宝贝呢，想起那双望着自己的专注的眼神，他叹了口气。
　　认命的李泽水把这几个纸箱搬进了自己的公寓，他打开箱子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当然他可不是偷看别人的隐私，因为那个人，也就是信里所说的余难生（真是奇怪的父母，竟然起了个如此怪的名字）看起来就不像是会自理的人。
　　在纸箱里，李泽水看到的就是一张信用卡，他把它随手放在一边，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接着就是一个写得满满的所谓注意事项的本子，再次把它随手放在一边。最后箱子里放的全部是他的衣服，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很小的笔记本电脑。李泽水把全部的箱子堆在房间的一角，这么多的衣服，他的衣柜可放不下。
　　余难生还在沙发上睡觉，李泽水已经做好了晚饭。他走到沙发旁边坐下，准备用手去推醒他，却看见他正在蜕皮，被晒红的皮肤已经爆开，李泽水用手一撕，下面竟然又是白皙的皮肤，他傻愣愣地看着手中的皮，再次确定住在自己家中的是个非人类。
　　“……”李泽水伸着手，该怎么叫他呢？“小树，吃饭了！”还是自己给他起给小名吧，就是不想叫他小生……
　　余难生揉揉眼睛坐起来，“吃饭了！”李泽水再说了一遍，就往饭桌的方向走去，余难生跟在他的身后。
　　饭桌上一片寂静，在那本什么都记的本子里，李泽水已经知道余难生从小到大没有说过一句话，所以现在他暂时也不知道该怎么与他沟通！
　　他看着在他的旁边默默吃饭的人，发现对方只吃白饭，什么菜也没夹，于是就把菜各夹一点放到他的碗里，他头也不抬地照吃不误，吃完饭后就拿着发呆，李泽水就给他盛了一碗饭，他又照吃不误。
　　李泽水发现对方根本就没有自我意识，他相信自己不管打多少饭，对方都会把它吃得干干净净。最后，他根据自己的饭量给他打饭！
　　洗碗时，李泽水边洗碗边不时注意着在客厅看电视的余难生，笔记本里说他的行为要有命令，那么他尿床的原因也就很清楚了，因为他昨晚在上床前没有命令他去上厕所，那么自己只要给他安排个时间表就行了，明天自己也就可以去花店了，为了自己终于解决一个问题而松了口气的李泽水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
　　该让他到哪里睡？昨晚以为只是睡一晚，所以就勉为其难地挤在一起睡，现在他可是要在自己的小公寓里住一段时间，难道还要跟他挤在一张床上？不，绝对不行，自己的床虽然是双人床，但是两个大男人睡在一起，不是太奇怪了吗？算了，让他睡到自己的床上，自己去打地铺吧！
　　李泽水用毛巾擦着自己的手，突然身体似乎不受控制了，难道，没错，正如自己所想的那样，自己再次把对方弄得湿漉漉的，而且自己还产生了奇怪的想法，如果每次浇水都可以看到他如此美的笑脸的话，即使每天要给他浇水，有何不可呢？
　　“小树，去洗澡，出来后就做你想做的事吧。”李泽水摸着他湿漉漉的头发说道。
　　余难生在浴室呆了很久才出来，出来后就走到箱子那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李泽水给他的电脑插上网线，然后他似乎就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李泽水看着时间，差不多该睡觉了，但是他似乎还没有停下来手中事的打算。“小树，该睡觉了……”
　　余难生跟着他走进房间，李泽水在地上铺上被单……
　　为什么会这样？李泽水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睡在他旁边的人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啊！也许明天醒来会发现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