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故人重逢之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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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飞机，闷热而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我有一瞬间的晕眩，破旧的机场显得阴暗又沉闷。闷油瓶和小花并肩站在在出口处等着我们，沉甸甸的黑色旅行包荡着，在地上投下浅色的阴影。
我和黑眼镜靠近的时候，闷油瓶咬唇，转身和小花走在前面。十年的不见天日，他的皮肤白得好像上好的青瓷，有一种脆弱又精致的美。
“天真！！”
“小哥！！”老大远地，就听到一个极粗的声音，以一种非常想让人装作不认识的没脸没皮的超大嗓门喊着我和闷油瓶的名字。我一愣，抬眼望过去，一个棕褐色皮肤，身体矮壮结实的男人在前面朝着我们猛招手，颠得肚皮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几乎要撑破他紧绷的T恤。
“胖子！”我眼睛一亮，冲过去绕着他转了好几圈。他妈的十年不见，这家伙竟然还廋了不少。
“天真！”他拍拍我，咧开嘴笑，眼睛特猥琐地在我身上上下扫描，“这十年没见，你他妈的怎么看上去还是这么天真无邪？”
“去！”我唾他，再次见到这家伙我还是很高兴的，“你知道个屁！”
“你胖爷的火眼金睛看什么看不出来？”胖子道，他脸上的皱纹多了很多，虽然还是一口流利的京片子，但是从样子上看，俨然就是个乡下种地的老农民，当年北京城里捣腾古董小有名气的胖爷那种油不溜秋的奸商调调，已经完全找不到了，“挺好挺好，人家是物是人非，咱们这儿是人是物非啊。天真没变，小哥也没变。”
我苦笑，闷油瓶看了看他，没什么表情地把视线移开。
胖子勾着我往出口的方向走，我发现他的头顶中央已经秃了一大块，周边的白发很多。
十年前我还年轻的时候，他的年纪就已经不小了。
“你胖爷当年在北京混了半辈子没混出什么名堂，现在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种白菜却种成了个首富，首富你知道吗？他娘的在村子里就是横着走的。”他道，样子十分的得意，透出一股极浓的小农味道，“你们在巴乃这阵子，有胖爷我罩着你们，就他妈的放一百个心。”
“我们去阿贵那里也很放心。”我道，我后来托小花把大半辈子的积蓄都寄给了阿贵。也不是说对云彩有多抱歉，那个女孩子身上的事情其实一点也怪不得我们，但是我就是很想做出一些补偿，连我自己都不明白原因，只是如果不这样的话，心里就空荡恍惚得让人难以忍受。
停车场上那辆破旧的小桑塔纳车身上满是黄泥，一边的车门上还有特显眼的几个瘪进去的凹陷。胖子打开后车厢，让我们把行李放好。
“你还别说，当年咱们来这里下斗之后，这张家古楼的名号就在道上传开了，这几年过来摸金的不少。”他道，叼了根烟，一只手打着方向盘，一只手搁在车窗外，特潇洒自在的样儿，“要都跟咱们似地与人为善也就罢了，他妈的几个连黑驴蹄子都不知道的青头也跟来瞎凑合一脚，还弄死了给他们当导游的大爷，现在村里看到倒斗的跟看到杀父仇人似地。”他道，“花姑娘那几个手下一来我就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他妈的一身的土腥味儿。你胖爷原本是想直接把他们就地正法算了，不过后来在他们身上搜出来一特熟悉的牌子。”
“就是抢鬼玺那时候花姑娘给老子那名片上的标记，那牌子上的花纹和那个一样。”胖子道，从后视镜里瞄了小花一眼，“幸亏你胖爷记性好，不然你那几个手下可得废了。”
“无所谓，巴乃这里我挺熟，就算他们不回来，也不会很影响我们的行程。”小花道，挺不屑地撇了撇嘴。
“我可把话说在前头，到了村里就说你们是来旅游的，阿贵那里我已经说明白了，寨子里除了他还记得你们的应该不多，千万别给老子惹事。”他道，车子逐渐拐上小道，周围的景象逐渐荒僻。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还挺认真，我坐在他边上，其实有点想笑。“他妈的我们这群人里，就你最会惹事。”我道，娘的这家伙居然还担心起别人来了。
“这不一样，我要是成了盗墓贼同伙，以后还怎么在村子里混？他娘的老子也不年轻了，你总不见得要你胖爷再回北京从头混起吧？”他道，瞥了我一眼，“天真吴邪小同志，我和你可不一样，你那是有情饮水饱，他妈的抱着小哥能当饭吃，我可不行。”
我一僵，眼睛下意识地往后视镜里瞄，所幸闷油瓶还是淡淡望着外面发呆，好像并没有听到胖子的话。
黑眼镜笑笑，隔着镜子对我挑眉。
车子开上了盘山道，这里的路十年来没一点改善，颠簸得厉害，我望了望周围连绵的幽幽青山，感觉好像回到了从前，我和闷油瓶胖子一起挤在破旧的吉普车里，到这里来帮着小哥寻记忆的那个时候。
“你胖爷这次可真是舍命陪君子了。”胖子道，这里的路他大概极熟，弯弯绕绕的羊肠小道被他用了120码的速度狂飙，好几次我都很清楚地听到车轮打过路的边沿，石块咕噜着滚下山去的声音。
“为了你和小哥的幸福未来，老子就他妈的破誓再倒腾一次斗。”他道，包裹在窄袖里的手臂黑得发亮。
闷油瓶终于回过神来，没什么表情地把注意力投向我们这边。
黑眼镜笑眯眯地倾过身体，双臂绕过座椅的靠背，环到我的胸前。
“应该说是为了哑巴的未来，我和吴邪的幸福。”他道，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吴邪是我的。”
他的脸塞在两个位子不很大的空隙间，那副墨镜被靠背卡住。胖子有点讶异地瞟了我一眼，我移开视线，轻轻拍了拍黑眼镜的手背，“别闹。”
胖子的嘴巴张了张，眼睛在我和黑眼镜之间来回半响，却到底没说出话什么来，嘴角抽了抽，还是别过头去看前面崎岖的羊肠道。黑眼镜又抱我一了会儿，大概自己也嫌着这姿势太累，没几分钟就自己缩回去了。
我叹息，隔着后视镜，看到闷油瓶没有表情的面孔。
瑶寨里没什么变化，几乎还是我们十年前来这里时的样子。胖子甩着手，和路过的几个瑶人打招呼，样子极其捻熟。他的房子就建在阿贵家边上，非常的大，门口挂了很多腌制的肉类，两边的门柱上还包了红底黄纹的棉布毯子做装饰。
我咋舌，这家伙好歹也是在大城市接受过熏陶的人，他妈的居然能把着土大款的气质发挥得如此浑然天成。
“老爷子呢？”小花道，把手上的行李往边上一扔，张口就问胖子。
“里面呢，”胖子道，朝楼上指了指，“他妈的张家人是不是都一个德行，我供着他跟供着尊菩萨一样，那老小子狗蛋地一句话不和我多说，我操，简直比小哥还小哥。”
闷油瓶把视线投向二楼，看上去有点茫然。
我咽了口口水，和黑眼镜对看一眼，跟着小花胖子往楼上走去。
木质的楼梯嘎吱作响，瑶人的土房子有种扑面而来的古朴沉寂的味道。
那个人就等在上面，闷油瓶在这世上仅存的血亲，保存张家历史的旁系族人，将要指引我们取得鬼玺的老人。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故人重逢之时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