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海》平野牧云

4、四 拉拢

　　沙漠海的尽头泛起鱼肚白，一只只沉船的轮廓慢慢显露出来。
　　风沙渐小，吹打在脸上仍有些疼。
　　燕十四老早起来，见老人提着猎具往沙漠海深处而去，忙跟了去。
　　老人走出一段距离，观察了下四周地形，便开始设套，埋网。
　　“前辈，我来帮你！”燕十四见四周虽然荒凉，但已然有些枯草，地上还不时出现一块白花花盐碱地。
　　老人既没说同意，也没说拒绝。
　　“前辈，你也喜欢打猎？”燕十四搭话道。
　　“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不过为了生存。”老人看了看远处漫不经心道。
　　“这么说起来，我们倒是有共同之处。”燕十四略微停顿道，“我也经常打猎，不过我的猎物有野兽，更多的是江湖上的飞天大盗。”
　　“哦？”老人看了一眼燕十四。
　　“不过猎捕那些飞天大盗可比野兽危险多了，他们不仅四处作恶，而且狡猾多端，一不小心反而会落入他们的圈套陷阱中。”燕十四叹道。
　　“那个女人也是吗？”老人道。
　　“前辈，你不要小看那个女贼，作案无数不说，还美其名曰劫富济贫，不知多少英雄豪杰毁在他手里。”燕十四愤愤不平道。
　　“前辈你一直住在这里吗？”燕十四突然问道。
　　“是啊。”老人沉默了一会儿道。
　　“怪不得前辈对江湖上的事知之甚少。别的不说，就在前年大漠飞鹰扎木合就被这妖女以财色加以诱惑，最后身败名裂，含恨而终。”燕十四说到这里咬牙切齿。
　　“哦，是吗？”老人干巴的脸上竟露出一丝笑意，好像颇为惊诧。
　　“是啊，前辈，所以我不远万里就是为了将夜来香这女贼抓获，给江湖上一个公道。”燕十四望着远处，一脸凛然道。
　　老人垂着头默然不语，将燕十四设置的网套又调整了一番。
　　“前辈如此身手，如果出手相助，那前辈的美名必将传遍江湖，前辈又何必苦守着这一片荒漠之地，埋没终生呢。”燕十四苦苦恳求道。
　　老人停下手里的活，看着燕十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果如你所言，我倒可以给你创造个机会。”半晌老人道。

　　太阳冲上了荒漠上空，沙漠海中登时炙热异常，烘烤的人每一寸肌肤。
　　稀稀落落的瓶子树仿佛巨大的纺锤高耸在荒漠中，老人走至一颗瓶子树下，抚摸半晌，轻轻用一把锥子扎了个小孔，登时里面有水缓缓流出，老人熟练地用袋子接下流出的水。
　　“咦？老人家，这是什么树？好神奇！”夜来香凑上来道。
　　“这就是瓶子树。”老人淡淡道。
　　“这瓶子树真是贪婪，将沙漠中水源都吸聚在自己体内，其他生灵要生存，少不得要从它身上取些了，这也算是老天的安排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老人接了多半袋水，仔细用沙土将小孔堵好。
　　“其实人也一样，有些人就跟这瓶子树一样，横征暴敛，为富不仁，咱们为了生存，也只好朝它下手了。”说着夜来香用匕首在瓶子树身刺出一个小洞。
　　老人沉默不语，拿起另一只水袋默默接下瓶子树流出的水。
　　“唉，老人家，你有没有想过，走出这沙漠海，到外面过一种衣食无忧的生活呢？”夜来香一叹道。
　　“我已经老了。”老人微微一呆，苦笑道。
　　“老了，没关系，只要你有这个，到哪里生活都没问题。”夜来香抽出一大叠银票，晃了晃，“当然，除了这里。”
　　“不瞒你说，这些钱也都是我取来的不义之财，送给老人家也算是用得其所了！”夜来香笑道。
　　“哦，这就是你的劫富济贫么？”老人也是一笑道。
　　“我知道，燕十四那家伙说了我不少坏话，不过我不在乎。”夜来香颇为不屑道，“不义之财人人得而取之，有什么不对？更何况他这种所谓的侠义之士，不过是欺世盗名之徒罢了！”
　　“哦？”老人眨了眨眼睛看着夜来香。
　　夜来香恨恨道：“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天下比我更大的盗贼多的是，他为什么不去抓？”
　　“为了树立自己名声，纠集众多好手来围攻一个女人，算不算无耻之极！”夜来香越说越激动，猛地将袖子撕开，露出雪白一段手臂，手臂上赫然是一道刺眼的伤疤。
　　“这就是燕十四带人围攻我时刺伤的。”夜来香说着眼角不由一阵湿润。
　　“这果真是燕十四伤的你？”老人睁着有些昏花的老眼道。
　　“除了他还有谁？”夜来香信誓旦旦道。
　　“老人家，我不是收买你，如果你愿意帮我摆脱这无耻之徒，我愿意将生平积聚的财富倾囊相送。”夜来香言辞恳切道。
　　“看来这燕十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老人背起水袋望了望远处的沉船，笑道。
　　天边风起沙扬，登时荒漠中有些昏黄模糊，仿佛蒙上了一层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