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梦》七尾戒

2、part2

　　“季！” 精致温馨的蛋糕店里那个叫做暖暖的女服务员乘没有顾客的空档，一边手肘支着下巴跟刚刚换上服务员制服的千叶季打招呼，一边痴痴地凝视着亮得反光的玻璃橱窗内精美的小蛋糕，唇角的笑容里是承载不下的甜蜜。
　　“季看到了吗？”暖暖还是没有抬头，微卷的发梢自然地下垂贴在耳际。
　　“什么？”
　　“幸福啊！所以季一定要每天每天都幸福地微笑，虽然说现在的季确实是很酷的呢！”
　　“你……好像有点啰嗦啊……”
　　“是吗？呵呵——”
　　揉了揉鼻子，暖暖又转过头去研究起那些被她称之为幸福的蛋糕。
　　胸口突然传来剧烈的撞击，那些沉闷的，窒息的，还有混乱的片断如同色泽纷繁的颜料混杂在一起，最终变成纷乱而又恶心的颜色，让千叶季在一片天旋地转间努力用双手按在柜台上，支撑起整个身体的重量。
　　而那些所有来自暖暖的祝福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痛苦扯得支离破碎。
　　掩饰住脸上苍白掉的表情……是它吧……似乎已经慢慢强大起来的样子啊……
　　光线被风吹散在玻璃门上，蒸腾出绚丽的七色幻彩。
　　玻璃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了，漂亮的五指，把手上还残留着淡淡的余温。
　　一直在痴迷地凝望着玻璃橱窗的暖暖，看到玻璃上突然映出的一张眉目分明的脸，不禁猛地抬起头来失声尖叫：“啊！季——”
　　失神中被唤醒的千叶季，嘴唇动了动，又恢复到最初的一脸平静，或者说是一尘不变的漠然。
　　“我要那个蛋糕。”男生的明眸盈盈闪动，视线随着橱窗内的蛋糕缓缓移动，浓密的眼睫毛恍若流动的银色液体般轻轻地颤着。
　　“那个——季，原来你还有个双胞胎兄弟哦！”
　　暖暖把包装好的蛋糕递给南星洛，睁着大大的双眼惊讶地在千叶季和南星洛之间转悠，仿佛誓死都要找出两个人之间的不同点似的。
　　“不……”
　　“不过，这样子的话季一定会很有安全感吧。”
　　截过千叶季的话，暖暖依然笑得一脸灿烂，以及那难掩的羡慕之情。永远可以干净得不管不顾的样子，就像当初千叶季第一次来到蛋糕店里遇见暖暖的时候，她固执地一定要单个字喊她“季”，即使千叶季曾Ｎ次提醒她不要叫得那么肉麻，但结果显示是千叶季必须要适应暖暖，而不是暖暖来适应她。
　　“翘课，原来是为了来打工啊。”像是突然注意到了千叶季的存在，手里拿着蛋糕盒的男生微抿着唇还不愿离去，似乎在密谋着什么。
　　“妈妈！那位哥哥长得好漂亮啊，我们去那里买蛋糕好不好？”一个留着西瓜头的男生拉着妈妈的手冲进来，撒娇地在妈妈身上蹭啊蹭。
　　“季，是在间接夸你长得漂亮呢！”暖暖打了个响指，望着还在沉默地包装着小男孩的蛋糕的千叶季。总是这样冷漠的样子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开心……
　　缠着南星落要他抱的西瓜头终于被妈妈不好意思地带离了蛋糕店。
　　天空翻动着大片大片暗紫色的云朵，随着蛋糕店的大门在他们身后“哐当”一声关上，暖暖笑嘻嘻地背上包，好不诡异地挥着手朝和家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夜晚微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川流不息的车流和人流让千叶季突然有种湿漉漉的感觉。
　　“如果……我留在这里当男服务员……”
　　一直等到她们下班才离开的南星洛似乎终于要露出狐狸尾巴了。他淡淡地转过头来瞅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女生，表情俏皮。
　　“凭你？”千叶季挑衅地望着南星洛，继而又收回了视线，目光融入深不见底的黑夜，应该是又要回复到一脸木偶的样子了吧，只是在黑暗里你又会看到什么呢？
　　头部突然传来的疼痛，当千叶季回过头来时，刚好看到作恶的凶器——南星洛的那只鸡爪要抽回。秋天微冷的空气里，男生露出孩子一样的表情，千叶季突然就忘了说话，只是怔怔地捂住被他敲过的头部。
　　“怎么？被敲傻了吗？公交车到了。”说着南星洛往前走了几步，见千叶季没有跟上来，不禁又无奈地回过头：“那个，真的打算要留下来陪蚊子过夜吗？”
　　“我坐下一班……”平静得不可思议的千叶季为了避开南星洛而幽幽地开口。然而，南星洛却不容分说地一把把她拉上了车。
　　这时，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司机大叔顶着一张严重感冒的黑脸突然发动汽车。原本就重心不稳的千叶季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一个座位摔去，最后仿佛撞在了什么柔软的物体上。
　　街道上的车灯从车窗上一晃而过，车内的黑暗一瞬间被光线刺破。千叶季这才尴尬地发现自己竟然摔进了南星洛的怀抱里。那个身体，冰冷得仿佛不是一个生物。
　　千叶季冷得打了个寒颤，慌乱地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正襟危坐。
　　寂寂的车厢里，他们的脸突然被灯光照亮，然后又迅速地被黑暗吞噬，如此循环。静静的，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你还好吗？”
　　“嗯。”
　　……
　　“那个，你紧张的时候还蛮可爱的……”
　　“……”
　　只剩下这样的对白，零落地撒在黑夜里，就像那些散落在天幕中的碎星，恰到好处的距离。
　　“等一下。”
　　车子靠站后，南星洛拦住了想要离开的千叶季，自己跑进了一家便利商店，声音由于太久没说话而显得有些干哑。
　　很快又跑回来的男生手里多了一个食品袋。笑容中带着一丝倦意，眼睛却亮得骇人。
　　男生把食品袋递到女生的面前。
　　“不是还没吃晚饭吗？”望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女生，南星洛解释道。
　　“你觉得我会要吗？”
　　“这样啊，那我要到蛋糕店打工的事……”故意拖长的尾音，仿佛早就知道千叶季有此一招。
　　“你在威胁我。”
　　“如果你要那样认为的话。”
　　遇到这种难缠的角色，努力保持着镇定的千叶季淡淡地望了他一眼，那个还一脸云淡风轻的家伙……如果她的视线可以变成利剑，他都不知道已经死多少回了。
　　愤愤地接过他手中的袋子，不满的情绪就溢在眉目间。
　　千叶季向前走了几步，又忽地收住脚步：“不要对我好。”我还不起……声音像是诡异的咒语融入夜色，静静的，一直尾随着独自离去的千叶季的背影。
　　一点都不意外，男生把手放在兜里，朝着某个方向很坚定地走去，他知道那是他该去的方向。
　　两层楼的矮房子里，光线有些昏暗。挂在墙上的时钟已经停止了走动，天蓝色的背面落了些灰尘。
　　15:26，是妈妈永远离开这个世界的时间。
　　千叶季躺在床上双眼怔怔地望着时钟出神，脑海里出现一些类似于“15:26的时候，妈妈会不会突然出现把自己带走”这种让人脊背发凉的想法。以及那个时时刻刻缠绕着她的梦……
　　无法入睡的千叶季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阳台上。她的视线紧紧地落在南星洛留下的那个食品袋上，在光线无法到达的地方，千叶季拢了拢眉，表情藏在了深深的阴影中。
　　楼下的路灯灯光拉出一个修长的身影，被发现了吗？……仰着头的少年抿唇一笑，明天应该会有个好天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