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寒崖之下，拥君在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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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康莲的意识渐渐恢复，伸手抚着自己的腰，慢慢地撑起身子来。才发觉躺着的地方软软的……
原来朱穆逸垫在她身下，康莲挪动了之后，他睫毛微颤了一下，也缓缓张开眼睛，费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幸好山势不高，而山下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在这个时节会铺满一层厚厚的落叶。朱穆逸方才心生一计，搂着康莲从山边的亭子上跳了下来。
他一坐起来便急切地抓住康莲的肩膀，问道：“莲弟有没有摔着？”还一边察看她身上有没有伤。
“没有伤到。”康莲只是后背撞到一些树枝，有些痛。她站起来扭动了手脚一下，觉得没有伤到筋骨。她低头看着依然坐在地上的朱穆逸，发觉他左臂上的刀伤还在溢血：“穆逸兄！你的伤……”
“啊？”朱穆逸才留意到自己左臂上的刀伤，他却笑了笑，说：“这个倒不碍事……不过，我的脚好像摔到了。呃，确切地来说，好像是摔到骨头了……”
康莲担忧地说：“还是先包扎一下手臂的伤吧？”她顺着衣袖上被树枝划破的口子，撕了一条布料下来，抬起了朱穆逸的左臂，专注地包扎起来。
朱穆逸感觉她靠得很近。
看着她微皱眉头专心为他包扎伤口的样子，这些天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荒唐情绪又涌了上心头。他微微转过头，想说些什么打破这样的沉静：“莲弟，真抱歉。想不到在这样的情况下还遇到了你……哦，对了，思兰为什么会和你在一处？她……没有对你说什么吧？”本来他也没有和思兰透露半点自己对康莲的心思，可是像做贼心虚一般，以为和自己有关……
康莲一愣，只说：“舍妹是个单纯的姑娘。她……是来劝说我离开莫将军的。”她算是不避讳谈及自己和莫冉华之间的关系。反正，朱穆逸也是知道清楚了。
可继续交谈之下，朱穆逸才知道皇上指婚的事情。他嘀咕道：“真是的，死老头和臭丫头都没有和我说起……”
许久不见的两人，竟然在包扎之后渐渐地沉默了下来。
康莲总觉得朱穆逸有些不同了，不像是以前的那个嘻嘻哈哈、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他身上穿着的衣服，也不似以往那般花俏，反而是一身浅绿色的素衣，花纹极少。看上去像是成熟了许多。
她在朱穆逸旁边屈膝而坐，疑惑地问道：“那些黑衣人为什么要追杀你和思兰郡主？”这么凶狠的场面，康莲想起来心有余悸。
“唉，像我父王这种‘乱臣贼子’，自然是有许多好人坏人都来追杀的……”他抱歉地看着康莲：“莲弟，是我们连累了你……”
“若不是你拼死护着我，恐怕你们早已全身而退了……”
而后却又是一片沉默。
“康莲，能不能扶我站起来？”片刻之后，朱穆逸开口问道。他知道潞王府的侍卫会马上派人来救他们。可这荒郊野岭的，不知道援兵什么时候能到，而且黑衣人很可能还在附近，所以目前必须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康莲把朱穆逸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扶着他的腰侧，让他挨着自己站了起来。嗯，他有点重。朱穆逸站起来才发觉脚上伤得严重，只能吃力地移动着，把一半的身躯靠在康莲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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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艰难地在落叶堆中走了好久，终于靠着山边找到了一个山洞。
那山洞不深，大概只有三米长宽，而且也不高，须得微微颔首才不至于撞到头顶。
洞中堆满了落叶。康莲把落叶扒出来的时候，落叶下窜出了许多青蛙和昆虫，吓得她差点在朱穆逸面前惊叫出来。
简单地清理了之后，康莲把朱穆逸扶进山洞里，让他依着石壁坐下。
两人才发觉天色已渐暗。深秋的凛冽寒风不断地刮进洞口，从衣领处侵蚀体温……可剩下的时间，只能是默默地等了。
“穆逸兄，你的脚伤让我看看好吗？”康莲担忧地问道，虽然她不懂医术，可是看着朱穆逸一头的汗珠，也知道他必然在忍着疼痛。
“不用了。我觉得，骨头像是裂了。莲弟还是不要乱动它为好……”他说起来一脸的轻松。可是嘴唇分明已经是痛得发白，左臂上的伤口在走动的时候又裂开了，还在往外渗血。
康莲尝试和他说些别的事情，好让他分散一下注意力：“刚才在山边，看见穆逸兄身手还不错呢。若不是小弟碍手碍脚，你必然已经杀了他们一片吧？”她用回了以前和他说话的方式。“哈，作为一个‘不学无术’的皇家世子，在下起码要学些对付寻仇者的一招半式。”他看着康莲，无力地笑道：“怎么？莲弟你是仰慕我还是感激我？想要以身相许？”
不经大脑的玩笑就这样说了出来。康莲低头不语。朱穆逸也有些尴尬地挠了一下头。
天色完全黑了，洞外山间却一丝动静也没有，只是偶尔传来几声怪异的鸟鸣和刺骨的猛烈风声。
深秋时分，夜露寒凉。康莲搓着双手，向山洞里面靠了靠，挨在了朱穆逸身上。
咦？为什么他这么暖？不对……是热。
月色被乌云挡住，山洞里也没有点火，一片漆黑。康莲看不清朱穆逸的脸色，伸手摸上了他的脸。这时她才发觉他的额头热得烫手，在沉重地以口喘息着。“糟了，必然是因为遭了刀伤，出了汗，入夜时却受了寒风……”她轻轻摇了摇他：“穆逸？你怎么样了？”
朱穆逸只感觉到她微凉的手覆在他额上，顿时舒适了许多。闻到了她身上的气味，又觉得脸上更烫了些许，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穆逸兄，你在发烫呢？你怎么、怎么不开口对我说啊？”她的声音听上去很着急：“我去外面看看……”
她正要起身，却被他抓住了覆在额上的手。
“不要走开！”他几乎要跳起来把康莲拽住，一移动又不小心扯动了受伤的左腿：“嘶……”
康莲吓了一跳，连忙按住他：“怎么样了？我只不过是想去弄些水、捡些树枝回来起火。”朱穆逸虚弱地说：“外面黑，也不知道山间有什么野兽，万一把你叼了去，我拿什么还给莫冉华……”
康莲一听，有些生气：“都什么情况了，你还拿我来开这种玩笑。”
“好，不说了，不说了。你不要出去就是了。”朱穆逸拉着她的手迟迟不放，有些后悔地说：“你知道的，我一向喜欢开玩笑，你不要生气。”
康莲叹了口气，还是挨着他坐了下来。
朱穆逸像是贪图着她身上的凉气，把她搂在怀中，拉起她的手按在自己额上。康莲在黑暗中听见他的气息深沉，知道他难受，只能任他按着怎么舒服就怎么摆布。
沉寂了许久。康莲靠着他身上的温度，几乎要在他发热的怀中睡去。
此时，朱穆逸像是清醒了一些，声音沙哑地低语起来：“其实，刚才搂着你，跳下山崖的时候，我一点都不害怕。甚至有一瞬间，嗯，我想，就算是这样子死去了，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康莲没有作声，只在心里诧异他的话。她是能感觉到朱穆逸对她的想法，却没想到他要这样子说出来……因为自身的烦事已经多了，她理及不到这位“义兄”的情感。现在想起来，朱穆逸竟然喜欢上‘男儿身’的她……他的挣扎、他的烦恼不会比她少。
朱穆逸也不知道是病得晕晕乎乎，抑或是压抑得太久不得不说。
他偏偏要趁着这个机会，握着康莲的手，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对周围的黑暗说话：“自那晚见你与莫冉华离去，我这些天都苦恼得很。为什么，看见你穿了一身女装、知道你和他竟是那种关系后，我竟然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绪。各种荒唐的想法涌上心头……我细细想着，这算是什么感情呢？我该是一直把你当作挚友来看待才对的。我思寻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你动了那个心思的？抑或，我一直都是这个心思？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喜欢上一个男子呢？这是有歪伦常的事情。可是，情之一字，如何自禁？……我却无法像莫冉华那样抛下世俗的成见，更何况，你会答应吗？他会放开你吗？在这么荒诞的感情里面，我竟然只能做个第三者……”
他越说越迷糊，也渐渐失去了神智，最后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呓语，几不可闻。
他像是睡过去了一般，松开了康莲的手。康莲也舒了一口气，只当他是在胡言乱语，身上的劳累让她靠在朱穆逸身上入了眠。
到了半夜，她却是被冷醒的。
那种寒不仅是山洞外的寒风扫进来的，而且还是从她靠着的那个身躯上散发出来的。黑暗中，朱穆逸抱着自己的双肩，在瑟瑟发抖。
康莲知道他在发冷，只是疑惑：朱穆逸以往身体还算强壮的，怎么这回就如此虚弱呢？……
她不知道，这些天来他活得极颓废，昼夜不寝，流连在外，醉酒淋雨。这样子积下来的虚弱，终是引出了病来。
康莲在黑暗中摸索到他的手，紧紧握住。他的温度，竟像寒冰一样。
“穆逸兄，你在发冷。”康莲的语气有些慌张。因为她握住他的手后，感觉到他竟然渐渐地停止了颤抖，像是睡了过去一般。在这样的天气里，若是在发冷时睡了过去，恐怕就再也叫不醒他了。
康莲使劲地搓着他的手，又抚上了他的脸颊。天啊，他连额头都是冷的。
她轻轻拍着他的脸：“朱穆逸！你醒醒！醒醒！”
“嗯……”他轻哼了一声，却坐不住了，挨着石壁向她身上倒去。冰冷的双手探上她温热的颈部，像是本能一般吸取着她身上的温度。康莲虽然觉得他的冰手贴在皮肤上冷得她打颤，却也只能任由他枕在自己身上。
手，还在不断地探进衣领中，贴紧她的皮肤。
“嗯……你好暖。”他枕在她胸口上，呼出的气息喷在她的颈上。
“穆、穆逸。”她有些不自然地用手肘抵着他，想把他扶起来，可看他这般难受的模样却又不忍心。她握着他的手腕，不让他继续探入衣中：“你……很难受吗？”
“难受……”他喃喃地说道，声音像气息一般轻。康莲知道自己问了废话，叹了一口气，伸手圈着他，希望能让他暖些。
朱穆逸头痛欲裂，感觉到康莲拥着自己，一股暖意溢上心头。搂着她的身躯，“温软如玉”四个字浮现在脑海中。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忍不住轻声低喃：“若你是女子，那会多好呢？你为什么……偏偏不是女子呢？但是，你是不是女子又怎么样？我依然、依然觉得很喜欢你。你纯净得宛若仙人，我所有的话，只想对你说……”
他轻咳了一声，大手竟然探入了康莲的衣襟里……
“穆逸！你……”康莲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想把他推开，双肩却被他压制住。
朱穆逸的脸已经贴在她面颊上，她感觉到他的睫毛扫在了自己的脸上。
迷乱而低沉的声音传来：“哪怕是只有一次。我多想、多想陪你沉沦……”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寒崖之下，拥君在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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