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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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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說京城最是富庶,在天子底下的都城什麼東西沒有?北京城裡多得是店面,多得是一個接一個而來的人群,到處都是熱鬧的吵雜聲和叫賣聲,而今天,最熱鬧的還是當屬迎賓樓。
迎賓樓是京城裡數一數二的大客棧,交際來往的多半是些達官顯貴,可是今天,角落卻坐了兩個格格不入的旅人。
「兩位客倌,要點什麼?」兩人一入座,店小二立刻上前倒水詢問,眼角偷偷打量著兩人的衣著打扮。
「再瞧,我馬上讓你變瞎子。」靈樞冷冷地道,連看也不看他一眼。
「抱歉、抱歉…。」一聽,他立刻連忙道歉。
來者是客,雖然他們的穿著不算華貴,可舉手投足間透露著一股壓迫的氣勢,一看就知道大有來頭。然而兩人的氣勢又截然不同,女的頭帶斗篷,除了神秘外還增添一股詭異氣氛,尤其是她剛那句話,狠勁十足。
至於那個男的,雖做書生打扮,可氣宇軒昂、身材健魄,透露出的是一股令人無法漠視的霸氣。
「兩位客倌是第一次來吧?不知道有沒有想吃的東西,或是讓小的來替您們介紹幾道菜?」小二不敢怠慢。
「小哥,你們店裡有什麼好吃的?」戚少礱問,似乎對剛剛的事不怎麼在意。
他早就習慣靈樞的冷酷。
要是有一天她溫柔婉約說話,那才叫他不自在。
「我們有沙參銀耳粥、赤豆佛手、百果養生湯、核桃酪、冰糖醬鴨─」他滔滔不絕背起店裡面的招牌菜名。
「給我一盤包子。」不等他說完,靈樞直接打斷他。
「包…包子?」是他聽錯了嗎?來迎賓樓吃包子?
「迎賓樓不是打著天上飛的、地上爬的、水裡游的都有在賣嗎?怎麼會連一個小小的包子都沒有呢?」她反問,言詞頗見犀利,與眼神一模一樣,都帶著刺。
「這…,姑娘,不是本店沒有,而是包子這東西根本上不了檯面…」原以為她是第一次來,想隨便打發就算,可一聽她連迎賓樓打的旗幟都講出來了,他也不敢胡說。
「既然不是沒有,那就給我來幾粒包子,今天兒個本姑娘叫它上檯面。」靈樞似乎是和他作對的,挑他的話講。
「這…這…」店小二結結巴巴,因為迎賓樓什麼都有什麼都賣就是不賣街上就買得到的包子。正當不知道該說什麼時,他腦筋一轉,想到可能是剛打量的眼神得罪她、讓她不快了。「姑娘,小的為剛剛的失禮向您賠罪,您就別為難小的了。」
「我從來不跟與我作對的人為難。」靈樞冷道。
語意態度皆不明,讓人不知道她到底原諒了店小二沒有。
「呵,這話倒不假,因為跟妳作對的人都活不了,又何需為難?」戚少礱笑著接下去道。
活不了?店小二身子一僵,打了個冷顫。
這兩個不知什麼來歷,得小心翼翼地伺候他們,否則一個不小心命就沒了。
靈樞頓時白了戚少礱一眼,轉而向店小二吩咐。
「小哥,給我一壺碧螺春。」
「是、是、馬上送來,不知道還有沒有要點些什麼?」
靈樞想了一下,才問。「可有白蜂糕?」顯得有些遲疑。
「有、有,我馬上去吩咐廚房,不知道這位公子有沒有要點些什麼?」他問了一直在旁沒開口點菜,但那拿扇子在手輕搖沒停過的戚少礱。
「這位姑娘點的,也給我一份。」他笑嘻嘻地道。
「兩位稍等一下,馬上送來。」他恭恭敬敬地退開。
開玩笑,能不恭恭敬敬嗎?這兩個人不知是何方神聖,弄不好小命都沒了。他不過就賺那幾兩錢養家活口,沒必要把命都賠了進去吧!
「剛店小二問妳還要點什麼,妳思索了一下。」店小二走後,戚少礱將剛注意到的事說了出來。
她向來心思敏捷,有什麼說什麼,自然是想吃什麼便吃什麼,可剛她卻是猶豫了一下。
靈樞拿起茶杯,輕啜了一口。「那又怎樣?」
「沒怎樣,只是想知道。」他聳聳肩。「妳不願說就算了。」
他向來不逼她。
睇了他一眼,靈樞放下杯子,緩緩道:
「白蜂糕是我娘最愛吃的,我記得爹以前說過他為了討娘歡心,就偷偷去學做白蜂糕,就是想要讓娘每天都能吃到,可是好不容易等他學會了,娘卻已經離開爹了。」
這一回,反倒是他聽了後沉默了。
這是她第一次提起自己的親人,而口氣聽起來竟是這麼哀傷。
他能肯定她背後一定有著悲傷的過往。
「以前我總在想,我爹這麼愛我娘,我娘為什麼要離開我爹。」停頓了一下,她又道,自顧自的說,不像是對話,反而倒像在自言自語。「後來,我終於明白了。」
戚少礱悶著聲,順著問:「明白了什麼?」
靈樞沒回答,只是看著他好一會兒。
「跟你說個故事。」她突然道。
「什麼?」
「你知道我向來不醫人的。」
「嗯。」他知道她擅長使毒下毒,他也知道她原是學醫的,可後來不知什麼原因,就棄醫學毒,甚至立了不輕易醫人的規矩。
她曾對他說過,她喜歡看別人痛苦,喜歡看著生命從她面前慢慢流逝,可他知道她並不是無血無淚的人,否則也不會救了非親非故的自己,不是嗎?
「曾經有個人求我救一個人,我提出要求,她答應了。」
「嗯?」戚少礱不解她幹麼說這些,而且還繞著彎。
他應了聲,悶悶地喝著自己的茶。
他平常是喜歡聽她說話沒錯,可以往她話很少。今天他感覺到了她似乎怪怪的,話多了也沒了以往的直率,就在她提了她的爹娘之後。
她的故事與她爹娘有關?
「我要了她一雙眼。」她定著他的眼道,口氣平淡地好似平常。說完,又輕啜了一口茶,一付好像也沒啥大不了的模樣。
反倒是另一個人,對靈樞這個回答,戚少礱也一樣沒多大的反應。
「原來要妳救人的代價竟是這麼大。」異常的平靜。
聞言,她輕笑了幾聲。
銀鈴般的笑聲猶如春風輕易地就洗滌他的煩悶,瞬間,緊鬱的眉頭豁然鬆開。
他喜歡她的笑聲。
「客倌,上菜了~」店小二將料理端上桌來。
「兩位慢用~」
正當兩人正欲大啖美食時,一名略胖的中年男子氣喘喘地走了進來,搜尋了一番,便來到他們面前。
派出去打聽的人回報有一黑衣女子在迎賓樓,他馬上就趕來了。
一看見靈樞,他不由分說,立刻跪了下來。
「求姑娘一定要救我兒!」
戚少礱停下動作看了他一眼,轉而看著靈樞。
靈樞沒理會那人,依然優閒地吃著白蜂糕,連瞧都沒瞧他。
「求姑娘一定要救救我兒!」他不死心,再求了一次。
「你求錯人了吧?」她放下咬了一口的糕點,冷冷地道。「我向來只會害人,不會救人。」不在意把自己說得如十惡不赦的壞人般。
「可醫仙說您一定有辦法的。」
「既然是她說的,你就該去求她。」說完,她站起身,從腰間拿出一碇銀子放在桌上後,頭也不回地離開迎賓樓。
「姑娘─」
戚少礱默默地觀看,然後見靈樞離開,也立即跟去。
看著他們迅速離去的身影,楚大僵在原地。
「這醫仙叫我來找毒怪,毒怪又叫我去找醫仙,我到底該找誰?我的宗兒…難道爹真的救不了你了嗎?」想到好不容易盼來的兒子就要沒了,楚大不由得悲從中來,趴在地上痛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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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迎賓樓後,兩人各懷心思,靈樞默默走在前頭,他依舊在後頭跟著。
「你沒有話想問我?」走了一會兒,她率先開口。
他想了一下,搖頭。
「沒有。」
聽他說沒有,靈樞又沉默地繼續往前走,走了幾步,換他開口。
「妳有話想跟我說?」
安靜了幾秒,她反問:「你不問我為什麼不救他孩子?」
「妳說過不輕易醫人,不是嗎?」他向來不過問她的私事,而且問了也未必能得到答案。
她停下腳步,回過頭望著他。
「可我醫了你。」
戚少礱也停下腳步,與她四目相交好一會兒。
不對勁,今天的她很不對勁,眼神一沉,他問:「妳想跟我說什麼?」
靈樞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別過臉去,繼續往前走。
見她邁開步伐,戚少礱不再問,立刻跟上前去。
他知道她有話想告訴自己,他也很想知道她到底想跟自己說什麼,但見她猶豫的模樣,他不想為難她,更不想逼她。不管怎樣他都會等她,這也是他一直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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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隱晦、不見天日的地牢裡,不斷傳出一名女子淒厲的嘶吼聲。
一聲一聲竭厲,似乎要訴盡她的憤怒。
這名女子頭髮班白散亂,瘦如柴骨,被關在鐵牢裡,雙手還被鐵鍊銬著動彈不得。昏暗的光線下,唯一清楚可見的是她佈滿血絲的雙眸充滿著憤怒和怨恨。
她喊著叫著,對同一個名字罵了已不下百萬遍千萬遍…三年了,一千多個日子,她天天夜夜巴不得那個賤胚馬上死!
不、不對,那個賤胚不能現在就死,她要看她親眼死在自己面前,她才能洩了心頭恨。
「靈樞,妳這個忘恩負義的逆徒,沒心沒肝的人妳當該被千割萬剮─」女子發出最後一聲淒厲的咒罵後,便累得喘氣,說不出話來了。
「妳別白費力氣了。」一名身材瘦弱的中年男子端著一盤食盤,推開鐵門,拄著拐杖一跛一跛地走進地牢。
男子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看起來完全不像個應該健壯的中年人。
他才四十多歲,卻已呈老態。
「這一切都得拜妳收了個好徒弟。」他將鐵牢的門打開,諷刺地道。
「怪我?」她冷哼了一聲。「若不是你這個師叔有天大的本事能把她從地牢救出去,今天我會淪落到這般下場?」
「妳也別五十步笑百步了!我沒見這麼狠心的師父,為了調配出解藥,竟不惜拿一手栽培出來的徒弟來試毒。」毒手柳無風冷冷地道。「會有今日這般下場,都是妳的報應!」
這一切都是這個女人的錯!若不是她將師父傳下來的醫經交給外人,他也不會為了醫經而跟靈樞這卑劣女子合作!原先他打算用毒藥來控制靈樞、甚至逼她說出醫經的下落,可沒想到卻反而讓她給控制住。
沒想到享譽盛名的他竟會栽在一個小丫頭手上,簡直讓他丟光了臉。
三年來被她限制在這座園子哪兒也不能去,每天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替這老女人送飯菜。
他恨,他恨呀,他恨死靈樞了,但他最恨的還是眼前這個曾經讓他又愛又恨的女人─曲如意。
「對…,都是我的報應,我當初不該拋家棄子、甚至不該為了嫁進王府設計王爺,還毒害了孟蘭姐…,這一切都是我的報應,才會讓我認人不清收了靈樞這個逆徒!」她哭喊著。
表面上看來雖是在悔恨不已,可實際上還是在責怪自己的徒弟,卻不曾想過那個徒弟是否也被自己傷得傷痕纍纍的。
「有朝一日,若讓我出了這牢籠我一定要她生不如死。」她惡狠狠矢下誓言。歷經滄桑的容貌突然變得十分猙獰,好像巴不得將靈樞碎屍萬段才能消她心頭之恨。
「我說,過了這麼久,妳的憎恨心怎麼還是這般重?」他睇了她一眼,若有似無地道,同時,將餐盤放到她腳下。
他認識她大半輩子了,原以為她嫁做人妻會改掉以往的壞脾氣,可沒想到她還是跟以前一樣,這般恣意妄為,不過這樣才是她,敢愛敢恨。
「哦,難道你已經能把仇恨放下了?不恨她了?」她冷笑一聲,反諷問他。
她怎麼會不知道她這個師弟覬覦著師父花了大半輩子寫成的醫經?就因為這個貪念讓他掉進靈樞的圈套內,可他哪裡會知道醫經是師父連同她的手親自交給李祚的,怎麼可能會在靈樞手上?算算年紀,當年她還是個未出生的娃兒呢!
「妳知道我毒手向來是有冤報冤的,這仇我是一定要報的,可妳呢?別忘了她是妳最鍾愛的弟子!再說是妳先對不起她,她沒殺了妳把妳關在這已算是仁至義盡了!」他提醒著她,半帶試探。
靈樞是她曲如意的得意門生,也是她最愛的弟子。可四年前他這個師姊不曉得是發了什麼瘋還是受了什麼人慫恿,竟將靈樞關進地牢,不但百般凌遲還拿她來試毒!這也讓一直覬覦師父傳給師姊的太黃醫經的他有了可趁之機,救走了靈樞並教她用毒,最後還幫她報了仇擒住了曲如意,可千算萬算沒算到自己也被她反將了一軍。
就因為她知道九轉斷續膏!那是紀錄在太黃醫經第一頁的藥品,他曾偷翻閱過,所以他以為醫經在靈樞身上,才掉入了她的陷阱。雖然他後來才確定了靈樞身上並沒有醫經,可是他始終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靈樞沒有醫經,她怎會知道九轉斷續膏這東西?
「我還得感激她不成?唔─」她話還沒說完嘴裡便被塞了東西。
他沒答話,拿起湯杓便往她嘴裡一塞,放下後又舀了一口欲再往她嘴裡塞,她卻呸的一聲將飯菜吐了出來,之後惡狠狠地看著他。
「妳吃不吃無所謂,可我勸妳別跟自己過不去。」他面無表情地道,可面對曾經愛過的師姊,他語氣還是軟化了些。「妳要明白妳現在是什麼處境,餓了自己沒有好處。」多是親者痛仇者快罷了。
「無風,你幫幫師姊好不好?」見他態度不再那麼強硬,曲如意便開口想要求他。
她知道這個師弟曾愛慕過自己,相信只要自己放下身段求他,他一定會心軟,念及過去的情誼放了自己。
「只要你把我弄出去,我─」
但,沒想到柳無風竟不念舊情,不等她說完,他立刻撐起拐杖二話不說便走向牢門。
「難道你擔心你身上的毒沒有法子可解嗎?我可以幫你的,只要你救我出去─」
背著她,他平靜地道:「我現在只是個老跛子,我想幫也沒有那麼大本事了。」語氣裡毫無起伏,叫人聽不出他的心思。
「妳自己好自為之。」說完,他頭也不回地準備離開地牢。
其實放她走何其容易,只要他身上的一把鑰匙她就可以恢復自由,可他不想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她的自由在他手上,可他的命在靈樞手上捏著。
坦白的說,現在就算醫經放在他面前,他也不見得會動心了。
他一跛一跛地走,傳來拐來敲擊石階梯一答一答的聲音,他緩緩走到鐵門邊,然後毫不猶豫地將鐵門關上,隔絕了地底下的人,也隔絕了一聲聲刺耳的咒罵聲。
「柳無風,你還是跟當年一樣沒擔當!難怪師父不把衣缽傳給你、不把醫經傳給你,原來他老人家早看出來了,哈哈─你這個懦夫!」
像發了瘋,她大聲狂笑,讓淒厲的笑聲迴蕩在這不見天日的地牢內,讓仇恨繼續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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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一到,蓮心還是依照素問的指示來到楚府。
她原是不願再到這兒來的,若不是素問秉持著醫者父母心硬是要她來救楚大的兒子,她才不幹。
大概是因為吃了靈樞的閉門羹,求助無門的楚大一見到蓮心,立刻大開房門恭迎,簡直把她當活神仙看待了。
「蓮心姑娘,可是妳家主子有了法子?」蓮心大門進來還沒走幾步,他便迫不及待地問。
他兒子都快沒命了,他能不急嗎?
「你說呢?」蓮心沒好氣地反問他。
如果沒辦法,她難道是來楚府閒晃逛大街的?
接著,她從袖中拿出一封信遞給他。
「這是?」
「這是我家小姐交代我要給你的。」她淡道。
小姐只交代要她將信交給楚老爺,裡面寫什麼她也不知道,但她想應該是關於楚少宗身上的毒,□□不離十,不然小姐跟他還有什麼好說的?
他收下了信,可沒立刻打開,只是隨手一放,一心還是掛念在兒子的毒身上。
「是,可是為何醫仙不親自來?」他睇著她,滿是懷疑。
醫仙的醫術他是相信的,但派這個小丫鬟來,行嗎?
「我家小姐不來有她的理由,你要嘛就讓我替你兒子驅毒,不要我現在就走人!」幹麼問東問西的,她瞧他根本就是看不起自己。
「要、當然要,醫仙的醫術如此高明,想必她的丫鬟也一定是─」聽她要走,他急了。
「別說廢話了,快帶我到令郎的房間去吧!遲了沒命了可別怪我。」她揮揮手,壞心地道。
她生平最討厭的就是這種眼高手低,勢利的商人。
「是、是,我就知道醫仙一定有辦法,蓮心姑娘,請─」楚大不敢怠慢,趕緊領著蓮心進屋。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進後院,完全沒注意到屋頂上一雙冷冽而清澈的雙眸正冷冰冰地望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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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去,我救人的時候不習慣有人在旁邊打擾。」一進了房門,蓮心便冷著聲對楚大道。
「可是…」他沒親眼瞧見她醫治,他心無法安啊!「我乖乖站在一旁,就只在旁邊看,不會打擾姑娘妳的。」末了,還加了句:「我保證。」
「問題就是你站在旁邊就已經打擾到我了!」蓮心瞪著他。
也不瞧瞧自己的體積龐大,光站在那就有礙觀瞻了,怎麼可能不影響她?就算她想假裝看不見也很難啊!
「不是你出去就是我走!」她絲毫不退步。
「這…」他看著她,面露難色。
見他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蓮心轉身就要離開。
「別、別別,妳留下,」他趕緊拉住她。「我走、我走,我這就走。」說完,他跨過戶檻,作勢要離開。
「還有,不論發生什麼事不可隨意進來,否則後果自負!」
「這…,好吧,我就在外頭候著,有事妳就吩咐一聲。」楚大一開始原是不願離去,因為他怎麼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有本事。但他又怕惹惱了救星,所以只好乖乖答應。
「蓮心姑娘,我兒的性命就在妳手上了,求妳一定要醫好他。」他再次請求。
可卑屈的臉孔看在蓮心眼底不是一個父親對兒子的愛,而只是一個商人醜陋的姿態。
「知道了。」
她不耐煩地將門用力一關,將他及聲音隔絕在外。
深深呼了一口氣後,她將包袱往桌上一放,從裡面拿出一罐小瓶子和針袋。
這罐子裡裝的是藥,是素問早先配好的。
她走進床頭按照素問的交代先將藥讓男孩喝下。
男孩喝下藥沒多久,便開始翻滾痛苦地喊著,彷彿喝下的不是解藥而是一帖催命藥。
一時之間,蓮心楞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她完全沒有臨床經驗,根本沒辦法應付這樣的情況。
「小姐沒跟我說喝了藥會這樣啊!怎麼辦怎麼辦?」她看著男孩不斷哀號,也慌了起來。
「我該怎麼辦?」是要點他的穴還是直接打暈他才能停止他的痛苦?雖然她比較喜歡第二種,可是要是萬一出了人命那豈不是適得其反?那麼還是第一種比較安全,但…,她點穴的功夫根本不到家啊!
就在蓮心一籌莫展,不知如何是好之際,房門被打開了。
「我不是說過不希望有人打擾嗎?」她連看也不看來人,便不高興地咕噥。
她直覺是楚大聽見他兒子的哀號而忍不住闖進來了。
但是等了一會兒,蓮心遲遲沒有等到回應。她更加不高興了,板起了臉要轉過頭正要去罵人的時候,只聽背後傳來一聲叫喚。
「蓮心。」
「妳…」聽見這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她迅速回過頭,張大眼看著那人,頓時眼眶紅了起來。
蓮心沒想到,此生,她還能再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