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雁行风月

2、老宅

　　——真是跟那个骚货一样的下贱！遗传的下贱！
　　那贱人就是个抢别人男人的破鞋，临死还不忘让你这个小杂种抢别人儿子的地位前程！
　　你今天就给我去死吧！
　　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冰冷滑腻，像是蛇的皮肤一样，上面涂抹了厚厚的香粉，一动起来就簌簌往下掉白末，他能闻到那双手上浓浓的香气，还能感受到尖尖的指甲就在自己的脖子上抓来抠去的，而后那双手就逐渐用力了，他开始无法呼吸……
　　始终看不清楚面前的女人长什么样子，她穿着黑色的紧身衣裙，带着别了黑色玫瑰花的小礼帽，帽子上垂下来带着圆形斑点的黑纱把她的脸都盖住了，只能勉强看到她瞪着眼睛，气呼呼的大口喘气，把面纱吹起一个一个鼓鼓的小包——
　　墨尘音打个哈欠睁开眼睛，眼眶有些隐隐作痛，每次回来家中的老宅里住，他就很容易做这个噩梦——其实也不算是噩梦了，他小时候的确被人绑架过一次，不过很快就被救了回来，后来宗主就不让他再到学校去，请来各种优秀教师在家里把他从小教大，而这件绑架案也就莫名的不了了之，在这个家里讳莫如深。
　　起床拉开窗帘，已经天光大亮，玻璃窗上盖了一层白雾。墨尘音伸手抹开一块，发现外面还在下雪，大风吹着雪花成一个倾斜的角度几乎是在往下倾倒，目光所及处一片白茫茫的。去浴室简简单单洗漱了一下，墨尘音正在绑头发的时候房门被敲响。
　　“墨总，起床了么？”是赭杉军的声音。
　　“等一下。”墨尘音在床上坐下来，抓着满把的长发拿过丝带扎成个马尾，反而慢条斯理开始磨蹭起来，穿衣服套靴子在窗子前握了个茶杯喝热水，站了好一会儿才去开门，微微扬起下巴，“我，叫，墨，尘，音。”
　　“下去吃早饭吧，干爹在等你。”赭杉军面上波澜不惊，刻意避开了墨尘音不自然的目光，“走吧。”他把双手插进外衣口袋里在前面走了两步，墨尘音嗯了一声，“赭杉军你站住。”
　　“嗯？”赭杉军停下脚步，疑惑的回头。
　　墨尘音不再说话，匆匆下了楼梯。
　　餐桌旁只有宗主一个人在翻看一小叠报纸，仆人们在摆着餐桌上盛了食物的杯碟，见了墨尘音礼貌的叫墨先生，并在他的位置上放一杯热牛奶。墨尘音拉开椅子坐下，凑到宗主身边去和他一起看报纸，上面的头条是警局局长素还真在搞安全调研，“姨父，早。”他打招呼。
　　“不早了，我等了你快半个小时。”宗主放下报纸，还没有摘下老花镜。
　　赭杉军坐在墨尘音身旁，看到了报纸头版的照片：“苍跟着素还真一起做节前调研，恐怕除夕也不一定能赶回来。”
　　“红顶商人，哪是那么好当的。”宗主摇摇头，“尘音，把牛奶喝了。”
　　“……姨父，我二十七了，还让我喝这种又腥又寡淡的东西么？”墨尘音伸出一根手指把牛奶杯子推到赭杉军面前去，“还是让赭杉来吧，他平时不吃肉，总要喝牛奶补充营养的。”
　　赭杉军默不作声的往牛奶里加了两勺砂糖，搅拌一下开始处理这杯牛奶。
　　“小孩子，不喝牛奶长不高。”宗主重新拿起报纸展开看，慢悠悠的说，墨尘音和赭杉军同时咳嗽出来，面包渣与牛奶喷的一片狼藉。
　　想想自己180公分的身高，墨尘音心里说这老头，这死老头肯定是故意的，一转脸，赭杉军一面被牛奶呛的直咳嗽一面拿餐巾擦着嘴角的奶渍，脸上却笑的很开心。
　　墨尘音心里有了一种被人联手涮了的感觉，但是看着赭杉军难得这么轻松的笑，他也忽然不生气了。周围的人重新换上干净的桌布和新的早餐，一老两小安安静静的吃早饭。
　　“还好你们两个回来的早，否则就我一个老头子真是太无聊了。”宗主咬了一块三文鱼，“外面的事都交给你们去处理，一年也就是临近年关的时候，老宅才会热闹些。”
　　“再过几天，大家都会回来的，您不必着急。”赭杉军说。
　　宗主眼角的皱纹随着笑意皱的更深一些：“是啊，都会回来的……行了，你们吃完了自己去忙吧。”说着他拄了手杖站起来，赭杉军和墨尘音也起身把他送到三楼的书房去才离开。
　　宗主坐在书房的躺椅中，春节就要到了，但是他的眼皮一直跳的厉害。他并不迷信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之类的话，但是看到报纸上自己的儿子和那位一向以奸诈著称的警局局长同行的照片，他还是有了一丝不安的感觉。
　　官商匪盗盘根错节是一个正常的社会现象，但自古以来有一个定律，富不与官争。
　　老宅的管家步履匆匆走进来，满脸无奈的对宗主低声回说：“宗主，那位夫人又来了。”
　　宗主的脸色立即冰了下来，很不耐烦皱眉：“你告诉她，让她死了这条心！一个红杏出墙的贱人，没有资格认自己的儿子！她要是再敢过来，我就一枪打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