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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9.

      来自于伦敦的时钟塔讲师站在冬木首屈一指的酒店最高层的落地窗前,俯视着笼罩在黄昏光晕之中的冬木景观。
      圣杯战争到此已经是第四天了。除了被教会通缉的外道Caster不断积累着手上亡魂的数量和一开始便被击退的Assassin之外,其余的Master和Servant均一无所获。虽然每晚都将自己的Saber放出去侦察——但是直到现在为止,除了和Archer的遭遇战之外,几乎是一无所获。
      这样异常的情况,只能说参战的诸方主从,真正对圣杯抱持执着的少而又少。
      最好的例子可能就是眼前的Servant。
      作为“备用品”被召唤出来的、具有“光辉之貌”之称的,凯尔特传说中的战士。(细究的话,和家族的祖上具有某种渊源——这也是之所以能够确保圣遗物的缘故。)将半长的头发束在脑后,总是用那双琥珀金的眼睛率直地看人的青年,在交换誓约之时,轻易地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希望不留有遗憾地对自己的主君尽忠。
      作为棋子来讲,具有这样的觉悟,本应该是令肯尼斯感到欣慰的事情。但很快,几乎是在初次的遭遇战中,他就注意到了自己的愚蠢。
      用上了“主君”和“尽忠”这样的字眼,只不过是对方作为“骑士”的自我满足而已。基于骑士道而浮现的愿望,根本不可能响应肯尼斯魔术师式的战略。一旦违背了英灵的“道德准准则”,就必须有使用令咒的觉悟。
      ——既然根本做不到身为“棋子”的本分,就不要用那种无辜的眼神看着我!
      暗下来的天色,使得玻璃上映出了沉默地随侍在主人身后的剑士的面容。被那双眸子直视着,怒火不由得从肯尼斯心里冒了上来。从未被一帆风顺的天才讲师收入字典的“挫败”二字,此时正具现化地站在他的身后。从理想中的主从关系演变到今天这种状况到底是出了什么错?无暇去思考这个问题,肯尼斯已经冲动地开口:
      “——今天不去巡逻了吗,Saber。”
      浓重的嘲讽语气似乎让自己的从者瑟缩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改变那种让肯尼斯不由自主地觉得火大的语气:“因为教会下达了新的要求,所以想请教Master有没有新的指示。”
      肯尼斯闻言,略略回过头看了一眼骑士。
      金色眼眸中掩盖不住的、都是期待的神情。
      ——如果说出自己对所谓的讨伐根本没有兴趣,估计可以狠狠地挫败他吧。不,干脆用上令咒,让他跟我一起去袭击疏于防护的Master……
      不由得做出了恶毒的设想,但在肯尼斯来得及开口之前,第三人的女声已经插入了进来:“这不是很好吗,肯尼斯。如果得到作为奖励的令咒的话,我们的胜算也会更大不是吗?”
      “索拉。”念出了未婚妻的名字,肯尼斯的脸庞却不由自主地蒙上了一层青灰色——其原因,自然是看到了未婚妻面对自己的从者的表情。
      “Caster做出那样的事情,只要是正常人都无法容忍。”一旦朝着肯尼斯转过了头,索拉就又恢复了平日冰冷而带着一丝傲慢的神情,“更别说其他的Servant闭门不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Caster都应该是我们优先的战略目标啊。”
      从来没办法和未婚妻争论的肯尼斯点了点头:“不错。比起暗处的目标,不如去寻找光明正大行事的Caster。Saber,这种简单的任务,你不会再让我失望了吧?”
      “必不辱命。”
      恭敬地献上骑士的礼节,绿色的从者灵体化而消失了踪影。
      索拉恋恋不舍地看了骑士消失的地方片刻,才问道:“你不去吗?肯尼斯?”
      “现在这个节骨眼,还没有我出场的份额吧。”肯尼斯敷衍地说,心思却已经飞回了桌上了资料上——如果要将动摇了未婚妻的从者送走,就只有尽快结束圣杯战争一途。比起讨伐Caster这种外道或让自己的Servant天天外出索敌,降灵科的天才讲师已经想出了更加万无一失的方法。
      “……郊外的艾因兹贝伦城堡吗。”
      “肯尼斯?”注意到未婚夫似乎正在低声自语着什么,索拉不由得问了一句。
      “不是重要的事情。”肯尼斯露出了少见的温和笑容,“索拉,为了保证魔力供给,最近一定很累吧。早点休息如何?”

      间桐雁夜从混沌的噩梦中醒来。身体粘腻地沾满了汗液。然而背后的触感却提醒着他身处于床铺之中的现实。
      到底发生了什么。
      检索着最近的记忆,最后一刻还是和圣堂教会的人所交谈。
      但那之后呢?
      他迟钝地转动着眼球,看着悬挂在床头的葡萄糖输液瓶。
      自家的Servant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被加上了狂化咒文就自然失去了一切的理性,只勉强维持着对主人的忠诚而已。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醒了。”
      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间桐雁夜转动着视线,看到了身穿红色外套的白发男人。
      甚至不用提取记忆,就可以从对方身上的气息判断:这是某人的Servant。雁夜开始后悔为了节省魔力,给Berserker下达的灵体化命令了。
      “我是Archer。”不请自来的英灵站在了奄奄一息的Master床前,“目前来说,是无主的Servant。”
      ——弓兵职阶的Servant在失去Master之后还有两天的独立行动许可。
      在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了这样的信息,雁夜不感兴趣地收回了视线:“如果是在寻找Master的话……咳咳,我没有办法再负担起一个Servant。”
      “即使——我能帮你实现愿望?”Archer平静地丢出引诱的话语,“樱。那个女孩,你想要拯救她吧。”
      “——你会把圣杯带给我吗?”雁夜嗤之以鼻。连自己的Master都不能保护的Servant,倒是相当大言不惭呢。
      “天真的男人。”Archer嗤了一声,“你就那么相信脏砚?拿到圣杯就放过樱,这是他提出的吧,明知道你根本没有与此相衬的能力。说起来,你真的相信他会那么轻易地放手?”
      “住口!”男人激动得浑身都颤抖起来,“你知道什么!”
      “啊,是啊,我是不知道。”Archer尖锐的言语一层层挑破男人内心的武装,“就算你夺回圣杯。然后呢?你的身体还能撑多久?你要把她一个人留在世上吗?还是等着她再一次被脏舰污染——”
      雁夜浑浊的眼睛瞪视着面前的Servant,话语都梗住了,一时只剩下空洞的气音。
      “为什么要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圣杯上呢。”Archer几乎是冷酷地道,“我会帮你把樱救出来。”
      雁夜打了个冷战。虫仓里的日日夜夜仿佛又回到了脑海之中。体内,仿佛结成了冰块一样地冻结起来:“不可能的。樱已经被植入了。除非脏砚自己放手——”
      “——如果有办法摘除刻印虫呢。”
      雁夜抬起了眼睛,看着红衣的Servant,声音忽然恢复了平静:“你是谁?这些事情,你不可能知道。”
      “我是——”Archer难得地犹豫了一下,“樱的朋友。”
      昏暗的光线里,本来模糊不清的视野开始清晰起来。雁夜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半天才说:“那天晚上,救走凛的……是你……”
      “……是的。”
      “为什么,你要来找我……我什么也没办法……给你。”
      在Archer眼前,遥远的、混合了鲜血和污泥的记忆再一次浮现出来。

      那还是,男人未曾成为英灵时之事。
      身为一无所知的魔术师,涉入了就算死几次都不奇怪的圣杯战争,并奇迹般地成为了最后的胜利者。那之后,成为了一直仰慕的少女魔术师的学徒,在高中毕业后,两人一起进入了时钟塔。虽然在天府上远远不及对方,但也在导师的指导下、确实锤炼着自己的魔法。
      ——就一直这般地,和能够理解自己的人、在相同的道路上前进着。
      即使一度、从对方的从者那里了解到自己的命运,也从来未曾反悔过自己的理想。——说到底,如果从名为“士郎”的男人那里,把这赝品般继承下来的理想拿去之后,还能剩下什么呢。
      直到十年后。
      冬木的圣杯再一次传来了盈满的信号。
      就像命运的诅咒一样,他和她的手背上,再一次出现了被圣杯挑选的圣痕。
      为了将圣杯战争彻底终结,他们,再一次回到了冬木的战场上。
      一切都像预想般进行着。
      虽然将圣杯解体的意愿招来了强大的敌人,但是,在可信赖的从者的帮助下,他和同伴们几乎扫清了道路上的所有障碍。
      但是,意想不到的障碍出现了。
      因为第五次圣杯战争的惨败,艾因兹贝伦甚至没办法准备这一次的小圣杯。
      是否会以某个有资质的魔术师为蓝本而降临呢——一边商议着,一边搜寻着始终无法找到的最后一名从者,最后出现在他和妻子面前的,是根本没有想过的人物。
      间桐樱。
      为外道魔术师脏砚用虫所啃噬,而做出的黑圣杯。
      从来没有注意过的,沉默寡言的学妹心中所生出的仰慕,最终变成了漆黑的杀意。
      ……姐姐全部能得到手中。*
      不管是我所忍耐的痛苦、不停的憎恨、光辉的未来、然后,就连我唯一可以寄托的那个人,都会从我的面前渐渐消失不见——*
      最后。
      圣杯战争被切实地中止了。
      以妻子,和她亲生妹妹的鲜血为献祭。
      卫宫士郎,再次成为了孤独一人。
      再没有人可以改变,他朝着血色荒野前进的命运。

      从多年前的残存碎片中回过神来,Archer注视着仍然等待着答案的雁夜。
      ——为了一点微乎其微的可能性,而把自己的全部,都押了上去的男人。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坚持去救樱。但是无论是这样飞蛾扑火的悲愿也好,还是仍然遭受着折磨的曾经熟识的少女也好。Archer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管。
      答案,只有一个。
      “这是,我的愿望。”

      这是他,现在唯一还存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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