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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

  •   “糟糕,我可不想刚刚被召唤出来,Master就死翘翘。”

      夜幕和树影构成了一道有力的掩护。Servant将March靠在树干上,撕掉他一条裤腿儿做成绷带。因为勒得比较用力,导致March还在昏迷中都止不住一声呻吟。

      March的身体异常虚弱,而他的英灵并没有治愈的能力,只能无计可施地坐在一旁,手里提着剑。

      ——实在不行,在心脏停止跳动后就用我的宝具发一道闪电,这个时代的话大概叫做心脏复苏?

      Servant扶着头,现在并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找到方法救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Master。

      他抬起头,脑顶是树叶搭叠而成的黑色织网,网眼中露出藏蓝色的天。树枝上那些被路边呼啸而过带动了地面的卡车惊透的野鸟扑棱着翅膀飞开。

      “什么人?”英灵迅速转身,手中的剑毫不迟缓的挥到身后。剑尖挑破了“不速之客”那垂在肩上的斗篷连帽。

      “别紧张,Saber。”June举起双手,表示自己的无害,他的一只手上还抓着一个胶袋,“喏,我是来给三月送这个的。”

      那一袋从March体内事先抽出的血液,如今倒是救了March的命。英灵盘膝坐在地上,剑插在身前,虽然他无法断定眼前的人是不是真的不会加害他的Master,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无论如何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情况都不会更糟了。

      June手法娴熟的开始为March输血,时不时扫一眼Saber全神贯注的神色,然后咧着嘴笑得不怀好意,“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和我期待中的一点也不一样。”

      “什么样?”英灵低头自审,蓝色的盔甲熠熠生辉,除了大腿内侧的裸露有些不雅之外,其他的一起都应该是爱尔兰战士的标准配置。

      “传说中,你有七个人那么高,一顿可以吃掉七头鹿,喝掉七桶酒。并且,□□旺盛,每次需要七个女人。”June说。

      “你自己都说了是传说了。不过……”英灵低头检查March的伤势,在战场上经历各种生死而累积的经验转化为一种能力,他看得出来,March因为这袋血液可以挺过这一关了。他松下紧张的神经调侃道,“我很赞同你的最后一句。”

      忙于救助March的June用笑容结束了这个话题。他将手压在March的额头上,March的额头被冷汗浸得像一块大理石,而从June掌中流窜出来的光芒则是非常温暖的。

      “离开这里,魔术师。”看到魔法,英灵突然翻脸,又像一开始见到June那样拉开剑拔弩张的气势,宝剑毫不犹豫的再一次架上了June的肩。

      “Saber!”June嗓音低沉,“既然是魔术师,你认为我有可能蠢到当着英灵的面加害他的Master吗?”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还是认为保持下一秒就可以砍掉你的脑袋的姿势是最稳妥的。”

      “随便你。”

      March的脸色终于有所好转,眼皮开始跳动,四肢也有了知觉,垂在地面上的手指慢慢屈动着。

      英灵的剑随着June的站立而抬高,最终收回。

      “照顾好三月。”June说,“也许,你会成为他的救命稻草也说不定。”

      “我要当一个男人的骑士了吗?”英灵讥讽地说道。

      June低头看了一眼因为疼痛导致昏迷中都要眉头深蹙的March,从小就是这种咬牙忍耐的性格,这个模样其实比任何大哭大闹都更让人心疼。他比任何人都希望March可以逃脱自己的命运,过上属于自己的第二人生。

      但是,所谓命运……

      就是一条无法后退的绝路,无论你绕多大的圈,最后都会走回去。

      “三月注定当不成睡美人。”

      没有童话。即使他的真实内心比任何一位公主都更脆弱。

      June重新戴上帽子,向晨雾里走去。

      黑夜过去,柔和的阳光随着太阳的上升而铺满大地。之前惊走的野鸟已经回巢。劫后余生的March也终于清醒过来。他睁开眼,一瞬间无法适应阳光。

      “我的Master,你叫什么名字?”

      March张开嘴,声音有些哑。

      “三月……对了,千万不要再补一遍你被召唤出来的开场白……我不想听。”

      “好的,Master。”

      上衣丢在了伦敦图书馆,裤子腿儿又被自己的英灵扯成了绷带条,现在趴在英灵背上的March身上裹着英灵的披风活像个自由女神,而他的Saber穿着铠甲仿佛是正准备屠龙的骑士。此时此刻,他们正走在伦敦那繁华的街头。

      路人的眼色与其说是在看怪物不如说是在看蠢货。

      英灵面色不善,似乎随时要发飙。

      March不仅不以为意反而骚包的对着路人乱抛媚眼。

      “并不需要在乎这些蝼蚁的想法,他们的嘲笑微不足道。”March搂紧了英灵的脖子,颠簸让他有些下滑,“忘了问你的名字了,大叔。”

      “Fergus Mac Roich。听说过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March感到对方在说这句的时候是带有些许憧憬与兴奋的。

      “并没有……”

      “那库丘林的名字总听过吧,古爱尔兰的英雄,我的养子。”英灵不死心地继续问。

      “抱歉大叔,我从不看关于计算机以外的书。”March忍住不笑出声来。

      “嘁,”似乎有些失望的英灵打算转移话题,问道“你多大?需要叫我大叔?”

      “唔……”

      他们如此旁若无人地聊着,连出租车司机都忍不住探出头来,March松开右手,双指并拢轻轻沾了一下嘴唇再弹开,耳边果然就响起了意料之中的急刹车的声音。

      “我说,你自己的年龄用得着想这么久吗?”

      “我只是在想,究竟告诉大叔我几岁好呢?”

      ……

      他们能找到的最好的落脚的地方是一家大概不具备正规营业资格的私人旅店。陈旧的木楼散发着潮湿的霉味,有的地方的地板甚至已经开始腐烂,旁边立着“轻绕行”的手写警示牌。

      March感谢老天爷没有帮他将裤子口袋里的皮夹手机和皮草一起捐献给伦敦图书馆。这让倒霉到家的他又看到了一线生机。付清房费又委托房东带回了两套衣服,不过显然英灵的那套买小了一号,长裤穿成了七分,露出两小节天然毛裤。

      而仅有一间的房间,屋里的单人床也是很小的。

      夜里March和英灵背靠着背躺在一起,一旦阖上眼就会出现那张地下教堂中间的大床。和他长得相似的男人躺在拨不开的水雾里,湿润而冰冷的气息正在从四个床脚缓缓上升。多么神奇的人,就好像是March的本来身体,现在的March也许是背叛了自己身体的影子。

      需要搞清的事情太多,突然卷进这样的事件里,March已经无法再用玩世不恭的心态来对待了。

      (你现在的名字叫March对嘛?)

      为什么要说现在?这是否意味着他以前叫别的名字?为什么他只是个计算机工程师,会成为Master?为什么他的记忆是从遇到煤灰开始的?床上人、来自远古的英灵、可是实现愿望的圣杯、追杀他的人,构建成了一盘巨大的棋,March身在其中,看不清。

      他决定搬到伦敦,他现在似乎有了一个不错的保镖,而这个英灵,是他查明一切向那个组织翻盘的最高筹码。终于有了困意的三月睡着后又被梦惊醒。他梦到了《渔夫、魔鬼、四色鱼》的故事,那是煤灰讲给他听的第一个童话。故事中解救了魔鬼的渔夫险些被杀掉。渔夫利用智慧将魔鬼困住,最终他们达成约定,魔鬼出来后绝不加害渔夫,并且给予渔夫荣华与富贵。

      渔夫放出了魔鬼,向他强调了誓言,魔鬼笑过后,涉水入湖,对渔夫说:跟我来吧……

      于是,渔夫跟着魔鬼一起沉入水底。

      March猛地坐起来,手伸到床头,这才发现台灯是坏的。他在黑暗中把头埋进双膝间,连衣服上都染上了这个房间的霉味。一种压抑而沉闷的不安味道。

      故事到后面,这样说——

      已经消逝了的,为何会这样演变?

      因为。

      命运是一切的根源。

      ……

      [Boss,三月已经成功召唤出了Saber。]斗篷女单膝跪在地上,和抓March的时候一样,她的整个面部可以清楚看到的只有丰润的嘴唇以及白皙的下巴。

      被称作Boss的男人,原本就不强壮的身体陷在国王椅中显得更加干瘪瘦小。脸上密密麻麻的皱纹让他的皮肤像一张被揉过的牛皮纸。他用枯槁的食指敲击着椅子扶手,碰撞的声音被海绵软垫吸了进去。

      [你们还需要多久,才能用它成功地控制三月呢?]

      [这……就像Saber会在两者之中选择三月一样,三月才是本体,用它来完全控制三月,仅仅是潜意识上的相连是不够的……]

      [佛尔丝,我不想听这些,我想要知道的只有你们需要多久可以控制三月夺取圣杯,一天?一周?还是一个月?]

      [四个月……还需要四个月的时间。可是Boss,最近斯倍欧他的行为似乎有些……不正常……] 佛尔丝口中的斯倍欧正是June,他们是搭档,Boss的左右手。不正常三个字是她可以想到的最迂回的形容,更直白一些说,她的搭档正在背叛。

      [你是说他暗中帮助三月的事情吗?]国王椅上传来了让人厌恶的尖细笑声,[我要谢谢他的推波助澜。很多人在自以为是的为他人着想的时候,其实都做了别人不幸的帮凶啊。]

      帮凶啊……

      从身后荡来的回音化成了一缕烟雾妖魔。

      ——雾都。伦敦。

      距离死里逃生已经过去一个星期。

      March几乎从爱丁堡搬来了所有的装备。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贯穿胸膛的子弹竟然没有伤到任何内脏,这说明对方的意图可能是——

      活捉他或者逼他召唤。

      为此March也愈发好奇,关于圣杯战争的迷人之处难道仅仅是可以实现一次的愿望吗?如果那个秘密组织的目的是将他活捉,无疑现在就是好机会。他住在伦敦市区的一所出租公寓内,12楼,有人冲上来的话,比在伦敦图书馆更加插翅难飞。即使因为他的英灵存在会让对方有多顾及,但是事实上他的保镖并不称职。

      英灵提着超级市场的购物袋回来的时候,March正好查完最后一份资料,关于他偶尔发现的圣杯战的参与者。一开始的情报是一封匿名邮件,March追踪回去发现发送地点是伦敦市内的一家提供无线网络的咖啡馆。

      埃利尔,一名心理医生,开了一家私人诊所,表面是医生,其实却是一名魔术师。March已经预约了治疗,时间是下午三点半。收好资料,他觉得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由不得他说退出了,并且他也并不想退出。

      无论你们想要实现什么样的愿望,如果我拿到圣杯,你们的愿望终将落空。March翻着英灵提回来的购物袋,妄图从中找到甜食和生肉以外的东西。塑料袋被扒拉得唰唰响,最后被March提着扔进了厨房。

      “愿蛀牙和便秘常伴你左右!”March恶狠狠地诅咒着,然后从冰箱里拿出昨天吃剩下的半个三明治,“你最好快一点,开车走在伦敦和上战场一样,每一次超车和并线都是生与死的较量,而且,如果你追求速度,那么做好是骑山地车,不过很不幸,我的车子是四个轮子的。”

      站在水槽旁边正准备□□尔兰甜酒炖肉的英灵失望地放下屠刀,手伸到围裙内面摸索了几下就掏出一块软曲奇来塞进嘴巴里,唧哩咕哝地边喷饼干渣边说:“要来一些路上当干粮嘛?”

      “滚蛋。”

      从身体奇怪地方变出来的曲奇,吃掉的话,一定会感染一种叫做“蠢货大叔”的病毒。摊上一个老妈子性格的英灵也不知是福是祸。甚至March觉得,从未开口提起过圣杯的大叔,比起战斗,可能更热衷于跟着电视机里的主妇节目学做菜。

      “准备出发了。”March说。

      出门的时候,是下午两点,一天中最温暖的时刻。地面辐射蓄力后散发出来的热量,让被英灵围上羊绒围巾的March额头除了一层薄汗。车子明明是一辆连空调都坏掉了的老旧二手,可阳光像泼洒下来的温热红茶,令寒意尽消。

      英灵那冗长的原名被March嫌弃,名字的话,不要太长,别像一条锁链成为自己的咒。短一点的,上下嘴唇相碰可以快速读出来的,你能听懂的,就足以。

      ——你没有名字嘛?现在是春天,你就叫三月好不好?你为什么不愿意和别人玩?你只有十岁吧?至少要笑一笑啊,你看那些孩子不都是无忧无虑地在田里跑吗?

      顺着煤灰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片刚开始冒出嫩芽的田。March裂开嘴,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我以后叫你Dos。”

      “诶?什么意思?”

      “一种并不好用,界面单调的操作系统,就像大叔你一样。”却也是,加入这场战斗不可或缺的条件。

      “我才没有那么差!”英灵不服气,除了主仆之外的,他还将自己和March的关系建立在了长辈与晚辈上,“倒是你,根本没有告诉我你的本名吧!”

      “三月。我记得我说过了。”

      “本名,就是你身份证上的名字!”

      “你是问哪一张?”

      “……”

      当天的交通,在苏格兰人和爱尔兰人面前格外地给英格兰长脸。他们比预计到达时间提前了15分钟。医生的诊所是一间类似民宅的白色砖房,建筑风格有着浓郁的伦敦本土风情,方方正正的房体,A字型房顶。

      March停好车,行至门前正准备按下门铃,他的手却被Dos拉住。一路都在嘻嘻哈哈的英灵突然变得庄严而沉稳,似乎是察觉到了某种危险切换进了战斗状态,俨然一座罗马雕像。

      屋内的确有不太寻常的声响,夹杂着凶猛野兽特有的低吼,尤其是当Dos比March更加靠近大门的时候,那种警告意味浓重的单音节愈加明显。March对着Dos做了个你安心吧的的手势,然后按下了门铃。

      “哪位?”

      “埃利尔医生吗?我是预约前来的三月。”

      March的背对着逐渐偏西的太阳,影子打在脚下,而后背让日光勾勒一条金色的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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