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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Chapter 8. 妖精之别(一) ...

  •   一朝春雨,一树樱花透。
      樱花自花开至花败不过短短七日。
      七日,一场历程。花开时,淡淡粉色勾勒出春光秀丽;花落时,漫天轻盈舞出春意含蓄。
      那是一种生命的象征,从伊始到垂零,永不舍弃对美的追逐。
      所以人们赏樱,人们祭樱。
      春季学期第二周后半周是冰帝的樱花祭。
      第一周的末尾,第二周的前沿,许多人忙得不可开交,又有许多人闲情逸致。
      街是樱花铺就的,空气里浸染的是樱花香。朝仓音弥走在四月的这个城市中,一袭白粉衣裳,似要湮没在花海里。
      樱花很美,她无意与之媲美,却还是难得的穿上了高跟鞋——有人说,艺术家喜欢文雅,那些人中的大部分喜欢女孩穿着连衣裙,踩着高跟鞋,那样似乎好让他们感觉缪思女神的接近。
      所以,她照做了。这份工作的麻烦就在于你必须时不时地扮演各种角色,迎合各色人的口味。

      银座到南青山,搭乘银座线一共六站。
      周六上午的地下铁并不拥挤,晃晃悠悠着,也就到了目的。
      南青山地区云聚了颇有盛名的一批服装设计师、建筑师、画家、明星音乐人,各路大腕的事务所、工作室、寓所、豪宅汇聚于此,地价之贵可用胜过黄金作比。
      朝仓音弥脚下踩着的,是这世界城市中最昂贵、最奢华的艺术区,但要拜访的对象却不似这地区般声明显赫。
      画家,石原纯陌。42岁的已婚母亲,育有二女。她的画作写意流情,如她本人般宁静祥和。或许平淡不出挑,但总有一股力量莫名叫人心安;或许简单无异彩,却正是这份简单给以你灵魂的光辉。
      温暖而柔情。
      34岁时,石原纯陌凭借画作《城市的少妇》成名。作品的主角是一袭白衣的少妇,衣衫滑落,露出半个肩头,裙布有些破损,在城市高楼鳞次栉比的背景下,她一人更显孤独渺小。眼神哀婉中隐隐彰显着坚定,双手握拳并放在胸前像是自护像是自勉。
      这幅画作处世时便引起了舆论界众多议论,有人说是作者自身被欺凌后的宣泄之作,也有人说是为勉励成千上万弱势群体而绘的勉励之作,而至于这幅画的真正创作意图,直到今日,也没得到作者石原纯陌的亲口解释。
      《城市的少妇》初露面纱之后,石原纯阳的名字也传遍了全国。早年一些画作被狂热的追随者,重新翻出,一时价值飞增。而在那幅褒贬不一的成名作后,石原纯阳再也不曾画过这类意味不甚明了的作品,所作大都以写意美景来烘托唯美真情。
      作品美则美矣,中规中矩又常见的画风,再没有初出茅庐时的惊艳,所以她的名声也未能再进一步地远扬。有一些阴谋论者更加肯定了石原纯陌初作的渲泄可能,处处搜罗讯息,却最终一无所获。
      然而朝仓音弥此行,并非为了调查石原纯陌的陈年往事。用她的话说,别人家的隐私便让它湮没在时间之海中,待到哪日卖得着好价钱了,我们再挖出来也不迟。

      一处玻璃落地,水晶宫般的建筑,是石原纯陌的工作室。大堂里是很长的画廊,但不对外开放。
      由于有过预约,朝仓音弥很轻松地通过前台问讯。
      说来这许是件该高兴的事——朝仓音弥的来访是石原纯陌亲自邀请的。而这次造访的起因,归结于周二傍晚时分的委托。

      周二那日晚间,晴空过后又是乌云积压,细细飘起雨丝。
      朝仓音弥在情报屋的阁楼,翻阅书具,楼下是她的同事在操作,偶尔传来一两句抱怨。外边雨滴款款,落在窗上响声沙沙。屋内灯光和暖,笑声时时缓柔。
      恬淡下日常的静好,在门开雨水溅落一滴的那时,被打破。电话铃,同时炸响。
      朝仓音弥悠闲依旧地翻过一页纸张,沉迷在书中并不急着抽离目光去一探究竟,唯有唇角浅浅勾起一抹笑,仿佛是无声在说,“今夜会是美好的一夜”。
      楼下山名加依放下电话——那是外间接待处的小浅打来的,说是有委托找人的,很急的模样。这一会工夫,人已经进来。手上的伞还在滴水。
      办公室安置有三人的席位,正中央属于山名加依,朝仓音弥的座位在左侧,北条和夜的在右侧。其实说,这中央的位置应是归朝仓音弥的,这情报屋本来便是她的。但用她的话说,我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中学生,中学生能做的最多不过打打零工。所以这位子便给了更老练的山名加依。
      “欢迎来到情报屋。”山名加依和北条和夜满脸笑意欢迎客人的同时,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
      干她们这行,最重要的还是眼力。
      女子有几分拘谨地向她们问好,双手交叠握着裙摆在沙发坐下,有些惴惴不安的样子——到情报屋来的,大抵是问些极隐私的问题,有这样表现的人,很多也很正常。
      “你好,小姐,请问有什么能帮你的?”

      女生名叫坂上桑,24岁,目前在画廊实习,目标是能做和画画有关的行当,但不画画。山名加依问她既然那么喜欢画画,那为何不去努力成为画家?坂上桑只是笑笑,笑容有些僵硬。
      坂上桑真正开始学画在她10岁那年。她一直一直很喜欢画画,小时候自己拿着蜡笔彩铅在纸上乱涂乱画,长大点便喜欢买诸如莫奈之类的画集来看。父母见她那么喜欢,便送她去学画。家里的一个朋友和石原纯陌是旧识,便去了她处。
      石原纯陌最初的风格是带写印象主义色彩的浪漫主义画风,这种风格和符合那个年龄段女生的性情。跟着石原纯陌学了一年,坂上桑又是聪明的,倒也成了班里最优秀的学生。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一年,而一年后她的地位很快被新来的男孩,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男孩是外国人,不是的话也起码是混血儿,亚麻色的头发微微带卷,一双眼睛是好看的薄荷兰,就他本身也是一幅完美的画作。而这个洋气十足的男孩,却也有一个日文名,叫茶泽罗。
      那年坂上桑11岁,茶泽罗14岁。
      11岁的少女恰是有很强的好胜心,誓言要夺回自己的地位。每每找男孩下战书,男孩反应总是不咸不淡。坂上桑揉了肉眼睑,似有几分伤感。她说和他熟了便也忘了,他本是一个有几分冷淡的人。
      话不多,言语简练,行动举止有种贵气自然。
      但毕竟是年少,11岁的坂上桑和14岁的茶泽罗在这番无止境的殴气中,当然是单方面的,渐渐熟悉。都说不打不相识,其实吵吵也能相识的。那之后,坂上桑渐渐发现,茶泽罗懂得很多,不只是绘画,其他各种千奇百怪她闻所未闻的事,他总能说出许多,而且头头是道。
      少女的敬仰之心,在这其中一点点建立起来。他很少笑,却时常对她笑。他的笑容很淡,浅浅一抹似新月,却又似弯钩般能勾起人心的喜悦。
      从敬仰到欣赏,从欣赏到爱慕,在11岁到17岁的6年几乎日夜朝夕相伴中,慢慢在少女坂上桑的心田里生根发芽。
      白日里一条关心的短信,一句“吃饭没?”、“多穿点”,成了坂上桑期盼的所有,放课后一起作画互相调笑的学习时间,总让坂上桑感叹太短太快。
      坂上桑说,茶泽罗的画风是有些抽象主义的胆大,但走的倒不是抽象风格,与她所钟爱的唯美并不十分吻合。这种风格似乎是受他哥哥的影响,他哥哥是画界难得的奇才——她隐约记得石原纯陌用从未有过的激动和他们兄弟说,她见过他哥哥一面,但是已经没有印象了。
      爱来得漫长,但是别离来得很快,茶泽罗送给坂上桑一幅《布朗普顿》,唯美的让她几乎不敢相信这事他的作品。她很喜欢,沉醉着,没有留意到他宠溺的眼神里有几分落寞。
      在她还沉浸在那幅画带来的曼妙中时,他已离开的消息狠狠砸来。她疯狂地发消息、发邮件、打电话……却统统石沉大海,杳无音讯。直到……
      今天。

      坂上桑顿了顿,有几分哽咽,然后抬头,看入对面那二人的眼,眼神认真执着得近乎疯狂。她说。
      ——“我想要知道他离开的原因,想要知道他放弃作画的原因。我看得出来,他是那么喜欢。我想听他亲口和我说话,哪怕只是一句烦。我想再看他一眼,哪怕只是一个侧脸。所以,请你们帮忙找他。无论天涯海角,请找到他。”
      坂上桑的语气其实很平静,远没有她说出的那些话来得煽情。而在她演说的时候,山名加依的手机震了震——是朝仓音弥发去的短信,说定金十万就够。
      平时情报屋的定金从一万起价,不等。但是像这类找人的,最多不会超过五万。
      山名加依扶了扶镜框,一丝笑意沁出——真是狡猾的家伙……人家不过是说了句“天涯海角”罢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Chapter 8. 妖精之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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