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情报天下》凌纱

7、Chapter 7. 孤独难免

　　下课铃声奏响的刹那，朝仓音弥才从地砖上起来。地还不是很干，短裙微有些湿，她看看也只是皱了皱眉。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出去，以近乎散步的速度。身后是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看着那几个气喘吁吁的女孩。
　　前后鲜明的对比，任谁看着都有些惊讶。然而再惊讶，也只是眼神间的表示。毕竟体育老师还没宣布下课。
　　匆匆一句“解散”后，朝仓音弥随着人流离去。不用管体育老师，因为迹部和忍足会说明的。
　　走得稍远些，有人耐不住好奇，终于问出了声，那一时间，朝仓音弥又成了人群的焦点。
　　而她只是笑笑，无比淡然，解释说自己从小体育成绩便鲜少有及格，不是体力太好了，是半路就跑不动了。
　　恍然大悟。众人这才想起先时朝仓音弥进了花墙便没有再出来过。
　　有人嘘唏，暗骂她偷懒，而更多的人则多了一份同病相怜的感觉。对于女生而言，体育不好，才是更正常的是吧。
　　很小的一件事，也能引来一些变化。比如本来那些抱着半冷不热态度的人，与她的距离又进了些。
　　很微妙的一步，但是要跨出并不简单。
　　这些朝仓音弥都看在眼中。
　　除非你下定决心要站在顶峰，否则小小的高人一等，只会引来嫉妒。
　　而倘若你决心站在顶峰，又不可避免的，会孤独。

　　课间操的时候，学生会广播了通知，新一轮的面试在今、明两天召开，结果在周四公布。
　　窃窃私语，有人说时间那么紧都来不及准备，有人说以前的学生会广播好像从来不说公榜的日期。
　　前排的今井灏和左侧的泽田沁雪也在议论中，她们前倾的身体正好把朝仓音弥也包围在了那个圆中。
　　“怎么办，要去吗？现在准备还来得及吗？小雪、音弥你们说呢？”不知不觉，朝仓音弥在今井灏的口中已从“朝仓君”升级到了“音弥”。
　　朝仓音弥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太过于亲近，虽然极有可能一生中接触到的99%的人都会被她划在“不熟悉”这一栏，但她什么都没说，只看了今井灏一眼。
　　“不知道啊，早去早结束吧。”早死早超生。在朝仓音弥看来泽田沁雪想要表达的，事实是这个意思。
　　然后她们齐齐看向朝仓音弥，闪着眼神明亮无辜。
　　可惜……朝仓音弥不吃这套。
　　“我想，还是今天去的好。明天万一人多，不知道我们还不能不能被选上。”
　　两人点点头，觉得有些道理，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老师的一声“上课”打断。
　　朝仓音弥托着腮，翻着书页，有几分无聊，猜着方才那两个少女未及讲完的八成是“先来后到”，笑笑，有几分揶揄。
　　这不是什么先来后到的问题，也无关于先入为主。今天去或者明天去，那本是无差别的一个选择。但是现在的差别在于学生会的人希望面试者今天去。以前广播从来不说公榜日期，就是最好的证据。
　　学生会如此迫切地想要结束招新活动，可能是为了集中工作量，可能是为了看学生的临场发挥。但真正是出于什么目的，事外的她们不得而知。

　　忐忑也好，紧张也好，无论揣着多么复杂的心情，最终泽田沁雪和今井灏还是在今天下午去了面试。
　　尽管也有准备不足的担忧，但是在学生会大厅内排队等候的学生，也不能说少。
　　比起对学生会用意的理解，朝仓音弥相信，更多的人是带着“早死早超生”的观念来到这里的。
　　揣度人心，不是容易的事。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嘛。但很多时候，不可避免的，要去摸索。
　　朝仓音弥歪坐在沙发上，抬眼望去一边动荡。有人焦虑得来回踱步，有人不停捏脸在集中注意，空气中充斥着不绝于耳的背稿声。那么短的时间里要背那么长的稿子，他们还真是不容易。
　　泽田沁雪看朝仓音弥笔画着手机，忍不住出声：“朝仓的话，不准备准备？”
　　朝仓音弥抬头，看了她两秒，又摇了摇头，似笑非笑。
　　“音弥你刚来冰帝所以不清楚也有可能。我们这里的学生会选拔……”
　　朝仓音弥并没有在听今井灏的一番说辞，她正在看同僚，或者称属下更合适一点，发来的消息。东京地区或大或小的消息竟在掌握之中，这样的感觉可比听一个小女生说教有趣得多。
　　今井灏没能发现朝仓音弥的走神，当然她的话也没能啰嗦完。因为不过多久，就有负责人喊朝仓音弥去面试。

　　面试的那间会议室不大，会议桌的一边坐着六个人。进去的时候，朝仓音弥向他们微微躬了躬身，他们或回以一笑，或轻轻颔首。
　　在她们的对面坐定，一个带着半框眼镜的女生示意她开始。
　　“我是朝仓音弥，来自高二C组，想要应试秘书部。暑假里也在公司做过临时秘书。我对自己的语言表达和处理能力，有信心，打字速度不慢，相信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好的，朝仓さん，能不能告诉我们为什么要选择秘书部？在大多数人看来，秘书部的工作是比较吃力的，而事实上也是这样的。“说话的仍是那个女生，刻板着表情像是在给下马威。
　　一定是秘书部的部长。朝仓音弥扶扶镜框，不动声色地看过对面一圈奋笔疾书的人。
　　“应该说在那么多部门里，我最熟悉的还是秘书部的工作。贸然尝试没有把握的工作，我认为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学校都不是很好的行为。”当然自己的利益更重要些。文件内容总会经秘书部转手的。
　　那些人陆陆续续看了她一眼，有人眼中有赞赏，有人目光平静。
　　他们打量朝仓音弥的同时，朝仓音弥也在打量他们，而且小有收获。
　　比如坐在最右端理着一头干练短发、不苟言笑、写起字来十分用力的男生是风纪部长；向右第二个笑容爽朗、双目有神、手带护腕的男生是体育部长；左起第一个有些婴儿肥的女生，一颦一笑间有种意韵，可以肯定说是□□长。
　　剩下的宣传部和组织部，特征并不是那么明显，一时也无法辨别。至于外联部，朝仓音弥听说，一直是由忍足侑士负责的，虽说也是一个部门，但部员事实上只有一个——原则上不招新。
　　“好，那么各位还有什么问题要问？”眼镜女生四顾一周，与其余部长交换了神色，结言道，“由于时间有限，不能再和朝仓さん多探讨，那么就这样吧。“
　　朝仓音弥起身，说了“谢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不久之后，泽田沁雪与今井灏也分别完成了面试。三人一路回家，路上两个小女生兴奋不已地谈论着不久前的一幕幕，有紧张，有新奇。
　　更多的时候，是她们在谈，朝仓音弥走在路的一边，静默着。女孩们忙着眼前的欢腾，似乎也忘了那个静默到足以被人忽视的存在。
　　没有一个人可以陪你到永远。每个人更关心的，总是自己。
　　夕阳斑驳了朝仓音弥的面颊，光阴错落中她神色淡然如初，静谧着，沉沦着。
　　孤独并不可怕，倘若在初时人便有了或将孤独的觉悟，孤独也就那样。可怕的是，一心想要融入这个世界，想要得到世界的重视，到头却被抛弃的面目全无。
　　光色将背影拉长，斜斜的黑影绵延到远方，没有交合。

　　周三的一天，对于许多人来说是漫长而难熬的。看网球赛的，呐喊声明显降低；看篮球赛的，时时漏过进球。
　　关心则乱。不管是哪个时代，哪些人群，总是适用的。
　　那天的朝仓音弥却是完全的心不在焉。有些明显，不止是泽田沁雪与今井灏，和她熟的几个也多多少少看出了些。
　　面对女孩们的提问，朝仓音弥总是笑笑，然后不动声色地将话题扯远。等女孩们回过了神，那场谈话也早就结束了。
　　下午依然有体育课，体育课之前朝仓音弥凝视着手表，眉梢微微蹙起。木野莓见了便问上一句，哪知朝仓音弥反手拍拍她肩，迅速从面前跑开，便跑便说着，副班长替我请假吧。
　　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朝仓音弥这种看似浑浑噩噩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周五，周四泽田沁雪告诉她被录用的消息时，她还是那样漫不经心，依然在笑，却感觉不到欢喜。周四的下午，她依然了。周五的下午，她却留着。不少女孩猜测，若不是由于那日的学生会全体会议，她还是会走的。
　　事实也是如此。
　　即便是开着会，人处在会议室中，朝仓音弥的心却没有半点在那儿。她一头长发披肩，微微卷曲的发丝遮过耳垂，在偶尔回首间，轻轻跃动，遮去喧嚣着的银光——冰冷的，只属于金属的光泽。
　　朝仓音弥握着手机藏在桌下，指尖不时的在触屏上按动着。句子很短，像是命令，可奇怪的对方没有回信。啊，对了。她带着耳机。
　　不知道是天大的事，也犯得着一向以保险为首的朝仓音弥，冒着被逐出学生会的风险，冒着虎视眈眈，抓紧每分每秒联络着。
　　会议结束后，朝仓音弥走得很干脆。没有等任何人，也不希望被任何人等。
　　每个人都有秘密，即便是再好的朋友，也需要一定的私人空间。
　　换句话说，孤独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