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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   王秋善提出见面,罗雅汐想也不想便同她约在Kidro。
      见到王善秋时,罗雅汐暗地里仔细打量了她几遍。她面色惨白,但不见有其他伤痕或不妥,罗雅汐这才放下心。
      罗雅汐静静地坐着等待王善秋说话,并不催促她,多年来她已经养成了好耐性。
      王秋善端起红茶送到嘴旁啜一口,把杯子放回碟中时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红茶溅出几许。
      罗雅汐知道,王善秋的情绪已经翻涌,即将开口。
      果然,少顷,她娓娓道来关于自己的故事:
      “我和老公结婚刚过半年,就遇到了一个很深沉、很有才气的男人,他是一个画家。我疯狂地迷恋上他。当时被爱情迷了心窍,每天只想着见到他,根本不在乎我老公的感受。一次,肆无忌惮地将他带回家,出差提前回来本想让我惊喜的老公却被我震惊了。后来,那个男人识趣地离开我,我央求老公原谅我,他答应了。但是,从此以后,他再也不肯同我□□,他嫌我不干净,三番两次出言羞辱我。
      之后,他找到赌博做消遣借以逃避每晚回家和我同床共枕。有一次,他输掉很多钱,气不打一处来,怪我害了他,对我动粗。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于是,成为习惯,逢输必打。一开始,我认为自己逆来顺受是为了赎罪。再后来,我发现自己其实是爱他的,否则绝不可能忍受这么长时间。我相信,他也是爱我的,没有很多的爱,不会有那么多的恨。只是,我们彼此都没有机会告诉对方。
      两天前,他在赌桌上心脏病突发死了。虽然,他年长我十二岁,可是也不过三十七岁。医生说,他因心理压力过大和不规律生活导致心脏休克猝死。这两年,他心里一直是很痛苦的吧?”
      罗雅汐没有想到,王善秋告诉她的竟然是这样一个故事。王善秋凄酸的哭泣声似一记闷拳重重地打在罗雅汐的心头上,令她透不过气,言语不得。
      人和爱情其实同样脆弱,不堪一击。
      她垂着头,与王善秋相对无言。
      这一年的这一个春末的午后,大概是她到耄耋都会印象深刻的午后。数小时之中,她体验的生与死,爱与恨,值得她费尽一生的时间细细回味,慢慢领悟。
      “和一个人结婚是什么样子的?”罗雅汐在长途电话里郁郁寡欢地询问母亲。
      “和一个人结了婚,无论他的好有多好,坏有多坏,你都得接受和包容。即使两个人吵架吵翻了天,你还是会忍不住挂心他饿没饿着肚子?忍不住做饭给他吃。”母亲总结,“世间万物相依才能相存,夫妻之间的关系更是如此。”
      罗雅汐在电话一端轻声叹气,泪水落了下来,咽一口涎沫,说:
      “原本一个人好好的,忽然另一个人毫不商量就闯入你的生活,不管他是有意,或是无心,可是,既然他闯入了别人的生活就应该带欢笑幸福、平安宁静,对不对?”
      她不堪想象,王善秋夫妇在两年的时间内过的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婚姻生活?
      分明相爱,分明双方皆希冀捧出最美最好的奉献给对方。然而,因为一场意乱情迷的出轨,些许放纵情欲的私心,错综复杂的悔恨纠葛,这对眷侣饱经□□与心灵的鞭苔,最终以阴阳两相隔草草收尾。
      “小汐,你的这些由感而发是怎么回事?”
      “妈妈,我为一个老朋友的婚姻哀悼。”
      “不止这样。妈妈信任你,你处变不惊,轻易不会让自己的情绪陷进去。”
      母亲说得对。倘若不是最近和靖桦禹的关系遭遇瓶颈,她不至于多愁善感到无法控制心绪,任由自己沉沦于王善秋的悲情沼泽之中,不能自拔。
      然而,罗雅汐害怕母亲担忧,是以,坚决地否认:
      “仅仅是为朋友感到惋惜,妈妈,你不必多虑,我过得挺好。”
      “照顾好自己,我们想念你。”母亲静一静,说。
      “我也想念你们。”
      罗雅汐责怪自己大意,险些让母亲为她操心。她后悔得很,不能长伴于父母左右,又何必使他们牵肠挂肚呢?
      她深深地吁出一口气。近来,吐气成了她最常做的动作。她的体内宛若蕴藏了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活火山,不偶尔小小地释放些许沉重的能量,非酿成大祸不可。
      正在这个当口,门铃响起来。
      罗雅汐走进浴室,用清水拍一拍脸,一迳去到门边时顺手抓一张纸巾拭了拭脸庞。
      门外站着的是靖桦禹,见到久未谋面的思念面孔,他露齿而笑。
      罗雅汐百感交集,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眼睛红肿,怎么,刚才悄悄掉眼泪?是不是苦苦地想着我?”靖桦禹觉察。
      “可不是想你想的?你好像从地球上消失了。”她打趣。
      “你不会知道这一个多月想念折磨我的煎熬!”
      靖桦禹言毕,俯首就势要吻罗雅汐。她闪到一旁,说:
      “我感冒还没彻底好,怕传染给你。”
      “你生病了,什么时候的事?”他很紧张。
      罗雅汐但笑不语。
      他上前一步环抱住她的腰肢,两个人的鼻尖相互摩擦。
      “我不怕被传染。做同样的事,生同样的病,我们才算是一体。”
      靖桦禹又拉她到沙发上坐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膝上牢牢握住。
      “来,对我说,是不是我冷落你,你委屈才哭鼻子?”
      “我不是小孩子,你那么努力创造我们的将来,我怎么可以任性?”
      说到“将来”两个字,罗雅汐忍不住内心的酸涩。
      “你是一个外表老大人,内心却非常孩子气的小孩子。”
      “你诬蔑我。”
      “心里不舒服一定要向我讲,我舍不得你偷偷哭,我该多心疼啊!”他捋一捋她鬓角的一络发丝。
      罗雅汐乖巧地点头。
      “晚上怎么有空闲?”
      “透口气。”靖桦禹伸个懒腰,“收容我吧?”
      罗雅汐造作地歪着脑袋做出专注思考的模样。
      “不必想了,你没得选择。”他霸道地命令。
      “不同意,不允许!”她偏要同他斗一斗。
      靖桦禹二话不说,一把将她抱坐到自己腿上,问:
      “不同意,不允许?”
      她娇嗔地笑着摇摇头。
      “我要把你吃到肚子里,今后你得事事顺着我,再没机会忤逆我。”靖桦禹说,“从哪开始?脚趾头吧。”
      他抓住她的双脚,张开血盆大口。她吓得高声惊叫,挣不脱,闪不掉,索性猛扑进他怀里用自己的唇覆盖住他的唇。
      “你耍赖啊。”他明摆着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不服气,拉开他的衣襟,伏在他的肩头咬他。
      “轻一点,明天得跟爸爸开会,别让他发现齿痕。”
      她又咬得重一些。
      “淘气。”
      她将咬改为吮吸。
      是夜,罗雅汐侧耳倾听靖桦禹均匀的呼吸声,渐渐睡着。蒙胧间进入梦境,来到一个陌生的荒地。
      她听见有人告诉她:
      “这里就是喜马拉雅山山麓。”
      她诧异,自己为何来到此处?
      “接下来的旅途靠你自己了。”那个声音又道。
      她正想发问,四周忽然寂静下来,凭感觉,她知道那个带她到这里的人已经离开。
      一股莫名的力量支配她开始奋力攀登山脉。可是,登山之路越来越艰险,吃力地走几步,她便抬头朝山顶望一眼。那高高的山峰看上去距离她不过百米之遥,但脚下的路却怎么也走不完。她的心中蓦然产生一种恐慌:她大概一辈子也无法抵达山顶,她将没完没了,没有尽头地永远攀登山脉,二十四小时,不停不息。
      尽管山上覆盖着皑皑白雪,她却焦急得浑身是汗,逐渐体力不支,精疲力竭。她摸一摸湿濡的面容,原来早已爬满泪水,然而,她的脚却不能停止,绝望不已。
      一瞬,罗雅汐惊醒。喘息几口气,她蹑足摸黑走出房间。
      喝下一杯热开水,她的魂魄才算回到体内归位。但是,梦境中绝望的感觉太过真实,久久震慑住她。
      梦是通往潜意识的一条道路。基于此种理论,弗洛伊德通过分析梦境了解人的潜意识欲望。释梦此后亦成为了精神分析师们最常用的一种工具。
      罗雅汐躺在沙发上回忆适才的梦,其实毋须多加分析,她大抵是对自己潜意识中的欲望了若指掌的。
      “求不得苦心如痴,心不在焉神若失”。佛家说,人生有八大苦,其中之一是“求不得之苦”。得不到自然会去追求,追求不到即会痛苦,欲望愈多,痛苦愈多。
      她起身走回寝室,坐到靖桦禹身边,将自己的手指轻轻钻进他微握的掌心之中。他的手心依旧温暖,与初次见面握住她的手时同样温暖。
      短短一年时间,她已经多么舍不得放开这双手。
      “为你而产生的欲望,为你而经受的痛苦,握一握你的手就都值得了。”罗雅汐凝神注视熟睡中的靖桦禹,喃喃自语。
      隔日清晨,罗雅汐唤醒靖桦禹共同用过早餐,他却赖住不走。
      “你太可爱,不想离开你。”他说。
      “男人喜欢招之则来,挥之即去的女人。”罗雅汐笑,“你们埋头工作时,我们不吵不闹,乖乖呆在一旁安静等候钦点;一旦你们空下来,我们必须随传随到。”
      “净胡说。”靖桦禹缓慢而温柔地道。
      两个人又默默地坐了一会儿。
      “工作上遇到难题?”罗雅汐低声问。
      “有一些。”靖桦禹用双手揉搓一下脸庞,率先起身,“走,送你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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