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兔结》PM_小王子

19、第十四章 桑林

　　有没有那么一个人，你不用眼睛也能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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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风拂过桑林，枝叶簌簌如蚕虫啮齿。林中有两个身影，少年陡峻挺拔，少女玲珑可爱，正是夜一、莫子夜二人。
　　寻觅几巡，一无所获，莫子夜呼出一口气，斜倚在树干上若有所思地抚弄着手中的桑叶。
　　方才在西厢所见的画面一直浮现脑中挥之不去，少了最初的震惊，莫子夜细细地回想吴婆后来的话。
　　“这就是我那苦命的闺女啊……”
　　原来那屋中化蚕的少女竟是吴婆的孙女小倩。
　　吴婆早年丧夫，小倩的父亲吴连树是她唯一的孩子。吴连树勤奋老实，在荼阴山找寻蚕种时，在山脚下遇见隐世药师的女儿林雨清，情投意合结为夫妇，生下了聪慧可爱的女儿小倩。
　　五年前，就在小倩十三岁生辰的前一月，夫妻俩双双进山，想采些药材去陌北城换些银钱，好给女儿买些讨喜的物事，制件新衣，谁想这一进去就再没出来。七日后，有人在玉带河转弯处发现有两具浮尸被大石拦了下来。尸首经过野兽的蹂躏，又遭河水浸泡多日早已面目全非，但衣饰、行头全为吴氏夫妇失踪前所戴。
　　吴家一下塌了天，只剩下老母幼女相依为命。好在小倩天赋过人，轻松学成了祖上传下来养蚕缫丝的看家本事，经她手的蚕丝轻柔美妙，光泽独特。她还培养出了天蚕、山蚕、琥珀蚕等新蚕种。不同于普通蚕茧的白色，山蚕茧碧绿天成比翠玉，琥珀蚕茧色相金黄，呈琥珀光泽；而那天蚕更为稀有，所产丝线经特殊方法炮制后光滑透明入水无影、纤细坚韧可断金石，是豪商贵族们千金难求的垂钓至爱，更是医师、易容师缝合伤口、修补容颜的不二秘宝。
　　就这样，不仅吴氏祖孙赢得了体面的生活，整个桑原村也跟着一起备受瞩目。一时间吴婆以为苦尽甘来，祖孙二人生活不求奢侈华丽，但求踏实从容。
　　可就在丧儿之痛渐渐淡去的时候，吴婆突然察觉孙女儿的异样。
　　小倩性格温柔内向，平日里总是在西厢工作室中潜心研究养蚕缫丝的技术。可自从她十八岁生辰过后，少女一日比一日焦躁自闭，举止异常，不断将器皿工具搬出，往屋内堆放桑叶，十天半个月地闭门不出。
　　就在一个月前，小倩进屋后就再没出来。吴婆渐渐感到不安，试探着将窗子推开，竟发现孙女儿惊人的异变。
　　“……她就是老身活着唯一的希望。看着她这个样子，老身心痛啊……这一个月中，老身也请过大夫、请过僧人术士，可奈何他们来了也只是摇头啊。后来我家的情况教街坊邻居得了消息，大家都见了我们避如瘟神呐……唉，老身可怎么办呀……”

　　凉风瑟索，日头眼看西沉。夜一正像招呼莫子夜回去，却发现少女神情古怪，体态僵直，仿佛看到什么被吸去了全部的注意，转身追寻而去。夜一急忙尾随，然而少女看似杂乱的步伐内藏玄妙，在棵棵林木间穿行来去，几个起落间竟没了踪影。
　　少年始觉古怪，四下打量不由心中凛然——原本狭长的林带竟似无限铺展开来，茂密的枝叶拦下了渐弱的天光，如入夜了一般，侧耳倾听，风过林中声似蚕食桑叶，‘切切切切’诡秘异常。
　　夜一心下思量，恐怕与莫子夜分开是中了暗中有人的诡计，记起分开前少女情态举止，不由担忧起她的安危。少年于是择路奔走，几圈下来却都是返回原地，不由急躁起来。
　　“哎？你竟累了么？怎么停下了？”
　　不远处一棵树后，黑袍的少女调皮探头，向着少年勾起可爱的笑。
　　“你猜我方才看到了什么？”言罢，少女回头看向身后，要确认什么似的，准备抽身离去。
　　“等等！”夜一喊着冲了过去，左右探望，树下竟空无一人。
　　“哎，你好慢呐！”远处一杈枝上，少女黑袍潇洒，嗔怪道，倏地一下又跃上更远的树枝。
　　夜一飙起全速追赶，奈何连少女黑袍边角都无法触到，只能任其从余光中飞荡开去。
　　桑林深暗，追赶中，夜一瞥见远处竟有一道满溢着自然光的缺口，少女的身形辗转，没入其中。
　　夜一身形顿转，往那里追去。几个起落已然近了，他发现那竟是林中的一块空地。沐浴月光，少女不在奔跑，背向少年而立，黑袍应风轻动。
　　闯入空地，夜一反而减了速度，在少女身后几步远处停下来，金色的瞳中流动着冰冷的光泽。
　　“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