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兔结》PM_小王子

18、第十三章 化蚕

　　有些人让我春蚕到死也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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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原花叶，桑原桑，绢纸箩筐甜酒酿，桑弧蓬矢射四方……”
　　童稚的歌谣回荡在空落落的院子中，说不出地诡异。
　　莫子夜轻阖双眼，那童谣具象化了映入脑中：只见这简单的旋律竟裹带了大量的精神游丝，无数细小的触手，向少女的灵魂勾搭过来……
　　“莫子夜！”
　　夜一的呼唤断然响起在耳边，莫子夜蓦然睁眼，发现自己离开了座位，正扶门而立，一只脚堪堪地就要迈出去。回头看着少年不解的神情，莫子夜心下转念：难不成他竟没有听到么？
　　正待细问，吴婆已托了两碗清粥、一摞烙饼还有一碟小菜从东屋出来。见了少女的姿势，忙说：“哎呀，姑娘留步。居室破陋招待不周，好歹要吃些东西啊！”
　　“没，吴婆婆您误会了，我这是坐着没事干，动一动……”
　　莫子夜赶忙把脚收回来，扭腰伸臂舒展了几下，惹得夜一在旁边一阵憋笑。
　　白了少年一眼，莫子夜却不再跟他计较，只是望了吴婆手中的食盘放光，赶紧让到桌上，坐下撕了块饼就吃起来。
　　这烙饼面发酵得恰到好处，有嚼劲却不粘牙，一口下去，唇齿间还留着春麦的甘香。小米粥清淡，配了脆生生的菊芋，咸味中有微微的酸甜。
　　“孩子，吃吧。咱们这粗茶淡饭的也没恁多花样，可就是管饱！”看着二人狼吞虎咽的模样，吴婆咧嘴笑了。

　　喝干最后一口粥，莫子夜一抹嘴，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瞥了对面夜一眼中的笑意，才端正坐好。
　　“婆婆，这么大个院子就您一个人住啊？”夜一金色的眸子深不见底，“收拾得真干净！”
　　“可不是。老了，闲在家里也没事干。利落点好，心净。”
　　“哎？可刚刚西厢不是还有人唱歌来着吗？”
　　莫子夜这么一说，旁边两人听得一愣，一齐开口：
　　“你说什么？”
　　“就是在婆婆您去厨房的时候啊。西厢里边有人唱歌，听起来应该是个年轻女人，唱桑树、酒酿什么的……哎呀，就是咱们进村时候听过的！”吴婆暂且不论，看着少年仍是不解，莫子夜摊手，闭眼哼唱起来。
　　少女七窍灵敏，音律自然通晓，一曲下来八九不离十。
　　“怎么会！”夜一一脸惊愕，“那时没人唱歌啊！”
　　莫子夜正待同他掰扯清楚，却瞥见吴婆目瞪口呆怔坐在一旁，忙问道：“婆婆，您怎么了？”
　　“怎么会这样……这歌谣，这……”
　　吴婆一时神智混乱，语无伦次，莫子夜二人急忙上前探看。这时，吴婆突然死死拽了少女的衣袖似救命稻草，双膝跪下，神色凄绝。
　　“姑娘啊，你可救救他啊！老身就这么一个闺女，可不能没了呀……”
　　莫子夜赶忙上前扶起老人。
　　“您别急，慢慢说……”
　　吴婆哽咽着收住心神，望向莫子夜，眼中千般愁绪无从说起，叹了口气，领着二人走到西厢门前。
　　‘切切切切’
　　近了才听到，门内传来类似昆虫咀嚼的声响。颤抖着抬手，老人将门推开。
　　只见偌大的屋内没有任何家具，浆灰的地面上厚厚地铺满了桑叶。在这一地鲜绿的中央，一条白花花的□□躯干丰满，四肢萎缩，如蚕虫一般肚皮贴地微微蠕动。它胸腹成节已无人形，头胸高昂着，皮脂透明，体内细管如丝清晰可见。这巨大怪虫旁边有一摊灰白的革质物，仔细分辨，竟是褪下的皮！
　　门外老人掩面而泣。
　　“这就是我那苦命的闺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