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兔结》PM_小王子

17、第十二章 桑原

　　追寻也许会让你痛苦，也许，我的身旁可以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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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弃了官道，不过一个时辰，莫子夜和夜一二人便登上了荼阴山外缘的峰脊。山脚下的原野平坦辽阔，视线自然开朗，不远处有桑林环绕着农田，林间垄上飘起袅袅炊烟，隐约得见砖墙瓦檐老屋数顶，该就是少年提起的村落了。
　　这陌原土肥草美，原上更得一条玉带河，恰如其名，玉带一般淙淙地向陌北的城郭荡去，隐约能看到河道尽头碧罗大海波涛翻腾起的水雾。此间春麦将熟，林草尤绿，深深浅浅勾画自然，高天薄云之下好一幅初秋美景，看得莫子夜心开神往，拉起夜一就往山下跑去。
　　原上草香，田间麦香，桑林叶香又混杂了椹果酒酿的甜香还有灶中干草果木燃着的柴香，诸般香气如秋蚕吐出松散柔软的丝，勾人走进红尘织就的茧中。
　　“桑原花叶，桑原桑，绢纸箩筐甜酒酿，桑弧蓬矢射四方……”
　　质朴的童谣从乡间陌上传来，带起少女唇边的笑意。村口道旁立了一方大青石，上书二字狂草，细细辨来写得正是‘桑原’。
　　“嘿嘿，看来这桑原村是个好地方啊！可惜赶路要紧，不能久留，咱们备点干粮淡水就上路吧。方才在山上，我看见那陌北城沿河向北，不出两日就能到喽！”目的地越来越近，莫子夜不禁有些雀跃，恨不得一鼓作气，立马冲过去。
　　夜一却无动于衷，俊眉微结似有心事，沉声道：“不急，咱们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歇一歇。你刚才力竭昏倒，怎么这就忘啦？”
　　听到少年翻起自己的糗事，莫子夜撇了撇嘴，不愿理他，自顾自继续向前。
　　然而进村许久，两人却是没有见到一个村人，不由心下奇怪。巳时已近，太阳高高地挂在空中，田间地头却无人劳作，路上也无行人，只有三两孩童在远处院墙下顽闹，看到他们走近，也都四散躲了起来。
　　“这未免太冷清了吧。”
　　莫子夜始觉异样，抬手敲了敲村口的一户大门。
　　等了很久都不见有人应门，两人对视一眼，心头不解：门内院中分明生着灶火、飘着炊烟，隐约还听得到家禽在栅栏中扑腾，怎么也不像没有人啊！
　　这般琢磨着他们又随手敲了两户门，情形却都和先前一样。走在冷清的石板路上，莫子夜一开始见到人村的那高兴劲头荡然无存，暗自嘀咕道：分明是阔气福地，怎么这般没有人情味！
　　一连试过几次，每每碰壁，两人不由留心起四周情况来：只见路上轮辙脚印浅淡稀少，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却还能听到院子里传来些许人声，稍加留意便可察觉门缝中扫来的一两道视线。
　　莫子夜白了一眼身边的夜一，心说：就你带的好地方！却发现少年并未看向她，只是兀自低头沉思。
　　少女自讨了没趣，不免有气，环视一圈拿定主意：再敲最后一次门，再是不开，那便转身出村上路了。
　　心念已到，莫子夜不由分说快走了几步，停在一户门前，看也不看，运足了力道下手便拍。
　　拍了两下，少女第三掌没落着实处，门竟开了。从门里走出一个老太婆，头发花白，身子佝偻，左手拄了一柄桑木拐杖，仗身上不知是岁月的刻痕还是雕了繁杂的纹饰，同那老妪一般，苍老得让人无从猜度其确实年纪。
　　这门突然一开，莫子夜与夜一都没反应过来，一时怔在原地，支吾两下没有说辞。
　　“两位远道而来，辛苦了。咱们桑原穷乡僻壤，村人没见过世面，多有怠慢，请别见怪。”老太婆一笑，脸上皱纹堆叠加深，侧身将二人让进门内。
　　莫子夜方才反应过来，躬身揖道：“婆婆言重了。是我二人太过鲁莽，还请婆婆不要怪罪才是。不知婆婆怎么称呼？”
　　“老身姓吴。这院子就我一个人住。”说话间众人已进到屋内，吴婆客气道，“二位还请稍坐，我拿那些茶饭来。”
　　老人下去，莫子夜二人四下打量起来，白墙黑瓦青砖铺地，是个简洁质朴的农家院落，：东边排屋是柴房炉灶，西边是住人的厢房，自己二人先下正坐在北面主屋，门向南开正对院墙。门板桌椅等木器应该都是就地取的桑木，原本的木色已有些泛白，很有年头了。整个院子不深，却收拾得干净利落，西厢墙角有新采的桑叶，满满地装了几箩筐，看情形仅老太婆一人之力应该很难完成。两人心底不免疑惑，正想着等老人家回来问个清楚，只听从西厢传来窃窃歌声：
　　“桑原花叶，桑原桑，绢纸箩筐甜酒酿，桑弧蓬矢射四方……”
　　悠悠噎噎，竟是当时在村口听到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