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遗失的世界》花开有声

26、二十六 母亲

　　这年头真是熟人好办事，就凭毛天笑的一个电话，我顺利地拿到了户口。我在感慨人情人事的同时也不免将那些贪官污吏骂了个淋漓尽致。世道如此，我当何为？对毛天笑小小利用而生的不安，在我的感慨中烟消云散。
　　请好探亲假，我带着自己的行李和那张户口，以最快的速度赶赴武汉。我想给南沙一个惊喜，所以事先没有并通知她。
　　房子的钥匙我还是有的。
　　当天下午2时许，我已站在自家门口。小心翼翼地扭动钥匙，以免吵醒午睡中的南沙。门开了，门内的人没有丝毫的觉察。也许是因为天太热，卧室的门大开着，我一抬眼就望见了床上躺着的人——不止南沙，还有何必。
　　我的血仿佛一下子全涌上头顶。我惊呆了，这就是我的弟弟和老婆么？愤怒攫取了我的全部心思，我重重地摔出手中的行李，然后扬手将他们的丑样拍在手机中。
　　南沙狠狠地盯着我，眼中没有丝毫不安，好像我是一个走错门的陌生人。何必也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这是我的家，请你关门！”他冷冷地说。
　　那一刻，我大笑。多么可笑的事，我的老婆和我的弟弟睡在同一张床上，面对我他们没有丝毫歉意，反而责怪我要关门！疯了，他们疯了！疯了，我也疯了！这个世界都疯了！我大笑，我笑着流泪，笑着离开！那一刻，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走来走去，反反复复，我还是在这个小区，这个门口！
　　偶尔经过的行人好奇地看着我，好像望着一个疯子。大约我真的疯了。我好累，不顾路人的惊讶，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南沙和何必都没有出门，也没有开门。
　　我独自坐了许久，心渐渐地平息下来。最后我敲开门，在南沙不安的注视中，提起我的行李，一言不发地离开。
　　那一刻，我好希望南沙会唤我一声！那一刻，我好希望南沙可以拉住我的手，对我说对不起！那一刻，我好希望南沙会拦住我不让我走！……可是，没有人叫我，没有人拦我，没有人唤我！我的弟弟，我的爱人，他们都希望我离开！在他们的眼中我就像一只不合时宜的苍蝇，不请自来地惊扰了他们的好事！！！！
　　我苦笑，提着轻薄的行李，决绝地离开！
　　这世上我原本是没有爱的！何必要苦苦苛求！最后也不过自取欺辱！
　　我苦笑，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落！
　　我好想扑倒在别人的怀里大哭一场！
　　我想到了我的母亲！
　　母亲，多么神奇的字眼！一切幸福与不幸的源头！爱的流出口与恨的泄出点！
　　不记得我转了几趟车，终于在夜晚来临之前，我找到了那家医院！郁江市第四人民医院！
　　那是一家隐藏在郊区的小小医院！好多次出差经过郁江，我的目光也曾瞟向这里！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的母亲，我唯一的亲人就在这里！
　　“对不起，先生！天太晚了！医院要关门，你明天再来探视吧！”看完我的证件，满脸严肃的夜班护士客气地将我拒在门外。“护士小姐，不，美女——请帮帮忙！”那个白色的背影在我的呼喊声中渐行渐远，终于消失。
　　我的眼前一片黑暗。
　　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清早。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四周奇怪的喧哗声提醒我这里就是昨天我到达的医院！
　　我忙起身四顾！
　　“你醒了？”一个清秀的青年护士微笑着招呼我！原来就是昨晚的护士。我笑着点头！“你昨晚低血糖，晕倒在门口！是关医生救了你！”她柔声解释！“关医生嘱咐你醒了就去见他！我带你去吧！”为了套近乎，我忙向她打听关医生的状况，看的出来这个护士乐于谈论关医生！
　　“关医生是我们医院最好的医生！硕士啊！又年轻，才30不到！在湖北很出名的！遇上他是你的运气！不然，昨晚才没人管你！……”
　　这时候我们已走到一个宽敞的院子里，有许多的精神病人在这里活动。“李老板！你不要欺负你的手下！”看到一个瘦小的老头正凶巴巴地要修理一个大个的中年男人，小护士不由大声阻止！谁料那个瘦小的老头却投过不屑的眼神，冷冷地道：“干好你的本职就行了！我教训不听话的部下，天经地义，你讨打吗？”方才还惶恐不安的中年男人这时却冲上来，凶神恶煞作势要打护士！我连忙拉着小护士就跑！听说精神病人打死人都不犯法！我可不愿死在这里！
　　“看咯，那两只鸟在飞！”“是啊，是啊，还穿着衣裳呢！”“…….”一路上尽是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议论！看看身后！那个大个子疯子一般地追来！我不由暗暗叫苦！
　　“站住，李闪，你追什么？快站住！”一个凌厉的声音从室内传出，制止了这场追逐。小护士惊喜地大叫：“关医生！” “长官，长官，我是奉命行事！”那个大个子笔直地站在我身后。好险啊！我惊出一身冷汗！“还不快归队！”“是！”危机总算解除了！
　　我回头，看见一个英俊的青年医师站在我身后。小护士热烈地看着他，眼中的内容一望既知。
　　“你是韩美的什么人？”他问，目光和声音都没有温度。我笑笑：“母亲！”关医生惊讶地重复了一遍：“母亲？”“对，母亲！”我微笑，难道我会把自己的母亲弄错吗？“不好意思，你看她就是韩美！”关医生浅浅一笑，伸手指向庭中。“韩美！过来一下！有人找！”一个中年女子笑着起身走了过来！这是一个很美的女人，她笑起来得样子特别得的好看！她的体形保养的也很好！只是错了，错了，她看起来最多四十岁，我的母亲怎会如此年轻？
　　“你多大了？”关医生含笑着问。我恍然明白他的疑惑，我就近三十，我的母亲怎么会只有四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