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后面的男孩和我前面的女孩》湿了的鞋

7、初二篇（四）

　　一起增长的，还有我们之间的感情。章晓雯、姚依梦和我，成了班里的铁三角。我们一起玩闹，一起学习。章晓雯不像朱宇轩，在学习上帮助我只是对同学的礼貌。她是把我当做了很好的朋友，所以对我的帮助也是倾尽了全力。她会把她的学习方法毫无保留地告诉我，也会时不时地督促我。于是，我的成绩有了很大的提高，至少稳定在年级前五十名不会有问题。而她的付出，也让我看到了一个真性情的女孩。在我的大力宣传下，女生对她的误解逐渐消除，她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不是高傲的，而是发自内心的，一个十四岁女孩应该有的甜美笑容。
　　而随着我们的相处，我也看到了她和朱宇轩之间，我所不了解的感情。
　　她很坦白地告诉我，他们没有恋爱。从小被外公外婆养大的她，在青春期来临的时候，其实很需要感情的交流。而父母总是很忙，忙到他们的交流逐渐产生了隔阂。朱宇轩就是这个时候走进了她的生活。他的优秀，他的稳重，他的幽默，无不吸引了她，与其说是对一个同龄男生的爱慕，不如说是对一个对手的倾慕，和对一个哥哥的依赖。可是那次成绩下降给她的打击实在太大。这么多年，她拼命学这学那，没有玩乐的时间，也很少有朋友，如果连成绩也不好了，那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这么说似乎有些危言耸听，但是站在一个孩子的角度，尤其是对她这样的好学生来说，或许成绩真的可以说是世界的全部。这是不是应试教育下的悲哀，在这里我并不想讨论，我们这代人，或多或少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心中自然也有计较。而当时，我关注的重点是，她对朱宇轩，并没有男女之间那种感情。这个认知无疑让我松了一口气。
　　但同时，我也知道，对于朱宇轩这半年都没有给她打电话这件事，她是很难过的。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她成绩好，才和她交朋友；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那一次的失利，而看不起她。对以为就这样遗失的友谊，这样消失不见的“哥哥”，她很是惆怅。不敢给他打电话，既害怕自己重蹈覆辙，也没有勇气面对他。
　　我在听她这么说的时候，心里是喜忧参半的。忧的是，我的好姐妹不开心；喜的是，我以为他们再不会如曾经那般亲密，再不会让我伤心了。
　　可是，这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接到朱宇轩的电话的时候，我惊喜得有种做梦的感觉，拿着话筒的手一直在颤抖，却努力控制着内心的激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一些。但是他刚开口说话，我就感到一盆冰水从头淋下，彻骨地冷。
　　他问我：“下午体育课的时候，看到章晓雯扭到了脚，严重吗”
　　“你为什么不自己问他？”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很没好气的回答。如果前面是一片黑暗，为什么要给我希望，希望过后，失望只会更大。
　　他没有马上回答，等到我都怀疑他还在不在电话那头的时候，他轻轻地说了一句：“我怕，影响她学习。”
　　原来他一直很在意她，她在为他们的友谊担忧的时候，他也在挣扎。想要像以前一样联系，却又怕自己的唐突造成她的困扰。班主任的那些话，不仅刻在了她的心底，也扰乱了他的心。其实早该发现的，我们三个人经过的时候，我总会注意到他若有若无的注视，他想看的只有晓雯吧；我们坐在同一列，好多次我走进教室，都会看到他呆呆地望着前方发呆，他是看着晓雯的方向吧；他虽然还是和大家打成一片，但我总觉得他似乎是有心事，是因为和晓雯僵持的关系吗？
　　眼泪就这样不争气的大颗大颗滚下来，紧紧捏着话筒的手早已汗湿了一片。可我还记得，要留一点尊严。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让声音听起来跟刚才一样，然后告诉他，晓雯没事，接下来几天我们会去接她上学。他对我说谢谢，仿佛我是在照顾他的所有物。我在眼泪彻底决堤之前挂了电话。
　　那个晚上，我在哭得筋疲力尽之后，枕着被眼泪打湿的枕头睡着。梦里，却依然是朱宇轩和章晓雯交替的脸。我记不清梦到了什么，早上醒来的时候却觉得那么那么的累。我第二次跟自己说，我不要再喜欢朱宇轩了。
　　可如果不再喜欢，为什么不告诉他，晓雯很珍惜他们的友谊？为什么也不告诉晓雯，他一直在关心她？我自私地隐瞒了他们对彼此的在意，就算他们最终还是会走到一起，我也不要做鹊桥。
　　而这之后，朱宇轩竟然经常会给我打电话了。话题的内容自然全部是章晓雯。后来我都摸出了规律，只要章晓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特别开心或者不开心，或者有什么学校里的市里的活动，他就会给我打电话，询问她的情况，分享她的喜悦，了解她的悲伤。她开心了他就笑，她难过了他就沉默。我本不想告诉他这些事，可是这似乎是我唯一接近他的机会，听着电话那头温和的声音，我的心就化了，忍不住地想多说一点，多跟他聊一会。有时候，我也会趁机问问他我不懂的问题，如果说是晓雯也不懂的，他就会说得格外详细，反复问我听懂了没有，甚至还要我复述一遍，生怕我不能把他的意思转教给晓雯。当然，我也从来没有在转述的时候，告诉晓雯，这些是朱宇轩教我的。
　　我和朱宇轩，就在围绕章晓雯的话题里，渐渐产生了友谊。即使多年以后，我和他的相处中，多少还是有章晓雯的影子。
　　盛夏又来的时候，初二也要结束了。我在章晓雯和朱宇轩的双重帮助下，跑到了年纪二十多名，这是我初中以后最辉煌的一次考试。而这一次，章晓雯也以和朱宇轩并列年级第一的成绩，一雪前耻。
　　班主任看到成绩的时候很是满意，他在班上很骄傲地说：“考数学那天，监考我们教室这个考场的是一个新来的数学老师。她说坐在考场第一个的是我们班的章晓雯。这个卷子她也有参与出卷，还是有一定难度的。可是章晓雯在二十分钟内就做完了，她站在后面看了一下，竟然是全对。章晓雯，不错啊。”态度之友好和谐，和半年前判若两人。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再也没有看不起章晓雯，反而对她很重视了。暑假的补习班里，他常提起的人，除了朱宇轩，还多了一个章晓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