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后面的男孩和我前面的女孩》湿了的鞋

4、初二篇（一）

　　基本上还是比较欢乐的初一生活在盛夏来临的时候，以朱宇轩和章晓雯并列年级第一的结果宣告结束。我的努力也终于换来了一点回报，从年级一百多名，进入了年纪五十名。从这个暑假开始，我成为了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家的补习队伍中的一员。其实我们都知道，这纯粹是班主任赚外快的方式，他给我们做的补习题，是我们本来就要做的暑期参考书。与其说是补习，不如说把我们聚集起来，监督我们认真做暑假作业。可是还是有很多的家长把我们送到这里来，我认为一来是补习，二来，是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变相的“贿赂”班主任，好让我们在其他方面也受到照顾。
　　最初来的时候我还有些别扭。我不喜欢这样课外的补习，显得我好像成绩很差。其实来这里补习的根本不能算差生，基本都是班里中上水平的学生。可是你看，朱宇轩和章晓雯就从来不补习啊。
　　不过补习了一段时间后，我便习惯并且有点喜欢了。因为暑假一个人在家很闷，而在这里却有不少同学，趁老师不注意或者做完题的时候，跟女生八卦，同男生斗嘴，时间“嗖——”的就过去了。并且，班主任有时候也会跟我们开玩笑。他是一个长得很瘦的中年男人，凭着自己的努力，从一个体育老师变成了数学老师，而且他带出来的班，每届都是学校里重点率最高的。久而久之也就有了不小的名气。可能同自身的经历有关，他特别偏爱好学生，这里的好学生包括成绩优秀的，和后天努力的。所以只要我们认真学习，他就对我们挺好。他喜欢朱宇轩是自然的。不过这个时候，他还不是那么注意章晓雯。在他的思维中，女生在初一成绩很好，到初二初三一落千丈的很多。而章晓雯除了文科方面成绩不错，在其他方面只能说是个好学生，暂时还不那么突出。我曾经想过，并且她自己也那么认为——如果没有朱宇轩，她后来或许不会那么优秀。
　　初二开学的时候，班里发生了很多的变化。比如某些男生进入了变声期，声音变得有点怪。比如有几个男生个子忽然拔高了很多，被换到了后排。又比如，朱宇轩和章晓雯之间，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我最初只是奇怪，章晓雯怎么都不跟朱宇轩抬杠了。甚至两人几乎都不会对视彼此。要么就像陌生人一般地走开，要说话也是至少有一个人眼睛看着四周，眼神飘忽，就是不落在对方身上。如果他们只是我的同学，我或许会做若有所思状，阴阴笑着说：“有奸情哦——”可是，他们中的那个男生，是我那么喜欢的人呢。我依然认真做题，虚心请教，偶尔和后排的男生们玩闹。可是心里的不安，却怎么也压不下来。
　　我的担心成为现实，是在开学一个星期后。我和姚依梦的家很近，所以放学一般都是一起回去。那天下午，她一脸神秘而不甘地对我说：“乐静啊，你有没有觉得晓雯和朱宇轩之间有点不对劲啊。”我怔愣了一会儿，嗓子里只挤出一个“啊”。其实那时候我心里正翻江倒海着，觉得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又好像是胸口被人挖掉了一块。不过姚依梦没有看到，她估计只听出了我语气中的疑问。她像是卖弄一般地继续说：“我说晓雯怎么开学以后都不跟朱宇轩说话了。今天终于被我挖出来了。原来他们两个从暑假开始就一直打电话了，基本上每天要煲一两个小时的电话粥呢。她跟我说的时候一脸甜蜜，都快找不着北了……”
　　后面的话我没有听到，我只是觉得姚依梦的声音嗡嗡嗡的在耳边响，我想叫她不要说了，我的胸口好闷。可是我竟然发不出一点声音。直到姚依梦跟我说再见，我的脑子里依然是浑浊一片。他们每天煲电话粥，他们有那么多话要说吗？他怎么可以对她说那么多话呢？
　　朱宇轩虽然会跟大家玩，跟大家闹，但是他很少真正跟某个女生单独说很多话，要么是学习，要么是工作。而需要“每天”通过电话说的，显然不会只是这些。一个暑假，在我努力学习，争取向朱宇轩靠近的时候，他的世界里，已经有个她了。我承认，有那么几个小时的时间，我嫉妒得快疯了。
　　晚饭我只巴拉了几粒米，然后以饭没熟菜不好吃等各种理由向母亲发火，然后在她彻底暴怒之前跑回了房间。后来我给妈妈的解释是，那天大姨妈来了，在学校，自习课做题的时候，又有很多做不出来，心情就抑郁了。事实上，那个晚上，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桌上摊着一堆参考书，可是我一道题也没有做。我放了一面小化妆镜在桌上，有点强迫性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幻想章晓雯在旁边，一点一点地比较着我们的脸。我不漂亮，她也不美，可是为什么他就选了她呢？我坐在他前面，她离他那么远，为什么他却选了她呢？我跟他相处得那么开心，她却总是和他抬杠，为什么他要选择她呢？在问了无数个为什么以后，我的自信逐渐崩盘，随之而来的自卑牢牢占据了上风。我虽然很努力，可是一直是在中上水平徘徊；章晓雯也很勤奋，并且她就没下过年纪前五名。朱宇轩跟很多同学都会玩闹，可是只有章晓雯会跟他争，跟他比。章晓雯的口才还很好，她参加演讲比赛拿过很多奖；她的声音也很好听……
　　读书时代，成绩不好的学生在成绩好的学生面前，似乎总是低一等，那样的自卑心理，大多是源于老师、家长以及周围环境对成绩的过渡重视。而我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对章晓雯的自卑，除了成绩的原因，还有她跟朱宇轩的这层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