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后面的男孩和我前面的女孩》湿了的鞋

3、初一篇（三）

　　初一的第二个学期开始，我不再只知道玩闹。我减少了无谓的向后转的次数，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在做题上。其实初一的课程没有那么紧张，我的成绩也没有难看到需要我如此努力。所以当周围的同学互相开着玩笑（那时候坐后排的男生往往让人觉得又高又帅），中间也夹杂着朱宇轩的声音，可想而知，我是怎样的难熬。不过我算了一笔帐：玩笑话说过就忘，而我拿不会的题请教朱宇轩，久而久之或许能给他留下勤奋好学的印象，那么，我问一次题，远远胜过我说十句玩笑话。我觉得很值得，所以甘之如饴。
　　有人会想，那么认真地学习做题，成绩应该突飞猛进了吧。不是的，其实很多学生成绩不好不是不努力，而是方法不对。就如当时的我，一味地做题，也不挑，什么都做；只追求答案，答案对了万事大吉，从来不会总结。所以常常同一类型的题目不停地做，还有可能不停地错。只是等我想明白的时候，习惯已经养成，基础也很薄弱，再想跳跃就很困难。一如我和朱宇轩，在他的世界里，我从一开始就被排除了，所以后来无论发生了什么，想再走进去可能性也不大了。
　　更何况，后来还有个章晓雯。

　　之前说了，对朱宇轩的反应，有比较直接的。那么相对也就有比较含蓄的了。比如，章晓雯。
　　我想对于朱宇轩这样的人物，大家多少都是赞叹和欣赏的，学校里的成绩就不说了，各种竞赛——县里的、 市里的、省级的、国家级的，他从来都是一等奖。越到后来他的优势就越明显。不仅在我们学校，甚至在整个县，以及我们毕业后，那些孩子圈里还流传着他的传奇，包括他和章晓雯的那段。
　　但是在初一的时候，即使他一直是年级第一名，和后面几位似乎差距也不那么大。于是作为在年级前五混的章晓雯，就显得特别的不服气。章晓雯是个性格很要强的女孩子，说她不服气也可以，但是我不认为，她什么都跟朱宇轩对着干，没有一点想要引起朱宇轩注意的意思。欲擒故纵么？没那么高深。又不是从小豪门争斗宫廷黑暗下长大的孩子，心理特别阴暗。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思想还是很单纯的。至少她不是故意这样，更多的是一种本能。从来没有人能比自己强而自己完全无能为力的不甘，对这个人不由自主地欣赏却又从理智上不允许自己如此这般的矛盾。她选择了以一种极端而幼稚的方式掩盖内心对朱宇轩的崇拜。她嘲笑他的一点点小差错，她在每一次考试中比较和他的距离，在文科方面有优势的她有时候会略高于他的成绩，每到此时，她就显得格外的趾高气扬。即使只是大家开玩笑，她也一定要赢过他。那时候，我们女生之间常常觉得她有些过了，可是男生们却似乎乐在其中。每次她挑衅朱宇轩，他们就起哄。并且我知道，有不少男生就是从初一的时候开始默默喜欢章晓雯的。或许她这样的表现，看在男生眼里是一种撩拨？我不得而知。但我必须承认，朱宇轩也为她心动。
　　初一的时候，反正学习也不是很紧张，我们班的语文老师又比较有文艺范儿，不像其他老师那样，纯粹的应试教育——这篇课文的中心思想是什么，念一句停一下，要大家一字不差地记下来那种。他会时不时地搞出点新花样。
　　比如我们学习《孙悟空三打白骨精》这篇课文，他要求我们改成演绎。很多同学只是把课文扩写，然后照着念。可是章晓雯却完全脱稿，那动作，那眼神，那气势，完全就像个职业说书的，非常到位。那节课，她赢得了全班热烈的掌声。
　　还有那场最后沦为朱宇轩和章晓雯个人秀的辩论赛。这场关于“近墨者黑”和“近墨者未必黑”的大讨论，原本是男生一组，女生一组，基本上可以说是男生与女生之间的比赛。可是，好吧，我承认这几个男生太有魅力了，就是朱宇轩的那个圈子。本该支持女生队的女性观众们，只顾着看男生队发花痴，几乎忽略了女生队的奋力拼搏。男生之间倒是凝聚力很强。于是，现场出现了一边倒的情况。男生随便的几句调侃，观众席就会有热烈的反响，女生扯着嗓子红了脸，下面也就稀稀拉拉的鼓个掌。这样的气氛自然是章晓雯不允许的。可能是嫌弃队友不够给力，整个自由辩论环节女生队只有她不断地站起来，根本不给别人机会，加上女孩子嗓音高，一场比赛她的声音在我耳朵里形成了强烈的回音，到下课的时候我甚至怀疑我产生了耳鸣。男生队除了朱宇轩，自然没有人是她的对手。于是这场辩论赛到最后，就成了朱宇轩和章晓雯两个人的对决。
　　关于辩论赛的胜负，老师没有当场给出。事后专门召集了班里语文成绩比较好的“小组长”，讨论结果。也是在那一次“会议”中，有一些八卦嗅觉灵敏的同学敏锐地察觉到朱宇轩对章晓雯的特别关注。起因是老师在他长篇的会议开场白中，“无意”提到了朱宇轩的随笔里，对辩论赛的描述。这里的重点是，随笔的很大一段篇幅，贡献给了章晓雯。其实作为比赛中最强力的对手，他们关注彼此多一点本没有什么。但是各种偶像武侠肥皂剧告诉我们，对手之间往往不打不相识，由最初的互看不顺眼，到后来的悻悻相惜，同性最后成为知己好友，异型么，很有可能就花前月下了。
　　而出乎意料又似乎在情理之中的是，章晓雯也把票投给了男生队。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是投票时候那红着的脸究竟有几分是不甘，几分是羞涩，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我自然是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优秀学生会议。这些话是章晓雯的同桌兼疑似闺蜜姚依梦告诉我的。为什么说是意思闺蜜呢？因为在我的认识里，闺蜜是无话不说并且为彼此保密的。她们做到了前一点，但是从姚依梦常常把章晓雯和朱宇轩之间的事情告诉我这一点看，后一点显然是差得有点远。从姚依梦对我说这些事情的时候，那酸酸的语气里，我想，姚依梦也是喜欢朱宇轩的。她应该也是看出了我是同道中人，才会跟我分享这样的心情。
　　有意思的是，语文老师竟然又办了一场辩论赛，并且指明是朱宇轩和章晓雯两个人的辩论赛。他抱着怎样的态度做这样的安排，我不知道，但是在那场辩论赛里，谁都看得出来，他们都没有尽全力。怎么说呢？有点“矜持”。也许，他们的暧昧从那时候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