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电梯 养尸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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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防止阿宁先拿到东西逃走，胖子提议把我们在墓室里脱下来的潜水设备藏起来。如今我们身在十几米深的海底，通向海面的墓道足有几十米长，没有潜水设备，无论如何都上不了海面。
可当我们沿着甬道走回去，却发现所有装备竟然不翼而飞。
胖子和吴邪有些慌乱，以为刚才我们不在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将装备藏起来，或者运走了。我四处摸了摸，这墓室四周的墙壁都没有机关，而且只有甬道一条出路，那么即使有“别人”存在，装备也无处可运。
如果不是装备的问题，那么只能是这间墓室本身的问题了。
我站在那里，觉得哪里不对，仔细看，发觉刚才房间里找到的双凤雕婴儿棺不见了，再看，室内陪葬品的摆设也非常不同，屋顶上本来的阴阳五十星图，也变成了两条雕刻得栩栩如生相互缠绕的巨蛇。
这俨然已经不是刚才我们出水的那间墓室。几分钟的功夫，墓室竟然换了一间。
正思考着，胖子就问吴邪对机关是否了解。
吴邪叹了口气回答他：“这里也没外人，我就实话和你们说了吧，我这还是第二次进斗，不要说什么巧石机关了，我连这些瓶瓶罐罐的名字都叫不利索，你们也别指望我。”
他说的话倒没什么，我有些意外的是，他已经将我们看做了自己人。
胖子一听吴邪的话，见机关破不了，更加慌了。
吴邪最后无法，只有开始说一些他三叔当年下到墓中的事，因为这种墓室变换的情况，20年前也发生在了他三叔身上。
我仔细听着，寻思这房间当中并无机关，变换墓室是怎么做到的。想起幼时先生教导，如果从细微处不能发现问题所在，那么就需要扩大视野。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突然，我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抓住吴邪问：“你三叔昏迷的时候说了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结巴说到：“他，他说的是‘电梯’。”
我听到“电梯”这个词，突然就明白了这个变换房间的“骗局”。
简单说来，就是这个墓根本不止我们所在的这一层。
当我们走进甬道的时候，墓室所在的房间像电梯一样升高或者降低了一层，等我们再回来，自然不是同一间墓室了。吴邪很快听懂，就去跟胖子解释。此时我却又发现，吴三省撒了谎。
因为当年他若在墓室中睡着，就不会像我们一样走进甬道。这样就算“电梯”工作，他也是随之一起升降，不会身处不同的房间。这是一个明显的逻辑错误。
可他毕竟是吴邪的叔叔，我只是一个外人，冒然怀疑吴三省，恐怕会令吴邪对我产生抵触和排斥，于是我只能试着谨慎说出这个疑惑，希望他以后对吴三省的话或者行为，产生一些自己的思考。
除去这些，这个墓的整体结构也很怪异。本该出现在甬道那头，跟这间耳室对称的墓室不知所踪，只有一面死死的墙壁，我想，是不是因为那边也有一个这样的“电梯”结构。
我心中只暗暗叹道，这修墓人对机关巧术的运用，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胖子见我们光顾着讨论机关，没有了潜水设备怎么出墓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就提议还是先想办法脱身。
吴邪这时突然想到，这个墓距离海面只有十几米的距离，既然承载了好几层这样的“电梯”结构，那么墓顶距海面就应该很近了。而且海底沉船葬，所用都是空心墓砖，经压不经砸，如果在退潮的时候，我们能砸穿墓顶，就有机会浮上海面出去。
我看了看他，他虽然对处理墓中怪物和机关没有什么经验，但常常能在困境中提出非常有意义的点子，这点非常可贵。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我们手边只有大量瓷器，该到什么地方去找到一些结实的金属物件用来砸墓砖。胖子说兴许主墓室中有陪葬铜器，去那里看看。结果我们重新走上甬道之后，那里原本是一堵墓墙的地方，又凭空出现了一扇门。
我想的果然没错，那边也是一个“电梯”式结构。这间墓室在我们刚才讨论的时候，已经升上或者降下来了。看来整座墓穴在高度上还是一致的。
我们走过去，见那新出现的墓室里，竟然有一只巨大的金丝楠木棺材。这样贵重的棺材出现在耳室是非常奇怪的事情。我盯着那只棺材，见它的摆放方式非常熟悉，突然觉得有一丝不妙。
这是一只“养尸棺”。
张家在长白山的历史非常久远。听先生讲，我们是张家家族中主要的一支，叫作“棋盘张”。另有其他家人在很久之前举家迁徙到了西藏和广西。他们迁徙的原因，都跟我们家族掌握的一个巨大秘密有关系。张瑞桐死后，尸体便由现任“张起灵”——董灿送往了广西祖坟下葬。
我问为何祖坟会在广西那么遥远的地方，那时我尚且年幼，先生便没有细说。后来知道，先生对这件事情也所知甚少，这是一个只有整个家族的族长才有资格获知的秘密。也就是说，先生不知道，只有董灿知道。
那时我就想，先生与董灿一起长大，后来却失去了知道这个巨大秘密的机会，是否会有不满。经此一事，我也才知道了张启山及众多堂兄表兄为何对我心怀鄙夷甚至怨恨。
他们想要知道家族的秘密，但因为我的存在，剥夺了他们知道秘密的机会。
他们也并不是恨我，他们只是憎恨“张起灵”。
我有时坐在窗前读书，见小吴走后，院中连落叶都无人扫，满地荒凉，实在落寞。觉得他们一定不知道，保有一个秘密有时不代表享有荣华与富贵，它代表的是背负责任和宿命。
但我不曾想到，事情远非我所想象那么简单。张启山对我的那种态度，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在我少年时期，因为已经掌握了一些盗墓知识与技巧，就开始不满足于坐在屋内读死书，想要一些“实战经验”。曾向先生提及，但先生说时机还未成熟，更对我说我这些年辛苦所学，并非为了盗取几个无足轻重的古墓。
那日末春，残雪消融，又到一月一次祭拜先祖的时候。我冥思结束，从祠堂出来，见所有家人都在外跪着，因为只有我才有资格进入祠堂之内。
他们都虔诚跪拜，深深埋头。我依常规，站在门口等待他们祭奠完毕。突然看见前排靠边的张启山抬头瞄了我一眼。
那日夜里，他与堂兄表兄们又来院子里找我，说要我跟他们去倒一个斗。装备也帮我准备好了。我想起先生对我说的话，尚有些犹豫，他们就对我冷嘲热讽。后来莫名其妙跟他们坐到了牛车上，我才深感人言对人情绪影响的可怕。
那个斗在张启山家的后山山凹之中。我本有些疑惑，长白山一带虽也是山岭，但与西南的秦岭很是不同，上了年份的根本没有墓穴这一说，这里的先民都实行冰葬。就是人死之后，将尸体抬到一座山崖上，然后抛尸入谷，降雪之后将尸体覆盖，自然而然就冻进了冰里。世世代代都是这样。
再者，就算有墓，为什么家里的大人没有发现？反倒是我们这些孩子先找到了？
我怕他们又极力奚落和嘲笑，就没有问。
到了那墓上方，附近竟有两个温泉泉眼，空气中一股浓郁的硫磺味。这附近温度较高，积雪很薄，有的地方甚至露出黑色泥土。张启山定好位置以后，大家就都将外衣脱了，挽起袖子，方便干活，打起盗洞。我第一次下墓，心中难免忐忑，但他们好像一反常态，竟没有再次为难我。连盗洞都没有让我插手。
我不知道他们为何让我来。
下到墓中发现，这个墓规模已算很大，墓室结构非常齐全。竟还有叙事壁画。壁画保留之完整，非常难得。我凑上去，发现因为温泉原因，墓墙竟是温热的，又见画中人所着是东夏少数民族衣物。
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养尸棺”。
张启山说养尸棺中所葬之人一般和墓主人关系密切，所以陪葬品也应丰厚，很有价值，所以就让其他人都去了主墓室，自己一个人留下，跟我待在了这间墓室里。我隐隐觉得事情不对头。
他让我去开棺，我虽心中不安，但不愿被他说胆小，或者没有出息。便努力回想着书中所学，先用双指沿着棺材摸了一圈，确定没有机关以后，找他要来小刀，插进棺材的缝隙里，寻找八宝玲珑锁。然后拿起百宝盒，用里面的两个钩子伸进锁所在的位置，一钩，一推，因为盖子太沉，我力气不够，他就过来帮我，我在一边推，他在另一边拉，盖子竟然被我们挪开了。
我决没有料到那里装的，不是人，而是满满一棺材的墙串子。就在我发愣的一瞬间，它们就像潮水一样漫到了我们的手臂上，脖子上。
墙串子我见过，名字叫蚰蜒。平日住的院子里时不时就能看见一两只趴在墙壁上。它们外表可怖，行动很快，如果被咬到，伤口一般不会见血，但会起水泡一样血红的疹子，很是疼痛。
我被眼前景象吓傻了，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任由那些恐怖的虫子布满全身，四处叮咬。事后我再想起来才觉得奇怪。因为蚰蜒幼虫时只有四对步足，一年脱一次皮，第一次脱皮会长出一对新足，其后一次脱皮长出两对。成年蚰蜒一般只有十五对步足，活个几年就会死去。可是那时爬到我身上来的墙串子，有的非常巨大，看上去竟然有几十上百对脚。它们到底在棺材里生存了多久。
此时张启山在我对面，突然拔刀割开了自己的手背，然后蚰蜒群一阵混乱，他将那只血淋淋的手伸了过来。我还发呆楞在那里，满身的蚰蜒突然就从我身上爬回了棺材里，那棺材底竟然是空的，它们就从那个洞里迅速消失了。
他自己被叮得狼狈不堪，见我连脸上也被叮出伤口，就将内衫撕下一块递给我，叫我：“张启年。嘿！擦擦。”
叫了一声我没有反应，他就抹了一把脸，大声笑道：“张启年，你不要这么没有出息！”
主墓室的人听到他的声音，以为我们出了事，就赶了过来，结果看到我们两个衣衫褴褛站在那里，他还满脸是血，棺材盖子已经掉到了地上。我认识的那个远房表哥，见张启山脸跟手都带了血，就凶狠地问：“启山，这小兔崽子对你行凶了？”
他摆摆手说：“无碍。是这棺材里的墙串子叮的。这墓古怪，墙串子大得跟蟒蛇似的，都成精了。你们在那边没有问题吧。”
他们都说，主墓室里的棺材也是空的，下面有个洞，他们见那洞漆黑幽深，不知道通往哪里，就没敢冒然下去。
张启山点点头说：“走吧。就当触了次霉头，发现这个墓还兴奋了好一阵，果然这附近的好墓都让大人们搬光了。”
大家都有些泄气，他就笑着说：“倒到什么宝贝能比看这小子出丑有意思？你们谁还有劲，把他搬回去。没出息，吓傻了。”说完就捏着自己还在流血的手，先出了墓室。
坐在回去的牛车上，我盯着坐在前面的张启山。他为什么让其他人都去了主墓室，偏偏留下我跟他。这一切，根本就是他一手安排的。可是令我惊诧万分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的，是他居然有宝血。
我之所以生下来就被选为了未来的“张起灵”，就是因为我这一辈人，哥哥们中，无一人继承了宝血。这对我来说，就是早已接受了的宿命。可眼下他为什么会有宝血？！而且他是故意让我知道的。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回忆被眼前的“养尸棺”打断了。里面突然冒出一股股的黑水，胖子还大叫了一声：“狗日的！这么多粽子！”
其实我松了一口气，这“养尸棺”所在，是墓中宝穴，棺中极易生长一些被海川灵气吸引而来的怪物，眼前这些尸体比起一棺材巨大的蚰蜒来说，倒还算正常。
吴邪不知道“养气藏尸”的典故，胖子便提起早年在长白山的见闻，可惜被吴邪打断。我有些好奇。难道除了我曾经所见的那一个，在长白山间，还有其他有“养尸棺”存在的古墓。
他们在一旁，争论应不应该将这棺材里的明器清理出来带走，我却觉得这堆黏在一起的尸块非常怪异，整个看上去，就好像一条用人的肢体拼成的“蚰蜒”。这里总共有十二只手，而先前那些让我误会是尸体头部的东西除了最上面一个有模糊五官之外，其余5个都像是……我突然明白了，这像虫子一样泡在黑水里的东西，竟然只是一具尸体，而且是一具女尸！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电梯 养尸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