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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人生何处不相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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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渐夜将重心移至右腿,左腿从侧踢出。
她不会武功不假,但多多少少看高渐离练剑也是有印象的,只是从未自己练过,这一踢,只是被逼至绝地的自保法子。
那少女看出她的意图,抬了右腿一格,挡了她的攻击。
两个人的姿势都不好看,但也都不敢轻举妄动。
“为什么杀我!”高渐夜脖子上筋脉突起,声色俱厉。
“该死!”少女发力,一旋身准备脱身再攻,无奈高渐夜的左手死死抓住她的右手腕,竟是不得脱了。
琴师的手劲比一般人都大,高渐夜不会武功但亦是如此,她知道自己万万不可松手,松手了就只有死!
门外,子湘的呼喊引过来几个儒家弟子,碍于这是女子的房间,又思及“非礼勿视”的教条,红了脸往里面看:“你还好吗?”“还好吗?”一个个的拍打着门。
进儒家侦查其实不是廷尉府的任务,不过为了不久将要来的李斯丞相的安全,他还是揽下了这件事。
那些废物是不能指望的……
银灰头发的男人四下看了看,儒家好像没有那么爱惹事,侦查也差不多可以结束了。
转了身,对面屋舍里有打斗声传来,好像是女子。
压低身子,他快步奔至屋舍窗边,偏头,捅破了窗上薄纸向里看去。
一青一蓝两个身影,蓝衣的一个似乎不会武功。
儒家有这种练功的方式并不可能,招招逼命也不似同窗的过招。
他皱了眉。
突然他的眼睛瞪大了些,那个女孩子,手里拿的琴——凌云!
细细一看,没有认错,此时那女孩子已经扔了琴,从靴筒边抽出一把匕首和另一女子呈僵持状。
他抽出了身侧的佩剑,全身的肌肉紧绷,他的眼睛恢复到如鹰一般的狠厉,纯黑色,不带一丝情绪。
高渐夜想她今天可能真的要死在这里了,真是背时!
目光一扫,门被一根粗大的木头别死,竟是早有准备的刺杀!
人越来越多,少女心神焦虑,一个过肩摔,高渐夜被带得往前一冲,那短剑已经到了脖子上。
窗户突然一震,一个黑色人影跃进,手里寒光一闪,短剑竟是被挡住了!
高渐夜早就没了力气,只是凭着意识死死抓住那少女右腕,被黑衣人的剑气一扫,短剑脱手飞出。
那女子一翻手腕,脱离桎梏,身形急退慢慢变成黑色衣袍的人,消失了。
高渐夜这才看向那个翻窗进来的人。
他往前冲了几步,见人已离去便折了回去,长刀一扬:“那是你的琴?”
“是的。”高渐夜弯了左腿慢慢摸出左靴筒边的匕首,要是他也要杀我,恐怕也挡不住吧……
谁知那黑衣的男人没有挥刀,而是朝门外看看那些弟子,冷冷一笑:“指望儒家的废物,不能成事!”他跃上窗子:“你姓高?”
“你——”高渐夜直觉得这人熟悉,可再看容貌自己并不认得,却还是如实答了:“是的。”
那个“的”字还没说完,他已经跃下窗,高渐夜跑到窗边一看,寻不到人影了。
转身开门,众儒家弟子见她没事都松了一口气,子湘都要哭出来了,拽了她的手臂:“子夜,子夜你受伤了!”
“我去拿药。”另一个女弟子虽然是没见过面的,但还是转身跑去了。
“三师公来了!”
“啊…三师公来了!”
一阵骚乱,大家让出一条路来,张良走过来:“怎么回事?”又抬起手看了看她左手臂的伤。
“啧……”高渐夜皱眉,倒吸了一口气,看着蓝色衣袖上的血迹,心里骂张良没轻没重。
“还好不深。”张良接了药,将药粉撒上,转头对另一个男弟子道:“子慕,把二师公的渡春寒取一些来。”
“回三师公的话,二师公现在正在给女弟子们授课,现在去……”子慕一躬身行礼说道,顺便瞟了高渐夜一眼,这个新来的弟子受了那么大的惊吓竟然没有哭啊……
“无妨,就说是三师公一时心痒想要喝了。”张良一扬眉说道。
“又流血了!”子湘叫道
“皮肉伤自然会流血,”张良说道:“没伤到筋骨。”一派悠然,轻描淡写却在心里定了主意。
“右手腕……”高渐夜低声说道,她的右手在刚才被扭出了声音。张良闻言又抬了她的右手看看:“没碎,手腕脱臼了。”
“啊?”
“只是脱臼而已。”张良重复一遍:“不用担心——你忍着些。”说完左手扶正腕骨位置,右手一拉一推,高渐夜还来不及喊痛,就听到轻微“咔啦”一声,左手腕上仍留有青肿,疼痛已比原先好了四五分。
张良知道高渐夜左肩胛曾受过这样的伤,也出于礼数没有好言安慰。
他说“脱臼而已”,是想告诉高渐夜手伤很快会好,在高渐夜听来,倒以为张良对她的小题大做有些不以为然。本来听说手骨没断,不由自主高兴起来,心中原先的害怕担忧消失了大半,接着却又听到张良这句话,误解了其中的意思,于是嘟囔一句“我才没担心”,把接好的右手迅速收了回来。
众人听二人对话,不由往别处想了些,都在心里得了个数。
“子夜那个人为什么要杀你?那个黑衣服的人是谁啊?”子湘拉着高渐夜的袖子,心有余悸。
自然不能说关于墨家的话,高渐夜看了张良一眼:“墨玉麒麟。”
张良略略沉思:“今日晚修过后,你把具体的事来告诉我。”
靠在雪凤身上,白凤难得有些恼火了:“任务没有完成,你就离开了?”
“侬有别的事。”麟儿轻轻揉按着微肿的右手腕:“你应该知道侬去哪的。”
该死的!要不是自己的伤还没复原,早就可以杀了她的!不过那个黑衣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唇角弯成一个嘲讽的弧度,白凤转了转手里的羽毛:“我还知道,你没打过她。”
回过神的麟儿羞红了一张脸,正欲开口反驳,白凤又开口说道:“我看到那个救她的男人了,你知道他是谁吗?”
“谁?”麟儿抬眼看他。
蓝色的眸子映着天上的圆月:“廷尉府的统领,这也是我们的目标。”
“那为什么不一起挑了?”麟儿问道,心想白凤竟然没有说她自作主张去刺杀高渐夜的事。
“卫庄大人说了尽量不和秦军作对。”白凤说道,“而且——你最好不要动她,不然我又得背信了。”
“背……信?”麟儿疑惑。
“我其实想杀他的。”白凤轻轻说了一句,麟儿没有听清:“什么?”
这一回白凤没有说话,只是抬头望着月亮出神,手探进衣服里,握住了那个草编的蚱蜢。
酒肆里的人也不算多,胡姬掩了门打烊休息。
月色如水,从窗棂流入,给这里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夜风习习,却也寒凉。
关了窗子,胡姬回了头:“不要喝了,还坐在这里,受凉了怎么办?”
男人又喝了一杯酒,这让胡姬很吃惊,印象中的他并不酗酒,而且总是三杯就停,今天——喝了多少个三杯了?
“你怎么了?”她按住了倒酒的手:“发生什么事了?”
“我见到了一位故人。”他说道,“你不会高兴知道的。”拨开少女的手,又接着倒了一杯。
“是她?”胡姬瞪大眼睛,拉住了他的手臂:“你见到她了……”
男子低着头,一缕中长的发丝挡在眼前:“我不希望是她啊……我不想抓他……”
胡姬拍了拍他的肩:“阎乐,我不希望,你为了赚钱,昧着良心做什么——我可以等,等多久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