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规画的圆》wake2sleep

32、（三十二）

　　（三十二）（合篇）
　　那天比赛当晚飞鸟冰原本只说了在飞鸟雪家留宿一晚，后来整个休息日都没有回迹部家。在姐姐家多逗留一天，迹部也没法说什么，可见不着飞鸟冰的人影，迹部只觉得浑身不爽。结果到了星期一，迹部早早地去了学校。
　　然而让迹部纳闷的是，在学校一整天，明明时常会透过走廊玻璃窗看到对面走道里的飞鸟冰，但每次去到F班的教室却总是找不到她人，那些贴上来搭话的女生嘴里出现频率最高的一句话是，“迹部SAMA，飞鸟同学刚才出去了”。迹部暗暗“切”了一声，心中抱怨道，怎么老是走岔？！
　　下午放学后，飞鸟冰也没有来参加网球社的活动。迹部站在场边抄起手环抱胸前，心不在焉地看着其他人训练，明显是坐立不安的焦躁。
　　“咦？迹部，小冰以后都不来参加训练了吗？”岳人天真烂漫的好奇心促成迹部的额头爆起巨大的十字路口，几乎开裂。
　　忍足滴汗之余听见迹部对自己命令道，“侑士！今晚本大爷要你作陪！去跟你的女人说！”
　　众人将目光齐唰唰地射向忍足，忍足轻轻摇头，无奈地一笑，“迹部这是打算也玩失踪么？”呵，这个大少爷，还是那么喜欢针尖对麦芒，意气用事的毛病又犯了。
　　这天下午的社团活动在迹部一脸别扭营造出的气氛下艰难结束。
　　“喂！侑士！跟本大爷走！本大爷说过……”
　　“可是迹部，下午我好像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对面行政楼出来。”
　　迹部知道他说的是飞鸟冰，但此刻迹部心情烦躁，丝毫没有兴致去揣测这匹“老奸巨猾”的关西狼的深意，“你到底想说什么？啊嗯？！”
　　“那个人手里还拿着类似档案文件袋的东西”，忍足顿了顿，只一瞥，便将迹部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不去管，这样好么？”
　　废话！没事会无缘无故拿着档案文件袋样的东西从行政楼出来吗？！怎么可能不去管？！
　　迹部扔下忍足，扬长而去。才不去管身后的忍足说些什么风凉话，只听见自己牙齿的声音。心想自己作为迹部家的独子，从小到大任凭谁不是由他呼来喝去，如今却因为她飞鸟冰的一举一动搞得团团转！可恶！自己会有这种变化还不是因为那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女人！

　　“这些日子给您添麻烦了……”飞鸟雪欠身从行政部退出来，面对关上的门愣愣地出神，心里怎么也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一个转身，看见久候在门口的不二，不免吃了一惊，“不二？！……”
　　“事情办好了吗？”
　　“呃……啊……”
　　“那么，一起走吧！馁？”不二暖暖的笑意总是让人无法拒绝，当然，也无法向他隐瞒任何。
　　和不二走在一起的感觉全然不同于在手冢身边，虽然飞鸟雪心知肚明那两人同样可以看穿她，但手冢的一个眼神和简单的只字片语，印象中每次都毫不留情地点中了她的要害，嘴上明明用了“你自己决定”的口吻，实际上却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所带来的压迫感。
　　不二呢，只是待在一旁看，偶尔叫住匆忙赶路的你，说些无关痛痒的话，于是当你放慢脚步不明所以地回头时，却发现了一些差点擦肩而过的重要的东西。
　　“不二是特意等我的吗？”像这样直截了当地说话，在飞鸟雪和不二之间是不会出现拘谨这种局面的。
　　“嗯，是特意的”，不二如实回答，“小雪来青学至今一直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一起走一段路、说说话，如果今天不特意等的话，我想以后大概也没有机会了吧？”不二转过头，朝飞鸟雪歪了一下脑袋。
　　“不二都知道了？我准备离开的事。”
　　“是啊，知道了，你那样从行政部出来，先前在门口等的时候也隐约听见一些。”
　　“这样啊……”
　　两人渐渐沉默，飞鸟雪不知道接下去应该说些什么。
　　“不和手冢说一声，不告而别，这样好吗？”
　　不二突然提到手冢的名字，令飞鸟雪心里“咯噔”了一下，迅速定了定神，回应道，“yi~ye~，并没有打算不告而别，只是想……临走说声再见……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发现自己的声音明显轻了许多。
　　不二注意到飞鸟雪渐渐落在身后，并不放慢脚步等她，而是继续保持速率向前走，“小雪说，‘手冢，我要回法国了’，手冢说，‘啊，回到法国以后凡事也不要大意’，犹豫一下后或许会加上一句，‘一路顺风’、‘路上小心’之类的话。”
　　飞鸟雪望着不二的背影，他……
　　“呵呵，我好像可以想象，如果小雪去和手冢告别，两人会有怎样的对话呢”，不二索性驻足，回头看着飞鸟雪，“小雪是担心以自己和手冢的性格像这样简单告别之后的苍白会令彼此不知所措吧……”
　　“不二……”飞鸟雪沉默下来，是啊，正因为可以想象得到这些，所以才……
　　“如果小雪不想说的话，我会替你保密的！”
　　“埃？”
　　“不告诉手冢，馁？”
　　飞鸟雪愣愣地看着不二脸上扬起带着孩子气恶作剧似的笑脸，觉得稍稍轻松了一些。果然，不二虽然常常话里有话，但轻易从来不会带上任何压迫感。
　　“不过，人们总是以为只要尽可能地省略过程，让过程变得简洁，觉得那样就不会在结局时有太多的留恋，可是呢，事实上，这种想法往往是错误的哦，可能完全起不到作用，也可能导致意愿和初衷背道而驰……”
　　人的意愿常常叫人忘了初衷，到底哪个才是自己的本意呢……飞鸟雪还是没有往下想，能做的事，该做的事，想做的事，普通人的一生照理大多会遵循这样的社会规范最终寻找到自我，但是对她而言，终究是到不了最后那个层面的啊……
　　不二知道，犹豫这种情绪一旦出现在原则性很强的人身上，就会带来加倍的折磨，“小雪，快走吧！”
　　“呃……嗯……”
　　“决定什么时候走了吗？”
　　“初步定在下个星期吧……”
　　……

　　放学后，飞鸟冰早早地回到迹部家，在房里来回踱步，和训练场里见不到飞鸟冰人影的迹部同样焦躁，不同的是，飞鸟冰的焦躁在于时间越来越接近迹部到家了。
　　今天在学校一整天，飞鸟冰不时地向教室外面张望，一看见迹部人影就立马从后门朝另一个方向逃开。与其说不知道怎么向迹部开口，倒不如说不知道怎么向迹部交代来得更加贴切。不用任何人提醒，飞鸟冰也清楚迹部的个性，要是听见她自作主张说准备回法国，估计他非把全日本可供飞机起降的地皮都买下来不可！
　　可逃也不是办法，在学校还能推托说碰巧走岔，那放学后呢？总该回家了吧？如果为了躲开而跑去姐姐那里，他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飞鸟冰渐渐坐立不安头皮发麻，心想自己作为飞鸟家的二小姐，从小到大只要在家族规矩的界限之内，无论什么事向来都是由她来掌控一切的，怎么偏偏碰到他迹部景吾就要担心受制于他的反应了呢？！可恶！恨的不是他，而是发生了这种变化的自己！
　　（哐啷铛！！！！！！！！！！！！！！！！！！！！）
　　就算失聪也听得出来那是楼下大厅的门被踹开的声音，一定是迹部回来了！飞鸟冰只觉得心里一沉，自己也不明白这紧张感是从哪里窜上脊背的。
　　（蹬蹬蹬蹬……）
　　重重的脚步声让飞鸟冰有种不祥的预感，分明是冲着她来的。难道他已经知道了？不会，应该不会……
　　“乓！”的一声，门简直就像是被轰开的。
　　只见迹部怒气冲冲地走到飞鸟冰的面前，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恨不得将手指插进飞鸟冰的肉里去。
　　“痛……”
　　“你！你又要搞什么花样了？啊嗯？！”
　　听见迹部的质问，飞鸟冰顿时没了声音，不再继续喊“痛”。他已经知道了……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就趁早告诉你好了，没错，我递交了退学手续，准备和姐姐一起回法……”
　　迹部的瞳孔一下子放大，几近失控地怒吼起来，“姐姐姐姐！又是姐姐！在你的眼里就只有你的姐姐吗？！你要跟你的姐姐过一辈子吗？！啊嗯？！”
　　“不是这样！迹部你应该明白的！”飞鸟冰原本对迹部心怀的内疚与不舍此刻被迹部的不分青红皂白消磨得荡然无存，反而令她更加清醒理智了起来。
　　“迹部你是知道的，像我们这样的人，从出生那天起，顶着世人羡慕的光环，而光环附带着等价的使命，家族给了我们荣誉，不论是不是我们所选择的，都决定了我们的人生必须为了荣誉而存在，其实，我们……也不过是被选择的……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飞鸟冰转过脸去，不愿让迹部看见自己此刻的表情，“迹部……真的……没有办法再任性下去了啊……”
　　从手腕滑落的一滴眼泪让迹部渐渐冷静下来，终究看不得她的煎熬，即使当她说要离开他的时候。把手放开，才发现刚才的大力早已将她的肩膀捏出红印来。皱了皱眉，一定很痛吧……
　　不会被迹部看见自己表情的飞鸟冰相对地也看不见迹部的为她蹙眉，也不愿看见。
　　很意外地，迹部竟没有做任何争辩，离开了房间。
　　清醒理智起来的又何尝只有飞鸟冰一人？没有办法再任性下去……难道爱你，只是我的任性么……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