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OOXX》LSC

31、CHAPTER 8

　　「你们天使把人类都弄得幸幸福福，每个都心宽体胖，对魔鬼来说不就跟死了一样，我们哪来的食物！」战刈双手握拳，激动的喊着。

　　「魔鬼不应该再继续挑食下去了，幸福、快乐的情绪也是可以吃的的。」大天使摇着食指，表示对战刈的不认同。

　　「那味道恶心死了，甜到腻死人，吃一次就会蛀牙、还会拉肚子！」战刈一脸厌恶的排斥，光用想的就想吐。

　　「不要故步自封，吃久了就不会拉肚子，你们也该养成刷牙的习惯──」

　　「你哪里看过魔鬼刷牙的！光听就觉得滑稽！」战刈打断大天使的温柔劝说，整个人跳起来怒吼：「我这个雄纠纠气昂昂的魔鬼刷牙，能看吗，能看吗！」

　　「凡事总有第一次嘛，不要害羞，找所有魔鬼一起刷牙就不会尴尬了……」

　　自以为是大人的天使、魔鬼领导者站在高原的边缘进行口舌之争，幻文一边猜测他们什么时候会打起来一边询问草帝：「什么是『从这里开始，到这里为止？』」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草帝对幻文完全提不起兴趣，厌恶的拍开他的手：「你这个弱者，不要碰我。」

　　「我想我比你的一些教徒强。」幻文收回手，耸肩表示不在意：「你轻视我，那你轻视他们吗？」

　　「当然，他们相较于我全部都是弱者。」草帝冷冷的回答：「但你更让我厌恶，天使的躯体竟然能弱到这种地步，跟人类没两样。」

　　「哈，你的看法跟很多天使都很像，他们也都觉得我很像人类，」幻文顿了顿后加注：「而且是懒散又无能的那种。」

　　「没错，你有自知之明。」

　　「话题扯远了，我还是不懂那句话的意思，那是异教的唯一教条吧，字面上的意思是指……哪里开始哪里结束，也就是哪里跌倒哪里站起来？好励志！但我觉得你的表情好像没有这么正面，反而有一股狠劲！」幻文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草帝想要毁灭这个世界，相信跟这句话有关。

　　草帝瞥了他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睛带有明显的不屑：「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也不懂？」

　　「抱歉，我的确不懂。」

　　「从这里开始。」草帝将手指插入土中，冷冷的解释：「到这里为止。」

　　他拔出一株小草，手微微一捏，让幻文闻到了青草香，「你闻到了吧。」

　　「嗯，这是小草活力的味道……你捏烂它做什么。」幻文注视着他暴力的行径，却没有办法阻止。

　　「捏碎它，它才能燃烧生命中最美妙的色彩，让你我闻到他最香的味道。」

　　「……你好邪恶。」幻文对他下了一句评语，闭上眼睛感受着风的吹拂：「潜力还太青涩，被硬逼出来的感觉我不喜欢。我还是比较希望自由自在。」

　　「所以你没用。」

　　幻文完全不觉得有尴尬或觉得丢脸的必要：「也许，所有人看到的都是这一面……」

　　闭上眼睛，他陷入思考。

　　天使想要救助人类，以促进他们的和谐、希望他们听信着天之领域的正义公理，进而给予自己信赖以供维持天之领域的运作，所以不伤人。

　　魔鬼不断的挑战人类情感的极限，使他们惊恐、悲痛，但因为要靠人类获得营养，所以还是有所节制而不杀人。

　　异教却是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毁灭而存在，因为创教的草帝人格扭曲、思想偏激，行径根本就有问题。

　　人类看不清天使真正的救助，不自思进取，有些为了报复而求于魔鬼，有些依赖着最终会归于毁灭的异教力量。

　　天使和魔鬼真正的战场在于无形的、看不见的人心，而和异教的战场却在现实的杀戮。

　　「他们打起来了！不愧是我看上的强者，厉害！」

　　草帝的声音唤回幻文飘远的思绪，幻文默默的注视着这场争斗。相较于草帝兴奋的表情，幻文则是显得毫不担忧。

　　「喂，你不担心你哥哥输掉死掉！」

　　「闇无！」大天使振翅飞在空中，脸上挂着笑，右手五指打开净化着周围的闇气。

　　「有光明存在就一定有黑暗，你绝对没办法把世界的一切导向光明！」战刈怒吼一声，相较于大天使出招的优雅，他的举止充满狂暴：「以我之血召唤──天无！」

　　黑色的双剑在他手中如潜伏的蛇，毫无光泽的厚重剑身在一片虚无中无疑有最佳的保护色，大天使轻笑出声，柔和的光芒过后他的手上赫然出现一把长长的死神镰刀。

　　「砍。」由光明气息聚出的兵器对上实体的天无毫不逊色，空气中逬出漂亮的火花。

　　「完全没有必要担心。」幻文看似平静无波的回答问题，嘴角微微一勾，却是对兄长充满自信。

　　「呿，你阶段太低，根本看不出他们之间的惊心动魄！」草帝鄙夷的说，专注的看着他们。

　　幻文笑而不答，真正不懂的是草帝。

　　在异教兴起前，天使和魔鬼双方的领导人早就较量过不下数十次，虽然战刈拿下全胜，但大天使一次也没受伤。

　　以和为贵，只有大天使才有这个心胸愿意用这样的心态面对魔鬼。

　　「那是对好剑。」

　　幻文嗯了一声，并不否认，闇气一向越黑越强，双剑之天完全符合这个标准──绝对的黑，完全不反光。

　　说到黑他不禁想到战刈的头发跟大天使是一样的色泽，有次他趁两人刚打完，大天使正在休息时问战刈：「你不觉得你的头发不够黑吗？」

　　得到的是这样的答复：「魔鬼居住于黑暗，全身都黑了还有谁看得见我！吓个人他都会视若无睹！」

　　「……你明明就没晒太阳，为什么皮肤比一般的魔鬼要黑？其他的魔鬼明明就白到可以看见里面的血管了！」幻文看了看他黝黑的肌肤又问。

　　「跟你哥打架你觉得晒不晒，你觉不觉得他的笑容对我来说太亮太刺眼？」

　　「……可能有一点……」

　　「不只一点，是好大一点！」战刈没好气的说：「天使真的很麻烦，明明就嫌弃我们魔鬼是黑暗的生命，偏偏照到光明又会把我们染更黑，谁会想去照光啊！」

　　「……我以为你们不照光是因为光明的气息让你们厌恶。」

　　「没错，光明的味道的确很恶心，跟人类开心时散发出来的味道简直有得比了，一个闻到就想吐，一个碰到就烦……臭小子，你该不会想问我烦不是很好，魔鬼可以来吃？」

　　幻文认真的点头，马上就被踹了一脚。

　　战刈森然的看着他：「魔鬼要的负面情绪是能拿来吃的，不是拿来烦自己的。」

　　「啊，我懂了。」

　　想到这里，幻文突然转向草帝。

　　草帝是否也有这样的想法：生命是拿给他杀的，而不是把自己的生命奉献出去？

　　幻文迅速的否定这个想法，如果不杀自己，生命还存在的一天，草帝就看不见他渴望的尽头。

　　＊

　　大天使握着镰刀在天空回旋飞舞，像是只翱翔天际的老鹰，随时注意着地上的猎物，战刈稳稳的站在地上，虽然看起来是动也不动，但幻文却觉得有无数个他同时在移动。动作太快，幻文眼中只能见到一道残影。

　　「虽然大天使会飞，但他比不上战刈的灵活，你哥哥输定了。」草帝冷笑一声：「魔鬼的力量果然比天使大。」

　　「这可不一定。」幻文笑了一声，自己之所以光明的气息不怎么强烈的原因是因为他是走体术系，战刈的速度不会比幻文快多少，更谬论大天使。

　　幻文的脚步跟速度是年幼时大天使拿着藤条追在后面打出来的。

　　还记得大天使会边追边喊：「弟弟停下来，我要把你丢到古井里思过！」

　　「不要不要不要，井里有鬼！如果我在古井的话你也要陪我～因为我们说好要永远在一起的嘛！」

　　「唔，快要看不见了。」大天使用没事的手揉揉眼睛，声音还是很愉快：「你比蚯蚓还会扭。」

　　「不要拿蚯蚓比喻我！」战刈的红眼闪着愤怒的光芒，紧盯着大天使缓缓降落。

　　「只有我能飞好像不太公平，那我们就来脚踏实地的决斗吧。」大天使的镰刀平举，眼睛半瞇，神情似笑非笑的好像很悠哉。

　　幻文知道他在感觉闇气的动向，眼睛看不见战刈，只能用空气的流动、气味的聚集来找出他的真正位置。

　　「谁说我不能飞的，我只是觉得空战不过瘾！」战刈握紧天无，幻文眨眼一瞬，他闪身至大天使面前就是刷刷两剑──「蔽日！」

　　闇气隔绝着大天使身上的光明，幻文猛然感到一片寒冷，一片虚无中，这是没有光的世界。

　　「弟弟，你会冷吗？」大天使的眼神闪过担心，他瞄向被闇气遮挡的身影，感觉到自己的弟弟似乎在发抖，但褐色的眼睛给自己的眼神是他没事。

　　坚强的孩子，大天使实在不懂为什么幻文会被其他天使说得一文不值。

　　大天使自认他的笑容是清晨的阳光，给身在黑暗中的生命一丝曙光，偶尔要出手时会变成中午刺目的灿烂，一碰就会灼伤。他认为幻文的笑容也是相当美丽可贵，可以让见者想起过去，陶醉于记忆中的美好。

　　大天使只看过幻文的一种笑容，但幻文的笑法有两种，他所没见过的另一种是漂亮却不灿烂，俊秀的脸和近乎没有情绪波动的眼神，那是夕阳的余晖，彷佛是生命在死前所看见最后一次的笑。

　　绝望。

　　「竟然还要他分心关怀你。」草帝看着幻文，冷笑一声：「真是被宠大的孩子啊，哼。」

　　「对哥哥来说，我这个弟弟永远都是小孩……还有，我还满肯定我比你大上至少一轮一万两千年，你确定要叫我孩子吗？」幻文闭上眼睛，轻轻的说：「哥哥，我没事。」

　　他相信大天使听得到。

　　「没事就好──哇！战刈你不要突然站在我前面，我镰刀要砍下去了！」大天使一分神，不小心忘记还在跟魔鬼打斗，脚步不小心加速就闪至战刈的后面。

　　「你什么时候跑到我后面的！」战刈愕然回头，看见光芒闪过，一阵反胃，他勉强自己往前冲，下面就是海，他会掉到海里。

　　战刈忍不住闭上眼睛，他应该会游泳吧……千万别成为魔鬼中第一个溺死的，好丢脸。

　　没有由下往上的风、没有失重的坠落，他缓缓睁开眼，发现肩上有柔和的光芒。

　　「你不要用镰刀勾我衣服，会破！」战刈没好气的看向大天使。

　　湛蓝色的眼睛无辜的眨着：「可是你会掉下去啊……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大天使露出带有一丝顽皮的愉快笑容说：「你有惧高症，对吧。」

　　「来，握住我的手。」大天使朝他伸出手，脸上尽是温暖，在战役的眼中却又看见了不一样的意思。

　　「你不会想说我握了就代表我是天之领域的信徒吧！」他眼睛一瞪，想确认大天使有没有这么卑鄙。

　　「我看起来像那种人吗？」大天使神色以不变应万变。

　　「你就是那种天使，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当你的眼睛突然睁到最大，放出最大温暖值的时候就代表你现在正在计算别人。」魔鬼哼了一声，握住大天使的手：「反正你说你的、我觉得我的，我可以当天之领域的信徒五秒，给你面子。」

　　「真是谢谢你，我想『连魔鬼领导人都曾臣服在天使的教条下』，这个广告一定很吸引人。」

　　「人类一定以为是你夸大其辞，谁信你！」战刈被拉上来后，拍拍衣袖，把镰刀挥开，满脸不悦：「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你将了一军，进步很多嘛！」

　　「侥幸、侥幸而已。」大天使露出尴尬的微笑，在心中暗想是不小心分神才会用出全速，他很清楚战刈的个性，赢了他当理所当然、输了一定会讨回来，先输再赢他会吐口水嘲笑别人怎么退步成这个样子，然后强迫对手进步，再打一场……

　　完了，大天使他悠哉的人生已经因为成为天之领域去了一半，该不会另一半都要被挑战度过吧！

　　「我也知道是侥幸。」战刈哼了一声，瞄了一眼海面立刻将头转回。

　　「我说你，怕就不要看──」

　　「谁跟你怕了！那个草帝小鬼，来解决我们之间的事情！」战刈怒喝一声，「过来！」

　　他迈步向前，幻文身边的草帝也站起，往前跨出三步。

　　「魔鬼，我不会因为你刚刚消耗过体力就手下留情的。」

　　战刈嗤了一声，对草帝的告知感到不屑：「不需要。」

　　大天使在幻文身边坐下，神情突然有些幽怨，摸着幻文的头不说话。

　　「你活该，都叫你不用担心我了。」幻文嘿嘿的笑着，搭着他的肩膀：「草帝真的怪怪的。」

　　「你觉得他跟体力剩一半的战刈比，谁会赢？」

　　迟疑了一会儿，幻文分析着：「战刈的爆发力十足，但刚刚跟你爆发完了，再加上草帝给我的感觉有点狡诈，会输的可能是……战刈。」

　　「他的双剑之天还没真正做出攻击呢。」

　　「只要战刈只肯使用自己的闇气，天无就无法发挥真正的实力。」幻文下了评语，靠在深厚的树干上，闭着眼睛：「哥哥你准备，待会一定是你们三个大混战。」

　　＊

　　战刈左一转，右一煞，天无舞动如灵蛇，气势奔放如雄狮，身体却扭动得像蚯蚓──「草帝，有种你就站近一点！」

　　草帝只是避开武力的攻击，站在稍远处举着手用力劈下闪光：「圣罚！」

　　「打雷就打雷，名字取得文诌诌做什么！」战刈暴喝一声，双剑之天用力一斩，异教的雷劈顿时烟消云散，他一剑指着草帝，一剑指着海边，声音变得低沉：「剑之天！」

　　「喔，战刈要出最强招……意思是说他后继无力了。」幻文猛地睁开眼，双眼瞪着双剑之天：「我一直很好奇双剑之天的威力到底能发挥到怎样，黑色的气息比一般魔鬼还浓重！」

　　「双剑之天是懂得认主的好剑，」大天使神情有些懒散：「他会选择主人，谁比较强、谁比较对他胃，这些都在他的计算里……没办法被他认同的魔鬼就是因为闇气差了一大截，才无法使用它。」

　　闇色的气息形成两道嚣狂的剑气，直冲草帝。

　　「圣罚！」草帝再次使用圣罚，带有绿光的天打雷劈直轰而下，比上一次粗了两倍。

　　两种气息的碰撞结果是四周弥漫着幻文不喜欢的味道，光明的气息略显分散，在空气中相较于异教的气息、闇气弱了一截。

　　「唔。」幻文忍不住捏住鼻子，皮肤的感应却无法藉由捏住鼻子就消失。

　　大天使眉头微微皱起，站起身后低喃：「光之净化！」

　　「哈哈哈哈，大天使你也要加入吗！这样打起来才痛快！跟这个只懂得躲起来挥法术的小鬼打真是有够无聊！」

　　「你觉得跟我打很有趣，但我还是觉得很无聊。」大天使在战刈的眼中首次笑得比平常的阳光灿烂更「激烈」百倍，眼神有浓浓的警告：「我弟吐了，因为你们两个的味道。」

　　「哥，没这么夸张……我还没吐……」

　　「不行，哥哥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欺负！」大天使豪气的用自身的光明制出两把光镰，很有英雄气概的各往草帝跟战刈指着。

　　还好其他天使对幻文的冷潮热讽都是背着大天使暗暗来，不然天之领域很有可能被灭──被领导人自己歼灭。

　　温柔善良的好大哥形象到此完全破灭，草帝睁大眼睛，没想到看似不容易被激怒的大天使竟然因为弟弟不舒服就抓狂给他看。

　　「大天使的弟弟，你面子真大！」

　　幻文低头谦虚的说：「还好啦，三个人火并要小心，不要看到一个忘记另外一个……你们慢慢打，站太近我会被泼及。」

　　他伸着懒腰，薄翼轻轻划出美丽的弧度，他在天空的顶端注视着他们。这里很安全，只要闪避偶尔被草帝召唤的圣罚。

　　「大天使的弟弟，你怎么不去帮大天使！」一号天使抬头看见他，放下和魔鬼对骂的工作，开始痛批幻文：「你跟过去就是要帮助他，怎么可以偷懒！」

　　「圣和魔鬼也都只有一个人在这，我下去不公平。」幻文淡漠的回答，而且他会拖累大天使。

　　「那就过来这里帮我们！」二号天使抡起拳头和异教徒做激烈的冲突怒吼着。

　　「……」幻文沉默的看着高原下的战况胶着，但他不认为他加入能改变什么。

　　陡然心一跳，幻文下意识的握紧怀中的项链，不解的看着大天使。

　　怎么了，大天使并没有受伤，他怎么会有种不妙的感觉。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但幻文四处看着，那种打量的眼神绝对不是天使们偶尔抬头看见他什么都不做的瞪视、也不是魔鬼好奇的、下流的盯着他的变态表情，更不是异教徒。

　　异教徒是人类，他们顶多有草帝的一点力量，照理说他们看不见距离这么远的幻文。

　　那种打量的眼神让幻文有种被盯上的感觉，却又不会说很不舒服。

　　「双剑之天！」黑色的旋流直冲天际，幻文连忙闪开，意外的看见一丝光芒从天无的某个部位透出，那不是寒芒，而是如变态的眼神在打量他。

　　「喔，原来我被双剑之天盯上了……怎么，看不起弱者啊？」幻文冷静的凝视着光芒，眼神透出这样的讯息。

　　「我好寂寞……」

　　「你寂寞干我什么事？」幻文听见声音在他脑海回荡，不禁哑然失笑。

　　「战刈文武双全，擅长闇术也擅长体术，完全就不在意我……我希望我的力量能被完全的运用，不是主人在使用我的时候把他的闇气强加在我身上。」

　　「跟他说啊。」幻文觉得双剑之天就像个笨蛋，这种事情跟他这个虚弱的天使说有什么用。

　　「我觉得你比他更适合当我的主人。」

　　「啊？」幻文睁大眼睛看着双剑之天，它在开玩笑吗？

　　他可是货真价实带有光明气息的天使耶！

　　「啊啊啊，好烦好烦好烦，我也知道你是天使……等等再跟你说，战刈生气了！」

　　幻文安静的看着直冲九霄的三道气芒，微微蹙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