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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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盯玻璃台后面一块又一块卖相奇佳的甜点和切好的水果，幻文不知道是被女孩的习性所影响，还是本身的欲望在作祟，口水快滴出来了。好想感受那冰凉具有弹性的果冻在口中滑动、甜甜的香味、略苦的巧克力融在舌间，会让人舍不得吞下。好想吃……
「……幻文、幻文！」
「啊？」
「你恍神了，看来你对这些甜食很有兴趣，来对了。」伊凡欣慰的笑着，令幻文一瞬间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伊凡，你叫他什么！」青痕猛然一凛，再度直视幻文。
「可以把墨镜拿下了，『幻文』。我先离开一会，你们好好聊一聊认识一下彼此。」伊凡特意加重了名字的语气，快步走开，留下气氛尴尬的两人。
幻文取下墨镜，冲着青痕一笑，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进入独立的包厢坐下开始搜索菜单上的猎物。
「你的脸──幻文，你没……你还活着！」青痕并没有坐下，而是激动的按住幻文的肩膀，幻文一个不慎就被他压倒、椅子向后摔。
「不要打扰我点餐！」幻文勉力站起，推开青痕挣扎着要继续研究该点什么，有些恼怒的说。
人帅有什么用，实体食物才是新欢。
「你……为了牛排不要大哥了！」青痕大受打击，脸上写满痛苦。
这时幻文才发现随便一句话似乎对眼前人伤害颇深，连忙换了口吻，即有礼貌的说：「抱歉，青痕先生，失礼了。我虽然和令弟同名，也许外表……有点像，但我们是不同个体，请你别再做出逾举的行为。」
「但你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你该走出阴影，青痕先生。」幻文叹口气，有些严肃也有点不客气的说。
「两位要点餐了吗？」服务生亲切的微笑着，手中笔转呀转，隐隐有焦躁的情绪。
「我要日本精致神户牛排八分熟，原汁原味不要酱。」幻文迅速的问：「饮料那些是自取吧？」
「是的，那这位先生呢？」
「跟他一样，我们还有一个人──」
「请放心，那位先生已经点了。」服务生有点欢乐的说：「他是生□□致有刺鱼排，酱要三倍，再加剥皮辣椒。」
「……真的吗？」望着服务生的背影，两人一同思索着，伊凡的主菜好像有那么点……不一样。
青痕稍微平复心情，静静的看着幻文兴奋的端甜点、浓汤、饭前水果，还问他要喝什么饮料。
「和你一样。」青痕猜他会拿哈密瓜冰砂……猜对了。
不同人？连口味都一样啊。
「小心吃不下。」青痕好笑的看着头顶两盘、手上的碟子满到手臂上、手掌中握的是两杯饮料和汤的幻文，他跟以前的不同大概就是变贪心了，对吃异常执着。
「那个盖欧（那个再说）。」幻文的嘴上还叼了半颗苹果，青痕好心的替他将食物卸除，主餐还没上桌子已经满了。
青痕端起冰砂轻啜一口，三个小碟子空了。
「主餐大概还有地方放。」青痕暗想，依他的速度，需要担心的只有会不会噎到。
右手提着杯子耳朵，青痕的左手放在幻文肩上，预备随时替他拍背，以免弟弟再度死在他面前──死因是异物梗塞。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青痕在幻文吃完前都没有再开口。
「完成！」幻文满足的看着面前两迭盘子，喝着冰砂，愉快的说：「吃完主餐再第二波。」
「你的胃还真是无底洞，」青痕露出宠溺的笑容，有些苦涩：「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抱歉，以前的印象可能不是很有，但令弟是三年前死亡，我的记忆至少可以追溯到十年以前。」幻文顿了顿，「我还没向你自我介绍呢，青痕先生，我是幻文，今年十九岁。」
「十九？你明明已经二十三──」青痕见幻文嘴巴欲张开，伸手阻止他：「好吧，你不承认你是我的弟弟，但至少……我希望你能叫我一声大哥。」
「……是因为你年纪，不是因为我和你弟弟非常相似？」幻文偏过头，确认着。
「你……没错，是这样。」青痕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点头。
「青痕大哥你好。」幻文微微一笑，瞇起来的眼睛像狐狸，「希望你能记住。」
青痕忧郁的看着他，最后无奈的闭上眼睛，低声说：「伊凡，你这是给我希望还是绝望？」
幻文早就听见了伊凡的脚步声，他就站在自己后面只是没有坐下，温纯的嗓音从后传来：「很像，不是吗？我一开始听见他名字时也只是以为同名罢了，哪知道连脸都一模一样。」
「说实在，我不相信真的会有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顶多是很像。」幻文小声的抗辩，四、五张照片从青痕手中递过来。
「一样。」青痕静静的看着他，等待着幻文的反应。
第一张照片，很明显的是个两三岁大的孩童，婴儿肥还没脱去，但非常的可爱，他正闭着眼睛蜷在角落睡觉。
第二张照片，看得出来是同一个孩子，他正在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手里，开心的吸奶嘴。
第三张照片，根据逻辑推理应该还是同一个孩子，褐色的眼睛水汪汪的正在玩溜滑梯，正好是跌倒的样子。
第四张，是青痕和一名和幻文极度相似的男子，在大树下站在一起微笑。照片中的幻文搂着青痕的肩膀，让青痕表情有点别扭。
「……头发是金色的。」幻文将照片还回去，不可否认的确很像，也许在他小时候真的长这样也不一定，但那绝对不是他。
「他染过头发，本来跟现在的你一样，黑色。」青痕收起三张照片，将第二张照片塞到幻文胸前的口袋：「你留着。」
「为什么？」幻文不解的看着他，得到的是让他想笑的答案。
「也许你一直看着照片，会想起什么。」青痕认真的说，上半身微微后倾。
「先生们，上菜了。精致神户牛排八分熟不要酱是哪两位。」同一名服务生，托着两只铁板站在他们面前，不待有所回应径自放在幻文和青痕桌上，将碟子收走后又马上在伊凡面前放了颇为奇妙的主菜。
「您点的是有刺生鱼排，三倍酱、剥皮辣椒赠送，请安心食用。」服务生绅士的说，伊凡听得脸都绿了。
「蓝宁，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低吼着，这名服务生幻文不认识、青痕没注意，但伊凡一正眼看他，马上就发现了。
「我在打工，公司没说不能兼职。」蓝宁嘻皮笑脸的说：「总裁、副座、清洁工，真是奇妙的组合……唉呀呀，我还要去替别桌上菜，总裁再见，总裁的弟弟再见。」
「我不是他弟弟……」幻文皱着眉头，被误会了。
「伊凡，你真的是点这种东西？」青痕斜眼看向伊凡的钱面，有些怀疑。
伊凡嘴角一抽，咬牙切齿的看着蓝宁的背影，再省视自己的主菜：「……当然不是。」
＊
优雅的握着刀叉，青痕切着牛排，看着相同的牛排被幻文直接叉起一口一口的咬着，眼神闪过晦暗。
是怎样的打击，让他最疼爱也最有气质的弟弟吃相比野兽还糟糕？
伊凡懒得更换套餐，边把刺挑掉边开口：「幻文，你觉得青痕怎么样？」
「嗯，应该是个很尽责的大哥吧，我相信『另一个幻文』一定非常喜欢你。」幻文笑了笑，对青痕说。
「谢谢夸奖。」青痕有些呆楞，这个赞美有另一层面的意思存在：眼前这个幻文不一定喜欢。
该怎么做才能唤起他的记忆呢？满到快溢出来兄长爱已经让他孤寂了三年，好不容易盼到奇迹，眼前的弟弟却不领情。
「青痕，幻文没有身份。」伊凡漫不经心的说，青痕闻言不语。
「千万不要因为我没身份就说我一定是你弟弟、我十九岁是骗你的。你的弟弟是死亡，不是失踪，我不是从坟墓爬出来的尸体。」幻文心想，虽然十九岁的确是个天大的谎言，但他绝对不只有二十三岁，只是眼前这个想弟弟的死脑筋好像不开窍。
「没错，幻文在我面前死去。」青痕哑声说，想起了三年前的情景：「他握住我的手要我相信奇迹，要我不要寻短，他会继续活在我心中。这些年来我也一直让他活在我心中，没想到他竟然实体化了。」
「心里的投射不会实体化的。」幻文喝了一大口冰砂，再度满足的笑了：「青痕大哥，你就算是找天使也没办法。」
「天使？我的弟弟就是最善良的天使……」青痕喃喃的说，有些忧伤的看着幻文：「我不需要找天使，因为你本来就是天使，有恒久生命而不死的天使，过了三年你创造了同样的身体在我面前出现，却不再记得我这个哥哥──」
「抱歉，我不是天使。」幻文很不客气的打断他，冷然开口：「天使值得信仰，天使能够维持世界的爱与正义，但天使并不能再塑造身体，死亡便是死亡，没有复生的机会。」
「你好像很了解天使？」伊凡挑眉问着，关于幻文否认青痕这个哥哥他并不意外，他主要也只是要让青痕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让青痕重新面对未来，不要总是缅怀过去。
但幻文突然露出对天使的崇敬让他非常意外。
「不，我并不了解。我只是信仰他们罢了。」幻文一脸严肃的说，从怀中取出一本破旧的经书，封面那是青痕看不懂的文字。
「这是什么。」青痕静静的看着，思绪不断的飞到过去，弟弟也像现在一样，总是满口天使理论。
那时的幻文对天使有着憧憬，却不知他对天使的描述，完完全全的符合自己。在青痕的眼中，他就是自己口中的天使。
「使经，这是信仰天使的教条。」幻文认真的说：「信仰天使者不能得永生，但可以得到愉悦与救赎，你相信吗？」
「你是天使，你是我的弟弟，」青痕低声说，握住他的手，「所以我信。」
「当然了，」幻文顺着他的话接口：「即使我不是天使，我不是你弟弟，你还是得信。」
「哦，为什么？」伊凡好奇的问。
幻文吞下最后一口牛排，露出刻意的笑容，「我去拿蛋糕。」
「青痕，对他，你的意思是什么？」
静静的望着他的背影，青痕露出伊凡好久不见的微笑：「我会让他心甘情愿叫我哥哥。」
「哦，你做得到吗。」略一思考，伊凡露出了然的微笑。
「你懂的。」青痕轻轻的说。
恩威并施就行了，幻痕的总裁怎么可能会做不到呢？
「你要给他一个身份吗？」伊凡问，这才是他真要讨论的问题，「凭你们家的背景，要做一个身份不难，这孩子的背后是一片空白，但我测试过他至少有高中的程度，给他一个身份、一间高中毕业的学历，工作起来也比较不吃亏。他是不太在意环境才表现得无所谓，如果换做别人，清洁工一个月薪水一百元，提供不太好吃的便当和住在厕所……」
「听起来很糟。」青痕脸微微一沉，面无表情的看着喝完的冰砂，该再倒一杯了。
「我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开心，根据他的口气，我怀疑他在女厕有被女性骚扰。」伊凡想起幻文曾笑着说有人会塞给他五百元的故事，他觉得幻文一定付出了什么代价。
他不相信有人会只为幻文在女厕忙碌的身影就给他这么多钱当小费。
青痕冷漠的站起，转身离开。
「你要去哪里？」伊凡一愣。
「拿饮料。」
「那么──」伊凡将自己的空杯递给他：「──顺便。」
「你有脚，可以自己去。」青痕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我想，幻文会在甜点区待很久。」伊凡笑瞇瞇的说，「还是你不想和他单独相处？」
冷哼一声，青痕接过了杯子。
＊
「小心待会掉下来。」青痕有些无奈的看着盘子上的小山，含蓄的对幻文说。
「安啦安啦，我有练过，手脚稳的咧。」幻文随口应了句，夹子还不停的动着，一只盘上有着近二十块的蛋糕，青痕不禁摇头，这么瘦的幻文真的吃得完？
一时间，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是一道轻快的声音化解僵局。
「借过，总裁的弟弟很会吃啊。」蓝宁熟练的在空桶里到入新的甜汤，然后轻松而技巧性的拍了幻文一下却又不致让他身上的盘子重心不稳：「带你来这种店真的不会亏！」
幻文笑了笑，腾出一只手拿杯子，愉快的说：「机会难得，当然要尽力。」
「小心别撑破肚子。」面对青痕的体贴，幻文但笑不语，一旦迷上了，魔鬼的肚子可没看起来这么小，只要他愿意，吞一座山──
──应该有问题，这例子有点夸张，但要他消化一只大象是绝对可以。
「我妹妹也很喜欢吃，尤其是甜食，但她没办法跟你一样一次这么多。」秉持着服务生精神，蓝宁尽责的替幻文拿冰淇淋，陪两人一起回包厢。
「又是你！」伊凡看见他，忍不住瞧瞧青痕给他的饮料是否又被动过手脚。
青痕闷闷的坐下，织着下巴欣赏幻文狼吞虎咽疯狂解决食物的样子；蓝宁笑嘻嘻的等着，一次收走六、七个盘子。
「好吧，八分饱就好。」幻文拍拍肚子，其实才装了三分满。
伊凡目瞪口呆的瞪是幻文的小腹，一丝丝鼓起也没有，那些吞下去的东西都到哪去了，异次元吗？
「幻文，」青痕伸手替他整理略显凌乱的黑发，询问：「你愿意被收养吗？」
「啊？」幻文楞了一下，「我十九了，还是你要说的是『包养』？那不行喔。」
「虽然十九岁有很多事情是不需要监护人的保证，但你没有身份。」青痕喝了口茶，凝重的说：「用收养的方式，未成年的身份比较好申请。」
「你要帮我弄身份……」幻文皱着眉，他的确是需要一个身份没错，但一旦被青痕认了，直觉告诉他会被缠得很紧，「你想要收养我可以，但我看起来像几岁，十七？」
当身份证年龄计算满十八他立刻消失。
「……十四如何？」伊凡插口，两人同时瞪他。
「伊凡，说这种谎我会脸红。」幻文心想，这样岂不是要再等好久才能独立？
太麻烦，不好。
「……十六吧。」青痕端详一会，叹了口气：「我明天就去找我父亲办手续，你把工作辞了，衣服收一收跟我回家。」
「我觉得现在住的地方不错──」
「一点也不好，」青痕寒着一张脸说：「我不会让你再在那间女厕住下去，不准！」
「幻文，搬家吧。」伊凡也劝着：「虽然当初工作是我推荐的，但那是在你没有身份的情况下，听青痕的话。」
「才做两个月……还是说住青痕大哥家，工作不用辞？」幻文试探的问。
「辞了。」青痕很坚决。
「……好吧，至少让我做到月底有人来补。」
「不用月底，明天就能安排好。」伊凡笑了笑：「你真善良，但不用操心，我的烟销路一向很好。」
幻文心中一凛，意思是说伊凡都用烟找人去扫厕所？
但这不是重点，善良！他对这个形容词感到好笑，身为魔鬼的他好像是第一次和这个词扯上边，第一次被这个形容词称赞。
「随便你。」他转过头不让伊凡发现他在偷笑，却忽略了身边还有一个青痕。
青痕赠给他一个极度美丽却又让魔鬼发寒的微笑，轻抚他的头发，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决绝：「待会和我回家。」
「我的家当还在厕所──」
「那我们先绕道The Mansions，再回去，我马上就整理空房给你。」
幻文默默的望着他，希望能找出一丝能让他回心转意的可能。
「──我知道了，青痕大哥。」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