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OOXX》LSC

29、CHAPTER 6

　　雪白色的梨子浑身散发异教的气息，狗嘴吐出的是异教徒的话语：「大天使的弟弟，去死。」

　　「你才去死。」幻文一愣之下马上闪开言咒的攻击，神情有些哭笑不得：「不是我要说，但是每个异教徒开口第一句话都是『青痕的弟弟』、『大天使的弟弟』去死，怎么一个个都是找我的！」

　　「因为圣最讨厌没力量的家伙，你怎么看怎么垃圾。」灰休直率的说。

　　「你这样说也是没错啦，可是……」幻文蹙起眉头，直楞楞的看着梨子的眼睛。

　　湛蓝色，没有变。

　　「灰休，你还记得被异教徒控制的生命眼睛会变成血红色吗？」

　　灰休扬眉：「当然。」

　　「那这只狗的眼睛……」

　　灰休顺着幻文的意思往梨子的眼眸看，两人同时顿了顿：「靠，圣亲临。」

　　只有异教教主神本尊控制的生命眼睛才不是血红色。

　　「我想一下圣的本名叫什么，一直叫圣感觉都快信异教了。」幻文偏头思索着，在这段时间梨子也没有动作，静静的等待幻文叫出他的名字。

　　「没记错的话，是蒂──」

　　「是草帝！」梨子厉声喊着：「紫幻文，你不论是天使还是魔鬼都一样垃圾！」

　　「彼此彼此，你不论是人形还是狗样都一样跩。」幻文笑了笑，面对强大的压迫感，他彷佛毫无所觉。

　　「你不怕？」要不是梨子没有眉毛，不然她的眉毛一定高高竖起，对幻文一脸悠哉的样子感到怪异。

　　「我当天使的时候光明气息就很弱，当魔鬼的时候闇气还是很弱，以为自己是人类的时候更弱……身边每个都比我强，你不过就是散发出他们的强度，有什么好怕的？」

　　「喔，是垃圾习惯了。」草帝冷冷的开口：「你如果能说出我的身体被封印在哪里，我还可以解救你脱离垃圾的苦海。」

　　「还真是谢谢你的好意，」幻文笑了笑，「不过我对垃圾这个身份很满意，也没有兴趣当强者，更别说活到世界的尽头，多无聊。」

　　「所以谈判破裂了。」草帝的狗爪挥动，「圣之风。」

　　「应该说从来没有谈判，本来就是你一厢情愿──格蓝弗你走开不要绊我脚！」

　　「你会受不了。」格蓝弗冷漠的神情下有着关心，他凝起全身的闇气和天之领域的光明对抗，再探出一根手指：「闇之断。」

　　圣之风对上闇之断，天之领域的空气中传来阵阵的劈啪响声，幻文皱起眉头，好吵。

　　「哼，这里地利不和。」草帝眼神瞇起，前肢贴地、微微蹲低的身体大有狼要往前扑的意味。

　　「对你只是少了些元素，对我来说才真是伤害。」格蓝弗左手抱着幻文，右手向她一勾：「来。」

　　「你挑衅我！小小魔鬼胆子不小，报上名来！」草帝低声喝着，对他的动作感到屈辱。

　　「无间之皇‧格蓝弗。」格蓝弗冷酷的说，「孤陋寡闻的你一定没听过。」

　　「我连无间都没听过──」

　　「无间是在大战之后，大天使失踪、最强魔鬼和你都被封印起来后才成立的魔鬼界，话说回来……」幻文愣愣的看着梨子：「为什么你能附身？你行，那魔鬼领导者一定也行……更不用说那时候没被封印的大天使……」

　　草帝冷笑一声：「因为我比他们都强！」

　　「这并不是你比较强就可以说得通的。」幻文皱着眉头思索：「而且你也没强多少。」

　　「嘿，你觉得我会告诉你真正的原因吗，紫幻文？」草帝柔声说，湛蓝色的眼珠在空气中一闪一闪，像极了珍贵的钻石。

　　有什么事情应该要被想起来的，但幻文没办法，不久前被青痕打断的思绪怎样都连不起来。

　　「圣！」伊凡怒瞪着梨子：「滚开我爱犬的身体！」

　　「这具躯体很好用，」草帝嗤了一声：「他让我能一直盯着紫幻文，你却没发现，嘿嘿嘿……而就算觉得不对劲，却仍然没有多说什么，不是吗？」

　　「没有人会想到自以为清高的圣会沦落到附身在狗身上当跟监。」柯士忍不住吐槽：「欸，那个什么圣，你那个姿势是在拉筋啊！维持这么久都不会累！」

　　「我的姿势当然有用意了……天真又愚昧的天使。」草帝嘿笑一声，「感觉出来了吗？」

　　「什么屁感觉都没有。」柯士皱着眉头，天之领域的光明气息还是强得很，在这里魔鬼跟异教根本像灰尘一样。

　　「哦？你们都没有感觉到……」草帝又笑了几声，凌厉的眼神看向突然僵住的幻文：「你呢，紫幻文？」

　　幻文错愕的看着他，身体不禁颤抖：「你竟然可以在天之领域里控制人类！」

　　蓝酒儿的短棒缓缓举起，蓝宁的长枪瞬间接合，空洞的眼神闪着噬人的火焰：「长刺、崩土、火狐！」

　　兄妹俩同时吐出这六个字，蓝酒儿的火狐从身体窜出趴到枪上，蓝宁的枪头有着烧烫的尖刺，天之领域正在崩塌。

　　幻文推开格蓝弗，拔出银梦，他知道闇剑伤人在这块地上起不了作用，只怕连普通长剑都比不上，握紧银梦，他架住了长枪。

　　「不用双剑，踏在光明的地盘，你就算对上普通人类也没有胜算。」草帝愉快的笑着：「──对异化成魔鬼的你来说。」

　　「你在刺激我吗？」幻文眨眨眼睛，脸色不见苍白，反而露出阳光般的笑容：「可惜，我当魔鬼当得很开心。」

　　「你的眼神出卖了你啊……哼哼哼哼。」草帝在地上滚了几圈，看起来就像是只真正的狗，有些慵懒的动作由雪白的梨子做出来却相当高贵。

　　「喔，你是说我的笑不会传达眼里吗？」幻文侧着头：「这是魔鬼的特质，我学了好久呢。」

　　得不到预期的愤怒，草帝爬起后冷冷的注视：「你还是当年一样没有感情，不是吗？就连哥哥在面前背弃了所有同袍，你也没有生气──」

　　「不，那时候我生气了。」幻文眼中寒光一闪，他一直有在注意蓝家兄妹的动向，一个不断在嘀嘀咕咕的念着一长串的字眼，另一个则是长枪挥洒，要不是现在是敌对状态，他很想替能在灰休三节棍下撑了无数招的蓝宁拍手。

　　灰休不知何时已经从手臂抽出他的骨头三节棍，血淋淋的触感让旁人怵目惊心。

　　「鬼闪。」长枪与身体平行，在面前放得略显偏斜，一晃一晃，却在三节血棍缠绕下轻巧的避开交错，顺势攻击。

　　「这名人类小鬼不差，不知道是你操控的还是他本来就有这样的实力。」灰休兴味盎然的说：「要不是这里的味道很讨厌，我还真高兴遇到能对我正面迎击的家伙……不像另外一个，」他瞥了幻文一眼：「明明就有实力却只用闪的暗的来，打起来不痛快！」

　　「这是个人习惯啦个人习惯啦。」幻文一脸委屈的说：「我所学到的最高准则就是不要和人硬碰硬嘛！」

　　「圣之无！」草帝吐出一口气，夹杂着妖异的绿光向幻文喷射。

　　「希望昨天伊凡有帮梨子刷牙。」幻文揶瑜着，脚步瞬动，然而绿色的气息如烟似雾在空中扩散，到最后他是往哪边躲都不行。

　　「幻文，过来我这边！」格蓝弗大喝，冲上前去就要抓住幻文。

　　「在天之领域撒野，所谓地主不出手似乎不合理。」伊凡森然说，展开天使之翼，振翅清鸣：「天使圣光！」

　　「瞄准一点，不要把我给净化掉了。」幻文小声的叫着，趁光明与绿气冲突一瞬，到格蓝弗身边站好。

　　「没错没错，在天之领域的光明法术威力有加倍的作用，小心别把这些魔鬼处理掉！」草帝仰天狂笑：「在自己的地盘上却不能随心所欲的用自己最熟悉的法术感觉怎么样？空有能力却在地利上吃亏的滋味怎样？」

　　「要怪，就怪你们力量无法克服，更不懂孤独的好！」他大吼着：「强者不需要陪伴，孤独才能将力量发挥至完美！」

　　＊

　　「好偏激。」幻文笑了一声，抓住格蓝弗的袖子躲得很好，看见天之领域不断崩毁，他转头看向两个天使：「换柯士上，伊凡你负责修补天之领域！」

　　「我的法术没伊凡强──」

　　「就是没伊凡强才叫你上！太强会误伤到我们！」幻文迅速的解释着：「以伊凡的能力，修补空间的速度也比较快！对了，你应该也是走体术路线，不要担心那只狗可能比你还重，这里这么热她早就中暑了！」

　　草帝重重的哼了一声：「我会中暑？」

　　「你刚刚不就是嫌热才在地上打滚，趁说话的时候舌头频频伸出来透气，你以为我没看出来啊！」幻文嘿嘿一笑：「我在这方面的观察力一向不错。」

　　「是因为你自己热了吧。」灰休冷笑一声：「你这个垃圾。」

　　「这时候要帮我一起抨击草帝，不是把炮对着战友轰啊！」幻文眨眨眼睛，聊天的对象突然转成草帝：「不过，你真的附在她身上有一段时间了……来这个人类次元时最一开始想要把我做掉的幻术也是你施展的。」

　　「没错！」草帝干脆的承认。

　　「也是你把我送到这里的……」幻文偏着头，想起当时还有闇气，神情有些困惑：「你这么讨厌我，当初明明就有时间直接把我做掉──」

　　「我没有把你送来这里。」草帝冷冷的说：「我干麻把你送到这，看了就烦还会干扰我的行动。」

　　「喔……也是，那到底是谁？」

　　幻文想，那个有双重人格的声音是谁的，那扇窗户传出的异教气息可不是假的……「我说草帝，你没有同伙？」

　　那种传送不是人类能够做出来的。

　　「我只有教徒，没有同伴。」草帝说得很冷酷，彷佛他的教徒也只是利用完就会丢弃。

　　「那就奇怪──」

　　「你从刚刚到现在就不断的在和我哈啦。」草帝突然省悟幻文举动背后的意义：「你想让我分心！」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啦。」幻文轻松的脸上挂起一丝忧郁：「糟糕哪，被你看出来了。」

　　「哼，圣之歌！」

　　无形的、无法阻止的狗吠声在耳边响起，同时蓝酒儿的吟唱陡然转大，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嗓音却唱着有着沉重压力的旋律。

　　伊凡一手按住耳朵，一手贴住墙壁，传出的光辉是对崩塌的领域极力抢救，表情是痛苦冒汗和忍耐：「真难听……」

　　虽然不是指甲刮墙壁那种让人寒毛竖起的瞬间破坏，但听久了对耳力一定有极大的损伤。

　　怎么办？

　　幻文的脑海飨起了在有高斯修道院的那个声音──「格蓝弗，魔音。」

　　「可以吗，你不是很讨厌？」格蓝弗皱着眉头，手指黑气窜动，隐隐酝酿着暴风雪的前奏。

　　「总比这种声音好……柯士你千万别唱天使之歌，我一定会被你净化掉！」幻文惊恐的喊了一声。

　　「……」

　　「魅。」格蓝弗将手掐住自己的喉咙，强迫自己的声音变得低沉喑哑：「鬼哭──」

　　鬼魅的嬉笑声在空气传开，夹杂着人类的高声尖叫与野兽般的惨嚎。

　　幻文抖了抖，虽然知道是格蓝弗的杰作，但他还是会怕……鬼。

　　「──神号。」

　　草帝冷冷的开口：「你怕鬼是吗？」

　　「呃……」

　　「神鬼共舞。」蓝酒儿的短棒发出灰白色的荧光，幻文脸色一僵，面前突然浮起无数没有头的身体和无数张没有脸的脸。

　　还有一面大镜子，里面的幻文在笑，在邪笑。

　　镜子里的他伸出手，那双手有无数根手指，感觉就快碰到幻文自己。

　　「我最好是这么恶心！」幻文脸色惨白向后跳去，尽管镜子和他之间还隔着一个格蓝弗，但他实在很怕待会格蓝弗回过头来没有五官。

　　格蓝弗举手就要打碎镜子，却被阻止。

　　「不要打破镜子，镜子破了会变很多面镜子会更难处理。」灰休猛然分心，气急败坏的喊着：「小子，你是没有经验是吧！上次大战就是有异教徒用这招，有人打碎镜子让神鬼共舞进化！」

　　「我是没有经验。」格蓝弗的手缓缓降下，一块布从空而降，遮住镜子：「无法透射就没事了吧……幻文，这不是鬼。」

　　「但我心脏还是会紧缩一下。」幻文银梦在空中挥了挥，在心中不断的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幻觉，都是假的……

　　但幻觉就代表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恍惚间，他好像看见有什么在向他招手。

　　「等你。」

　　「等我？」幻文微微一愣。

　　「你说的永远……」

　　「不会吧，魔鬼死前也是会被招魂的喔！」一声惨叫拉回幻文的意识，他回神正好看见蓝宁被灰休压倒的画面。

　　「喂，那边那个魔鬼，他是我的！」柯士紧张的叫着。

　　「我不想跟你抢，本魔鬼连小孩都有了。」被误会，灰休却不怎么生气：「原来我看起来这么年轻啊，嘿～」

　　「……」

　　「那你放开他啊！」柯士一脸不信：「你该不会也看上了他的大腿，想要在外偷吃？」

　　灰休脸色一黑：「我女儿就在隔壁而已，这偷吃也太光明正大──不对，我根本没看过他大腿，怎么可能会看上他！」

　　「灰休，你的逻辑好诡异……」

　　「幻文！你不要说风凉话！这个人类根本打不晕，他一直想要爬起来再跟我搏斗！」灰休怒吼着。

　　「你可以继续跟他打，比耐力──」

　　「跟一个没有意识的人类玩谁比较能撑，这有什么意义！」灰休大喊着：「怎么看输的都是我，偏偏又不能杀！」

　　对，这是个问题。

　　幻文陷入沉思，不论是梨子、酒儿、蓝宁，都只是幌子，要砍死不行要砍昏又做不到，但草帝又不能跟伊贝瑞拉一样弱，念出名字就可以诅咒。

　　「捆死他。」这是幻文的答案：「拿绳子绑住蓝宁，蓝酒儿的手脚要绑好、指头不能乱动，嘴巴更要黏紧。」

　　「哪来的绳子！」灰休瞪着眼睛。

　　「我觉得柯士房间一定有──」

　　「我去拿！」柯士打开房门，不多时便冲回来，手上拿着至少有十五公尺的绳子跟水管：「我担心绳子不够长……水管也可以吧！」

　　「够、够长了，你到底以为要绑几圈。」伊凡惊悚的看着柯士的手上：「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柯士腼腆的看着伊凡：「本来要做导盲犬的链子……」

　　「我懂了。」伊凡叹了一口气，说到底，这是有不良用途的。

　　灰休用膝盖压住蓝宁的双腿，一手掐住他的脖子让他手没力气乱动，一手接过柯士的绳子，低笑一声：「你的绳子竟然比水管还粗，很好。」

　　「喂，你敢说你对我的王子殿下真的没有奇怪企图吗！」柯士看着灰休的表情，心里发毛。

　　「对他有奇怪企图的是你。」灰休一脸不屑，语气满满的就是「我眼光哪有这么差」，他才绑九圈，蓝宁除了头跟鞋子外已经没有其他部分裸露在外，绳头塞给柯士：「送你。」

　　「喔……谢谢。」面对蓝宁拼命的挣扎，柯士感到怜惜却又心痛，柔声说：「小宁宁对不起，但现在不能让你恢复自由。」

　　「圣之杀！」蓝酒儿的口中吐出冰寒至极的嗓音，短棒散出幽深怒火，属于死神的黑与白爆裂，散成数道激流分别指着魔鬼与天使。

　　「唷，是杀招。」灰休不屑的开口：「可惜施展的不是草帝本人，也不是强悍的异教徒，而是一个被控制的傀儡。」

　　「闇凰展翅。」格蓝弗一声低喃，半透明的黑色凤凰全身燃着黑暗的火焰，以自己的生命做为代价，卯上神之杀。

　　死神的镰刀在空中飞舞，闇凰在空中徘徊，以光明的气息作为背景──「灭！」伊凡厉声喊着，空气中弥漫着幻文喜爱的青草香，却又混杂着攻击。

　　「我再说一次，滚出梨子，让她恢复原状！」伊凡迅速冲出，握住梨子的毛。

　　「嘿嘿……来不及了，这条狗的灵魂早就被我给侵蚀，只要我一离开，她也别想活。」草帝哼了一声，露出邪恶的表情：「你真的要我离开吗？」

　　「我……」

　　伊凡睁大眼睛，手一松，僵在原地，表情满是错愕。

　　他的爱犬梨子回不来了？

　　虽然说名义上是幻痕的狗，幻文小时候的玩伴，但真正在养、在照顾梨子的人是伊凡。梨子就像是伊凡的女儿一样，贴心又乖巧，雪白色的软毛与那双湛蓝色的漂亮眼睛又时而令伊凡想起失踪的天之领域领导者。

　　草帝一离开，梨子会死。

　　草帝不离开，活动力十足的梨子是假的。

　　「汪、汪。」伊凡彷佛在耳中听见梨子对他的控诉：为什么你不早点发现我已经不是我了？

　　「对不起……梨子，是我的错。」伊凡露出苦涩的笑容，眼睛湿润伸手指着草帝：「以天使的光明作为祈祷，我以身为天使为荣，以光明的气息为引，我要你，」他顿了顿，留下悲切的泪水：「滚出她的身体！」

　　希望你不要恨我，梨子。

　　希望你能安息，梨子。

　　「我就如你意吧。」草帝冷笑一声，身体猛然扑倒在地，扭动、挣扎，但他的声音在笑：「这里是天之领域你才能把我赶出去，但你不能对真正的我做出反抗。」

　　「只要你滚，我不会让你再进来天之领域。」伊凡恨恨的说：「我不会再被骗了。」

　　「喔，是吗？」草帝大笑数声，声音渐渐消失。

　　「汪……」梨子伸起狗爪，轻轻的放到伊凡的手上，她的眼睛清澈见底，身体温驯的靠在伊凡怀里磨蹭。

　　然后伊凡感觉到她的生命力逐渐消失。

　　「再见。」他知道梨子在这么说。

　　「对不起……再见。」伊凡紧紧抱着她，这是他唯一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