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OOXX》LSC

19、CHAPTER 7

　　「啊，能化干戈为玉帛是最好、恭喜你们一团和气，也到了该分别的时刻了。」

　　两辆马车从不同的方向奔来，杜露出属于老人的笑容。尽管是年轻的外表，却还是可以在他眼中读取那份久远的回忆。

　　楚丝趁青痕不注意时迅速冲上来取出小刀划下了他的袖子，露出满足的表情：「在最后一刻能拿到纪念品实在太好了……青痕，虽然我只是你众多提亲者中的一名失败者，但我相信我也是唯一得到这份礼物的幸运女子。」

　　她跳上马车，给幻文一个飞吻：「幻文，你比传闻中的要好多了，虽然一直叫我阿姨，但我还是很希望有一天你能叫我嫂子喔！」

　　幻文还没给答案，同样跳上另外一辆马车的杜嘿嘿一笑：「你作梦。」

　　「你错了，杜……」楚丝从车窗探出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连梦都没办法拥有这份爱。」

　　两辆马车渐去渐远，往来时的方向离去，直至消失。

　　「哥……」酒儿在蓝宁怀中撒娇：「我没看到。」

　　「我从高地走到富里城的卖身台上，都快被全世界的人看过了就只有你没看到，你以为我会再答应你一次吗？」

　　「卖身？哥哥你把自己卖给谁了！」酒儿的目光在青痕与幻文身上打转，不是很肯定：「是明显……高很多的这个吧。」

　　「我也希望是老大买我，不是幻文……直接把我砍得一文不值。」

　　「免费！」酒儿听见蓝宁含蓄的讲法后吓了一跳，身体站直抬起头努力的打量自家哥哥：「凭你这张在世界数起来应该有前十名的脸，再配上这匀称的身材、还有你当时没穿裤子就一定有裸露出来的修长大腿……你就算被杀价也不至于…而且你应该有穿那件在白天一定能闪死人的衣服吧！」

　　「也不算免费啦，我见血了耶。」幻文笑着插口：「你哥哥把自己赌输了。」

　　「你、小偷闭嘴，我没跟你说话！」酒儿怒瞪他一眼，瞳孔微微缩起，耳朵又更红了。

　　幻文比她肚子里的蛔虫还了解她，这个样子很明显是害羞，不是生气……刁蛮的大小姐，口是心非。

　　幻文轻松的开口：「你们兄妹的叙旧就到此结束吧，『紫』宁，我们该上马了。哥，」他犹豫一会：「你先上。」

　　靑痕看也不看酒儿，迅速的跳上马，再轻轻把幻文拉上。

　　「哥，你就这样心甘情愿跟他们。」酒儿抿着嘴唇，表情写满了「我不相信」。

　　蓝宁拍拍妹妹的头：「还不都是你害的……如果内疚的话，」他将口靠在妹妹的耳边：「救我……」

　　然后他推开妹妹，跳上了另外一匹马，淡笑着向妹妹挥手：「就这样了，幻文、老大，我们走。」

　　靑痕双腿略夹，马儿清嘶一声快步奔驰，后面蓝宁迅速跟上。

　　沉默，青痕率先开口：「如果你想和妹妹多聊几句，可以晚点再跟过来，幻文不会真的不准。」

　　疼爱弟弟妹妹的心情不是没有，青痕可以体谅，他相信（以前）个性良善的弟弟也能宽容。

　　「不、没有这个必要，谢谢关心。」蓝宁笑了笑，在心中不知道是第几次想着：「为什么我的主人不是青痕，明显比他弟弟好太多了啊！」

　　幻文坐在青痕前面，在两人看不见的角度，嘴角勾起一抹笑。

　　「蓝宁，刚刚你对妹妹说的话，我都听到啰～」

　　＊

　　时间不知不觉走了两个月，蓝宁拿到了和伊凡相同的淡黄色衫子，这是幻痕相当于「管家」的人才有的衣服，但蓝宁并不需要帮忙打理幻痕，不论是控制家中的仆人或是偶尔处理外务，他都不需要。

　　蓝宁只要跟在幻文后面就行了。

　　阳光下的银梦在主人的挥舞下绽放美丽的色泽，让蓝宁有些感慨。

　　才接了一次委托，幻文又不出门了，应该是嫌烦，蓝宁猜。

　　幻文用袖子擦汗，停下动作，静静的看着银梦不说话。

　　「怎么了，这么快就累了？」蓝宁适时的递上手帕，不是因为想主动体贴幻文，而是在伊凡微笑中带有威胁的眼神下妥协。

　　「身为幻文的『仆人』，首先要做的就是体贴。你看，你觉得老大对幻文比仆人还……不觉得难过？」

　　蓝宁只有默默的点头。

　　「有一点，不过我停下来只是在想，银梦几乎没什么重量是很好啦，但这么精致的长剑砍人会不会只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幻文笑了笑，接过手帕擦拭剑身：「你看，我把手帕贴在银梦上也没破，照理说应该要吹毛断发的。」

　　「你这么在意银梦好不好用做什么，你又不想出门接受委托，银梦只要当装饰品就够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等等，你的口气好像在怪我害你没事做。」幻文侧着头，用肯定的眼神望他。

　　从他确认了自己的记忆并非空穴来风后，幻文又恢复了随性自由不想麻烦的生活态度。

　　「你也知道啊。」蓝宁坦承：「我还以为你最近终于肯接受我的提议，洗脸梳头发、衣服好好穿，是种脱离过去的象征，没想到只是表面……你还是很垃圾、很懒惰。」

　　「啊，上次那个委托好麻烦，而且我不会骑马……我想我还是练好身体，在幻痕当个侍卫就够了。」幻文耸肩：「我也轻松你也轻松，要消除无聊的代价就是麻烦，好累喔。」

　　果然，蓝宁暗忖，随即又开口：「既然嫌累，那干脆连剑都不要练，侍卫也不用当，每天在家窝着就好，反正有人会照顾你。」

　　「你最近都不叫我少爷了，我担心会被你欺负。」幻文眨眨眼：「而且你妹妹不是在进行要把哥哥营救出去的计划？」

　　蓝宁瞪大双眼：「你、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你跟你妹咬耳朵，我看不见你的嘴巴在动啊。」幻文呿了一声。

　　「……那、那你想做什么？」

　　幻文嘴角勾起两度：「你妹妹很爱玩。」

　　「……」

　　又勾了五度，幻文轻声说：「你是王子，她是公主。」

　　「……你到底想做什么？」蓝宁警戒的看着幻文，没事提到这种身分做什么？

　　「不要想太多，我不会对你妹妹怎样。看她对你的行径，我实在不想步向你的后尘。以公主这种身分来说，能玩的手段也不过就这么几种……」幻文看着蓝宁的表情不断变化，强忍住大笑的冲动：「你们要玩的话我就奉陪，规则由你们来定也无所谓，我会告诉你们，我照样能赢。」

　　「你、你通通都知道了！」蓝宁震惊的看着他：「为什么？」

　　「这两个月来你收到的信鸽，你都没发现牠是从我房间飞过去的吗？」幻文神情一肃，一脸严重的说：「看来王子殿下还有得学呢。」

　　他说的得轻，但蓝宁听了脸色发白。

　　他一直以为幻文很懒散又怕麻烦，没想到又被摆一道。

　　幻文露出笑容，但笑不到眼里。感觉不到闇气虽然让他失去安全感，但能看见他们表情变化却又不会有腻的感觉，很好。

　　「少爷。」远处，伊凡踏着缓慢的步伐，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只有看见手帕在幻文手中被拿来拭剑不是擦汗时眉头不经意的皱了一下。

　　「伊凡，我在和紫宁聊天，怎么了？」幻文看见他的表情，手帕擦得更用力。

　　伊凡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你不用故意想惹恼我，你有看过我生气吗？」

　　「就是没有，我才更想看。」幻文俏皮的说，将手帕还给蓝宁，伸着懒腰：「哥哥他回来了？」

　　「是，老大『请』你们两位过去大厅。」伊凡加重了请的语气，显然对老大把幻文宠坏的态度感慨着。

　　侧着头，幻文有些怀疑的看着伊凡：「我以为你是叫我去吃饭。。」

　　「……很抱歉，少爷，并不是。」伊凡笑着：「是去大厅，老大找了两个人，有事情要跟你说。」

　　「……」略一沉思，幻文点点头。

　　反正不会怎样。

　　＊

　　一进去大厅，幻文就被两道熟悉的人影震住了。

　　一名留着短须相貌端正的中年男子，穿着黑色紧身衣，披着缝有黑色线条的红色披风，冷冷的打量幻文。

　　另外一人则是有着俏丽的脸蛋，头发也有点俏皮的卷起来，穿着粉红色的上衣、白色的裙子，披着粉紫色的披风，对幻文眨眨眼。

　　靑痕指着男子说：「这是灰休。」

　　幻文知道。

　　「这是灰休的女儿，虹雪小姐。」

　　幻文很清楚。

　　「他们是我刚刚在路上遇见的，我决定让灰休当幻痕的侍卫。」

　　幻文微微一怔：「咦，哥哥，你就这样引狼……就这样让第一次见面的人来当我们家的侍卫？」

　　靑痕揉揉幻文他的头，有说不出的宠溺：「你要相信哥哥看人的眼光啊。」

　　幻文斜眼瞟向蓝宁，严格说起来这个人也是青痕看上的。

　　蓝宁心虚的别过头看向他处。

　　「可是……第一次见面耶──」

　　「你不相信哥哥看人的眼光？」青痕略一挑眉，加重他手上的力道。

　　不是这个问题！幻文在心中狂叫着：「问题是你看上的不是人啊！」

　　「少爷好。」虹雪笑嘻嘻的弯腰二十五度：「叫我虹雪姊姊就可以啰。」

　　幻文有些无奈的点头：「虹雪……姊姊。」

　　灰休伸出手，露出阴森森的笑容，两排牙齿泛黄得像古董：「少爷，初次见面请多指教，叫我灰休就可以了。」

　　「灰休伯父，你好。」幻文静静的看着他，然后伸出手。

　　眼神在空中、在众人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交战──

　　「初次见面？」幻文挑眉心想，他们两个在有高斯修道院中差一点点就要交谈了呢。

　　「是啊，不然我们在哪里见过呢？」灰休的牙齿在灯光下透出心机的光芒，用眼神反问。

　　幻文本来是要在私底下告诉他们自己就是魔鬼幻文的，不过既然要灰休装得这么彻底，他奉陪：「灰休伯父的手劲好强啊。」

　　灰休的手迅速收回，将头转向青痕：「老大，经过我刚刚一摸，少爷的筋骨不差，相当适合修练老夫的体术，以后是否能让少爷挪出时间，让老夫一身功夫有个好传人。」

　　「……」说谎不打草稿，幻文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是属于人类中有点弱小的那种，力气不大，只有反应跟速度快一点。

　　幻文突然领悟了。

　　在有高斯修道院里，格蓝弗临走前看了他一眼，代表的是他仍旧怀疑自己是不是他所认识的垃圾魔鬼。

　　格蓝弗要确认，所以找了熟识幻文的虹雪，虹雪大概是巧遇不住在无间的灰休，两人一起结伴来试探他。

　　灰休并不属于阶级中的任何一种、也不听令于格蓝弗，但身为魔鬼，这么有趣的事情一定会欣然答应。

　　「那就有劳灰休先生──」

　　「等等，我没答应。」幻文眼睛猛然放大，急急忙忙的打断青痕：「哥，你看灰休伯父手臂这么粗……壮，摆明了就是用力量取胜的，你弟弟我哪里有这个力气，我跟他属性不合！」

　　「少爷这么说就不对了，你看小女的手又细又白又嫩，她也是老夫一手调教出来的，而且学到了六成的本事。」灰休晃头晃脑的说：「由此可见，老夫并不完全是依靠力量，巧劲、反应、速度也是相当重要的一环。」

　　你屁股啦！无间谁不知道变态贵族虹雪最强的不是闇术也不是体术，是那徒手将无数个败类魔鬼打飞的怪力！

　　见幻文一脸不信，灰休抚须微笑：「不然，跟小女比比看？」

　　「少爷～」虹雪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我不──」

　　「少爷，做人要有志气，就算您的志向就是庸庸碌碌给人养着过一生，也得考虑一下别人的心情。面对女孩子的挑战都逃避的话，老大的面子往哪摆，幻痕的威望大受打击，还有我们『下人』可是不尊敬你喔。」蓝宁语重心长的说，特别加重「下人」，明显就是在说拒绝挑战他以后就连少爷都不会叫他。

　　对这个，幻文不在乎，让蓝宁妥协的方法他多得是，而且他也不在意蓝宁的叫法。

　　传闻中幻文是个懦弱无能的垃圾，幻痕的威望早就不差他这一次的表现，他只是忠实的表达自己的不愿意。

　　开玩笑，一旦动手灰休跟虹雪怎么可能会看不出自己就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他还想要多作弄几个人哪！

　　但青痕期待的眼神有着失望，幻文在心中承诺过要保护青痕的。

　　……包括他的感受。

　　「我……答应。」幻文无奈的点头：「在哪里比，这里？」

　　「大厅很大，足够了。」灰休点点头，示意虹雪上前一步。

　　「虹雪小姐不拿武器？」青痕挑眉：「幻文用双手剑，这样是否……不公平？」

　　听见「双手剑」时，虹雪的眼中一点流光倏忽即逝，她有礼的笑着：「老大，虹雪习惯空手，拿武器反而会打折扣。」她俏皮的眨眼：「少爷用剑没关系的，每个人的习惯都不同，这并不会不公平。」

　　幻文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后马上拔剑，他怎么会忘了有次跟虹雪吵架，结果手指才刚摸到碰到手套还没叫出双剑之天，人已经被虹雪的「一根手指」敲入土中。

　　「我先上吗，虹雪姊姊？」他尽量保持声音平静，不露一丝破绽。

　　「你都叫姊姊啰，我能不让你？」虹雪一摊手，笑语盈盈。

　　说得好像幻文故意要占他便宜……

　　这便宜他讨定了，幻文眼神一暗，将放有闇剑伤人的长剑拔出，微微侧身面对虹雪。他在心中思索着自己有哪些剑术是虹雪跟灰休没见过的：「剑徜徉。」

　　面对透着寒光黑气的长剑迎面而来，虹雪眉毛一挑：「你身带光明却握闇之兵器啊……」

　　「只是放了闇系晶种罢了。」幻文无所谓的说，如他所料，虹雪果然只用两根手指头就挡住剑的去势，不让自己有机会撼动。

　　这样还不是依靠力量！

　　幻文忧郁的看了青痕一眼，用眼神告诉他：「你看吧。」

　　「少爷，我要不客气啰。」虹雪声音一扬，空着的手发出喀喀声响，缓缓往幻文的胸口前进。

　　被打到了还得了，幻文心中一惊，伸手在剑上留下鲜血：「闇剑伤人！」

　　黑色的水柱往虹雪脸上喷，蓝宁吓了一大跳，喊着：「幻文，她会死！」

　　她不会。

　　幻文面无表情的看着手指瞬间松动看起来受到惊吓的虹雪，闇剑伤人清清楚楚的在众人的面前打在她脸上，但她看起来没有受伤，充其量只是脸上有点脏。

　　「你吓到我了。」虹雪表情恢复镇定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边，品尝着如墨汁般的液体，露出森然的笑容：「幻文少爷。」

　　那是变态贵族的专属笑容。

　　蓝宁惊吓的看着她的表情，从来没想过那张俏丽的脸蛋竟然可以变得这么……狰狞而美丽。

　　「你该怎么补偿呢？」虹雪问，嘴角勾起，往幻文靠近。

　　幻文不住后退着，直到紧贴墙壁，退无可退。

　　「少爷怎么不说话？」虹雪靠得很近，嘴唇就贴在幻文的耳边：「幻文？」

　　砰。

　　幻文又可以退了，因为虹雪一掌打在墙上。

　　满地是碎裂的石块，他跌跌撞撞的向后退，不小心被自己的脚绊到而跌倒。

　　幻文坐在地上评量着状况，虹雪似乎还没有要他认输的打算，那么……就由他自己创造结束的契机。

　　「银梦！」他猛然拔出另一把剑，淡淡的蓝光映着大厅，剑光一闪──

　　虹雪伸手夺过银梦，一拳揍在他胸口，幻文直接吐血倒地不起。

　　然后她施施然的站起，拍拍沾染尘土的衣袖，向青痕微微敬礼：「失礼了。」

　　靑痕快步走向幻文，紧皱着眉头却没有多说什么。他终于知道幻文不想接受挑战的原因，因为眼前这名女子的确相当可怕。

　　「小女不错吧，哈哈。」灰休大笑着：「看来少爷需要非常『严格』的训练哪！」

　　表面上是意气风发，在没人注意的地方，父女互看一眼，却有相同的疑惑：「他究竟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