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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似是故人来 ...

  •   最近几年不知怎么的,素来安静得很的屋子旁经常有妖兽经过。天还未亮,那些毕方鸟就“毕方毕方”地从头上经过,烦死了!
      爹爹那些法术貌似没什么用,我的衣服早已破得很,裤子到膝盖就没了,衣服到手臂就没了,幸好我不大怕冷,冬天在屋子里躺久一点也没事。不过我知道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假若那个古板老爹在,肯定会这样说:“啧啧,这是何等伤风败俗的形容。”
      哼,谁叫你不留多几套给我。
      近几十年都懒得去结界那边看了,就在那里的树上挂了几个从屋里翻来的铃铛。这铃是我在爹爹的那些旧书里看到的,那儿还有几行小字,似是留给我的,就是说这铃在他床底下。青铜制几个小铃铛,上面有些复杂的花纹,平日风吹过不会响,但结界被触就会当当地响个不停。
      这山林经常会有些妖兽经过,不小心触到,那铃就响,真是敏感得很。只是在失望了多次后,我开始对那声音无视了。
      无聊的日子一日有一日无地过着。
      这天,那铃铛响得很厉害,一直都没有停过。
      假若是爹爹回来,那应该也到这屋子。我估摸着,或许这次真的有什么外面的东西进来了。爹爹那个破结界怕是没用。
      暗暗地咒了对方祖宗一句,那是我某天从几个在结界边休息的人那里听来的,本来没想过用。那次被一只耳鼠(这是一只像兔子的老鼠,用尾巴飞行)偷吃了我辛苦挖来的地瓜时,我一气之下就说了一句,觉得气好像也发泄出来,说起来都挺顺口的,比那些咒语还管用。真纳闷爹爹当初怎么教我念那些佛经口诀的,就不教教这些,啧啧,看来他老人家也有糊涂的时候。
      虽说我没出过这山头,可是平日爹爹都会告诉我很多外边的事儿,例如人间有一种叫贩子的东西,专抓我这种年轻的姑娘,还有一些可怕的猛兽会专挑我这种细皮嫩肉的吃,而妖界则更猖狂,吃你不止,还吸取灵力和精魄。
      这些都是以往睡前小故事,主人公总是和我一样大,然后结局都不好。每个故事结尾,爹爹都会语重心长地跟我说:“外面的世道很险恶,有空爹爹带你去见识见识。”
      我心里就会暗自希望,爹爹没个空闲才好。
      于是提着个铲子就冲到结界那边。不料,没走几步就碰上那个入侵者。
      我身手敏捷,果断躲进那桃花后。那入侵者背对着我,一袭紫色的袍子,上面有祥云的暗花,和爹爹以前穿的那件料子倒是相似。他站在一汪碧水前,肩上有一只小黄鸟,两个滴滴咕咕地不知道说什么。
      能破爹爹结界的人,肯定很厉害。
      不过爹爹也说过,做人要大方得体,顶天立地,萎缩着一边不是什么好汉子。于是,我硬压下混乱的呼吸,躲在那粉色的重重枝条后,大叫一句:“来者何人?为何不现身?”
      这句是我听爹爹说的那些人间大侠故事里边听来的。
      嘭的一声巨响,我被一股强烈的气流撞飞,狠狠地摔在地上,一嘴都是泥巴,眼前是滚滚黄沙,方才遮掩的树都没了。
      待面前的烟尘散去后,我才看清前方。他已经转过来了,神色自若,明明已经是站在俯视我,居然还要微微抬起下巴,那模样,让我想起了许久以前的景象。
      舌头就不自觉地碰了牙齿两下:“爹爹……”
      那人眼睛忽然睁大,刚才淡漠的面容开始有点扭曲。转而他轻轻提起双手,再颤巍巍地放下,深深地呼吸了好几口气,才生硬地说道:“我……像是一个孩子的爹么?”
      这下我就确定了,爹爹平日虽然奇怪,但我叫他的时候,他不会这般对我,何况不见我那么久,激动还来不及。
      见我不回答,他就顺顺发梢。似是在掩饰刚才的失态,还是半仰着头,微微弯身,拱手作了揖,道:“方才是姑娘叫在下现身,此处是姑娘的住所,当然要听主人家的意见,奈何被那些繁枝所掩,情急之下才……望姑娘勿怪。”
      虽是深山长大,但人情世故我还懂得。他这样居高临下地给我作揖,还不断提起刚才的事,摆明是在讽刺。
      不过爹爹教过做人呢,就不能太计较,而且不能吃亏!面子很是重要!
      于是,我爬起来,拍拍衣袖,整理整理头发。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当初给爹爹用棍子教出来的礼仪还是记得。
      我微微一笑(真不知道如此狼狈的脸容笑出来是什么状况,每每想起这幕都会抱着被子滚好几回。),道:“哪里的话,是桃荫交代不当。不知公子来此地有何贵干?”
      他一愣,怕是不知道我这一只野猴子也这么有规矩吧?
      “你…..就是桃荫?”他目光在我身上游移好一阵子。
      “正是。”
      他一拍额,再侧头看着我,那神态真的和爹爹有几分相似,难道这是……
      “想不到,师父他老人家也有这狼狈的时候,幸亏他不在场。”他扭头看着其他地方,不停地在笑。
      “你师父关我啥事?说,找本姑娘有何贵干?”这豪爽的话也是从我爹爹的那些说书中听来的。
      他眼一转,故意拖长声音说:“哦…..玄溟上神没跟你说,他收了一个天君之子作徒弟吗?对,也是,这事不便和外人道。”
      这家伙的说话的方式我十分不喜欢。本来难得外边进来一个客人,还是爹爹的故人,我应该是高兴才是。可这等故人,我觉得还是没有的好,爹爹或许也是这么想,所以才不提起。真是可怜的徒弟。算了,爹爹教我,有些事情自己知道便可,道明白了,反而落入不堪的境地。
      我也学他一套,微扬着下巴,斜眼望他,不过我得仰视,因为这家伙还挺高的。
      “哦,倒是有提起过一次。玄溟上神他老人家,前段时间有点事,出去了。不知归来是何时,怕你是要失望了。”
      他还是笑着,道:“看来你真的不知道。”
      我心里一个咯噔。
      接着他向我提起手上那把冒着寒光的剑,“还认得吗?”
      剑我不大认得,只因爹爹从来没在我面前舞过。可是那剑穗,我倒认得。
      和他衣服同色的深蓝,上绑着雕刻着游龙祥云的图样的玉珠子坠。爹爹以前总是喜欢把它拿出来端详着,回头跟我说:“这,剑穗还是那样……”
      不过现在它的穗疏了许多,深蓝的剑穗变成了深紫。我猜到那紫色是怎么来的。
      我脑袋一阵空白,两步上前一掌打了过去,一手夺过那剑。之后想想,那时他是料到我的举动,发慈悲没还手罢了,不然我还不能有之后。
      他捂着胸口,后退了几步,笑容还是挂在脸上,道:“怎么不用法术?刚才我没防备,沿着这地方用点真气,就可以杀了我。”他在左胸画了一个圈。
      我没空搭理他的玩笑,道“说,爹爹在哪里?”
      “死了,我杀的。”还是那样慢悠悠地说道,仿佛是在跟我问候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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