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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这个神仙很奇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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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我杀的。”还是那样慢悠悠的说,仿佛是在和我问候似的。
果然,那深紫,是爹爹的血......这近乎黑的深色,那小小的丝线到底是染了多少的才能成这模样?我看着那剑穗,忽然觉得它很重,仿佛随时都能滴出红色的粘稠液体。
虽然心里早已打了个底,可是,当噩耗真的降临的时候,我却是那么不争气。眼泪不自觉地在眼眶里晃悠着。爹爹的声音却又在我耳边响起:在最脆弱的时候不要让眼泪流下来。
指甲都掐进肉里了,咬着唇,猛地眨眼,把两滴眼泪都挤了出来。我才慢悠悠地转身,嘴角居然不自觉地扬起,“哦,是这样?那.....你是来,”我转头侧望着他,“杀我?”
杀了我爹爹还特地跑来告诉我,这本来就是很傻的一件事情。可是换做这七尺男儿倒是有另外一番原因,他怕是想来这里确定一些事情,一些爹爹不曾告诉他的事,而且这事情肯定和他自身有关联,一时他还不会杀自己,为了抢个先机,还是自己引出他话为好。
我不禁苦笑,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还谨记着爹爹的那套分析技巧。呵呵,一直英明的爹爹,怕是死的时候很不忿吧?一生以为什么都可看透,到头来却输给了这个小徒弟。
扑哧。
谁在笑?
除了眼前这个穿得一身华服,长着一副好尊容,心却都黑透腐烂的天君之子,还有谁?
“哈哈哈哈,好,好。果然是泫溟上神教出的,那一套法子真是相似得很。”他自己都笑弯了腰,只好扶着身边一棵光秃的桃花树,不料那树本来就被他刚才一掌击得花儿都落,自身也脆弱不堪,他这么一扶,咔嚓一声,就生生从中间断开两截,他一下惊慌,掉在了地上,激起了些许尘土,好不狼狈。
我迅速从地上拿起一尖尖的花枝,抵着他的脖子,冷声道:"笑够了,说,来这里是什么事?”
他愣了一下,抬头望着我,清明的眼睛里边没有一丝光彩,嘴唇微张,只是这么愣愣的看着我,好像刚才一跌,把灵魂什么都掉光了。
那样子,很像后来我见过的一些经过什么悲怆事情的小孩,明明很无助,可是就是连伤心都伤心不上来。
拿着桃枝的手不经意地垂落了点。
“方才为何不直接用点法术,往这里,”他在脖子上画了一横,“就可以替你的爹爹报仇了,哇......”他突然就吐出一大口血,我吓得连忙跳开,黄褐色的地上溅出了一朵艳丽的血花。
噗的一声闷响,我转脸一看,那男子脸如死灰,昏倒在地。
这男人很奇怪,而且爹爹好像不是他杀的。我被自己这么一个想法吓了一跳,只是直觉告诉我,这男人知道爹爹行踪。被这么一个想法鼓励着,我居然就救了这男子,把他生搬硬拉地拖回了那间烂房子。
把爹爹留下的丹药都喂给了他吃,为了防止他醒过来的时候翻脸不认人。于是,我把爹爹以前绑我的绳子拿出来,拉了拉,嗯嗯,还不错。于是就把他从里到外地狠狠捆了三个圈子,扔了他上爹爹的床。
这一夜,除了这陌生人期间吐了三次血,一直不停地说梦话以外,还算是宁静。
只是一整晚我都睡不着,心里没个踏实,我怕明天起来,发现那人说的是真的,我该如何接受?我真的要杀了他吗?
“爹爹......”三百多年的等待,原来只是自我安慰吗?我搂着他的那把剑的冰冷剑鞘,鼻子不觉一酸,泪就滚落,湿上了被褥。为什么,爹爹,告诉荫儿为什么知道亲人离去就要哭泣,明明习惯你不在身边啊,为什么还是会哭?
到了天亮,才有点困意,刚小寐一会儿。结果就被隔壁的那人瞎嚷醒了。
“你有完没完啊?一大清早这样嚷嚷,还让不让人睡啊?”冒着起床气的我叉着腰,望着在床上不停蠕动的那个男子,真气自己昨晚干嘛不把他的嘴巴封起来。
“士可杀不可辱!臭妖精这么绑着本殿下,是何干?”这人大难不死,必是祸哉!明明脸色还是那么苍白,可是说话却中气十足。
铛的一声,我把爹爹的剑拔了出来,手一晃,动作流畅地指着他的脖子,然后很痞气地往下滑着,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只是直觉觉得这么做很有风范。
剑很锋利,划过处,布料都裂开好一条大口子,他惊恐地挪动身子避开,刚张嘴想大叫,我就拿起一个地瓜塞了进去,他眼睛瞪得更大,愤怒地发出呜呜的声音,看着他这可怜的模样,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丝快感。
爹爹说过,一个人想死的时候,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活不下去,或者他已经丧失了能够活下去的力气,可是这都有时间限制的。只要他身体的情况突然转好或者遇到什么快乐的事情,那求生的本能还是有的。
眼下他那个小徒弟很明显就中了他说的那一条真理了。
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脸,小声道:“乖乖的,不要嚷嚷,我桃荫不会杀你的。”果然,这招有效了,他依旧愤怒地望着我,可是已经不呜呜地喊,也不挣扎了。
我拿开那地瓜,咦,好恶心,上面都是口水还混着些泥土,我赶紧扔了。
他也没多好受,不停地干呕,咳嗽,红着泛泪的眼怨恨地望着我,沙哑地说:“好你个,咳咳,小妖精,这么来折磨堂堂天宫银鼠王,咳咳咳......”看他咳得快把肺都咳穿了,我才好心打瓢水给他,他也没推搪,咕溜地喝了一大口。
刚顺过气来,他支起身子,吸了一口气,我立马拿起另外一个地瓜,沉声道:“停!”诶,这下见效了,他居然张开了半天嘴,又合上。
“啧啧,什么银鼠大王,这么窝囊。老实回答我,爹爹根本不是你杀的吧?”我也没刚才那么自信,确定真相的我可以下手吗?杀了他,爹爹是不是就会回来
他惶恐地抬头望了我一眼,又黯然地低下头去,披散的长发垂下,遮住了他的苍白的脸容,依稀只是看到他浅色的薄唇微微弯了弯,他开口,声音很轻,仿佛是梦呓:“那,又有什么分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