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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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渐偏，车上的老太监坐在暗里，也不敢多看雨化田一眼。他自然听说过这位雨督主，并且深知自家主子对他荣宠有加，此次趁夜领了他出宫，虽然不敢多言半句，心里却笼罩着欲说不祥的阴影，直至马车出了东华门，他才扑通一声跪倒在颠簸的车马内，对着雨化田叩首跪拜，哆哆嗦嗦求他饶命。
“张公公不必惊慌，雨某不会害你。”
雨化田同他讲话，居然未用太监的称法而叫自己作“某”，张敏闻言心内一惊，抬头看他，却见雨化田已替他拉开了帘栊，道
“我们到了。”
张敏探头一望，眼前屋舍阴暗潮湿，又盖了一片林子，幽微见不得光。便问他，
“这是何处啊？”
雨化田只站着等马进良引路掌灯，一手托了张敏的袖子，说，
“不过是西厂刑讯的地方，事关重大，只能亏待公公了。”
这是前方传来马进良的声音，
“督主……这里便是了。”
“开门。”
那张敏一听说是西厂的刑讯之所，当下哪里还有命在，被雨化田牵进屋子，只是不住地求饶，连摆上来的椅子也不敢坐。
“老奴进宫三十有二，一直本分守职，实在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督主，还请督主看在老奴年事已高，绕老奴一命罢。”
雨化田见他长跪不起，便也蹲下凑到老公公的旁边，劝慰似的软语说与他听，
“此地避人耳目，公公放心，雨某也并非大奸大恶之辈，只想问公公要一位故人的行踪，公公只要肯说，雨某势必不会为难于你。”
张敏只听雨化田言语，心里知道他哪里还有路选，问他说，
“谁？”
“如今库房当差的一位宫女，姓纪。”
张敏闻言神色一沉，道，
“督主玩笑老奴了，库房当差的贱婢，哪敢高攀是雨公的故人。如今雨公扶摇得势，不过找一个宫女，哪里还需要过问老奴？”
雨化田也眼带戏谑回他说，
“以西厂的人力，要找一个宫女何等简单，只不过，动用人手找她，牵涉众多，一旦这位纪姑娘当真如鲁子回报的一样私藏龙种，只怕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张敏跪在地上，听了雨化田的话，声色苍老地说，
“老奴自知位卑言轻，只想求督主念在人间道义，放过她和她的孩子吧。”
“我若想加害于她，刚才在娘娘面前就该揭了她的底，无论真假，以娘娘的个性，宁可错杀一千，不会放过一个。”
张敏突然笑了，
“可笑可笑，老奴自景帝在时便在这宫中，当真眼见这世道愈乱不想连人也疯了，如今圣上膝下无子是个人都想着争权篡位，却不想，连个断子绝孙的太监！也存了这份心思！”
马进良双目圆睁，背后双刀闪着精光，却已是出了半边的鞘，被雨化田抬手按住，轻描淡写一般接上一句，
“你以为我要学先人那一套挟天子以令诸侯？不愧是万贞儿身边的奴才，也和自家主子一样目光短浅，不知所谓。”
“大胆！”
张敏不知哪来的胆气喝了雨化田一句，
“愚蠢！”
雨化田袖风一扫，牢门里的火把却是折去一半，
“宫女怀孕私藏不报，万贞儿早不会放过你你还为她说话！西厂一早接到消息，被我压下，早就忤了她的意，如今你我在一条船上！由不得你不说！”雨化田另一只手仍按在马进良抽刀的手上，慢慢将那闪着寒光的兵器推了回去，双眼，却沁出寒火一般的冷冽之色来。
“还是说……就凭你也想瞒天过海，活生生一个婴孩，藏在后宫谈何容易，再者，就算你们藏住了，你们养得活吗？既养不活，还谈什么能耐扶持他登位升龙！此之一举，才叫乱臣贼子！”
张敏哆嗦了一下，终于说，
“既不是为了权势，那又是为何。”
雨化田缓缓蹲下，抽出他的一只手，忽明忽暗的灯火里，马进良看见雨化田用白玉似的指尖写下了一个“恩”字。
夜幕，悄无声息。
当晚，马进良赶着车连夜护送雨化田到了后宫的眷房，深不见底的夜色里，马进良看不清楚院落里站着的那名女子的面貌，只看见雨化田从那人颤抖的臂弯里接出来一个襁褓，远远的，低首替怀里那婴孩敛紧了小小的夹袄，马进良，便觉得有什么如水的东西席卷了天地，紧握马鞭的手动了一下，说，
“督主，我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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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