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游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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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那崔再思被捞上来，被内侍领着来见皇后。
江游忙道：“表哥可曾受到惊吓？”
时值三月初，天气虽不冷，却也不见得有多暖。那崔再思浑身湿透，本就在发抖，听闻此言，忙俯身下拜：“皇后，臣惶恐。”
江游急忙扶他起来：“表哥此话从何说起啊，自家哥哥妹妹的，客气什么？。”
“皇后，臣今日可有什么罪过？为何一再言语相讥？”
江游忽然觉得一股无名火要冒上来，又想在臣子面前做个贤良的样子，便硬生生把那口气压下去，笑道：“表哥今日并无差错。还是赶快去换了衣服，也好出来游春。”
崔再思再三拜过，才小心翼翼地离开。
江游本就负气出门，又被崔再思一搅和，顿觉兴致全无；又不好意思马上回去，只好信步闲逛。
那西江绿水逶迤、芳草长堤、仙棹往来、游人笑语，正是帝都游春的胜地。
皇帝不在身边，江游只觉得大好春光都只能虚度，一时心中竟生出无限感慨。
想她一个天朝的大好青年，竟沦落到这里做个后宫妇人，还要跟这些无趣的古人打交道，真是无聊之极。要是皇帝在身边就好了。
想到皇帝，江游便觉得心情大好。
他就是她在这个时空里遇到的唯一一处小清新。
“那不是阿韦吗？”
“正是呢，还是仙师看得真切。”
……
似乎有人在谈论自己，江游循声望去，只见几个道姑向自己走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皇后声名在外，连出家人都知道了？江游自是不解，再看梅枝等人各个镇定如常，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心里不由犯起了嘀咕：这位莫不是圣女或者国师之类的？
“娘子，莫要站在这里，快上前去迎接仙师啊。”见江游站着不动，梅枝也急了。
难道这仙师真的地位尊崇？可是再尊崇又怎能超过皇后？江游依旧不解，不过还是走上前去。
为首的道姑年纪略长，旁边的几个略年轻些，不过看着也都有三十余岁了。
“阿韦，先前你病着，我去看你，你只昏昏沉沉睡着。前些时日大郎传信来，说你已经好了，本想这几日便去看你，不想却在这里遇到。”那年长的道姑一上来便拉着江游的手说个不停。
江游顿时觉得万分怪异，只好笑道：“我已经好了，多谢仙师关心。不知仙师和众位道长的仙号是什么，还请告知一二。”
那年长的道姑朗朗一笑：“你唤我‘华阳仙师’便可。”又指左右：“这位是玉虚道长，这位是玄凌道长，这位是玄清道长，这位是清真道长。”
居然有人法号“清真”，饶是江游一向淡定，也不由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为何发笑？”
“这位‘清真道长’的仙号颇有趣。”
“哦？有趣在何处？”
看来是说错话了，这里的“清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想到此，江游笑道：“我听闻西域那边有些人头戴白帽，信一个叫‘安拉’的神，他们称呼起自己的寺院便叫‘清真寺’，说起自家的吃的喝的都叫‘清真之物’。”
“还有这等事？近日有人从龟兹回来，唤来一问便知。”那华阳仙师也只是略略惊奇下。
江游笑道：“我也只是听闻，至于到底如何，便不得而知了。”
华阳仙师笑道：“管他到底如何，咱们今日只游春，不说别的。”说着拉起江游的手。
“阿韦，你是个好孩子。以后你和大郎要好好过日子，早日生下皇嗣，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江游不由纳罕，这道姑操心真多，连夫妻的闺房之事都要管，面上却笑道：“多谢仙师关心。”
华阳仙师又笑道：“你也不用担心大郎负你。他是我生的，他的秉性我清楚。他并非喜新厌旧之人，相反，最是念旧不过。就算以后有了别的嫔妃，他也依旧会好好待你。”
“他是我生的……他是我生的……他是我生的……”，江游一时愣住，那温文尔雅的皇帝，自己的丈夫，居然是眼前这位道姑的儿子。一切都奔着荒诞不经的方向一去不回，江游真想让草泥马去自己脑子里奔上两圈，好让自己清醒过来。
“仙姑说的是，我知道了。”原来现在没有嫔妃，不代表以后没有；原来总有一天，自己的丈夫也会成为别人的。江游只觉得心中有些苦涩，说起话来便有些勉强。
那华阳仙师一路兴致甚高，倒是江游一直听华阳仙师絮叨个不停，心中烦闷不已。
待到日头偏西，华阳仙师说声‘告辞’，便领着一群道姑往城南去了。
看那群人已走远，江游道：“梅枝，太后出家去了？”
“娘子，太后只是做了女冠，并未出家。”
看来那华阳仙师真是太后，那么她身边的那些道姑……江游心念一动，道：“那先帝的其他嫔妃呢？”
“今日华阳仙师身边的那几位道长便是。”
果然如自己所想，那太后出家做了女道士，竟把先帝的妃子都带去了。
“真是奇怪呢，先帝的后妃竟都做了女道士。”
“这有什么可稀奇的。如今官家女子修道的多的是呢。”
这听起来与大唐倒是颇为相似，江游再看自己身上的衣衫，也觉得像是唐朝的形制。这要多谢后世的“汉服复兴”运动的扫盲，江游多多少少对历朝历代服饰的形制有些了解。一想到这里可能是雍荣华美、自由奔放的大唐，江游顿时兴奋起来，先前的愤懑纠结顿时一扫而空。
如果这是大唐，那自己的丈夫又是哪个皇帝呢？李二？李隆基？
“如今的国号是不是唐？国姓是不是李？是不是啊是不是？”江游使劲晃着梅枝的肩膀，余下众人面面相觑。
桃枝看不下去了，急道：“娘子，国号为晋，国姓为杜。”
“为什么？”江游一点都不想相信。
“娘子，太祖皇帝起兵前，封号是‘晋国公’，因此国号为晋。”
“为什么……”江游不住喃喃自语，众人不敢劝，只好不紧不慢地跟着她往前走。
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江游真想对着老天吼上两句。尼玛将老子扔到这鬼地方，给了老子希望，又让老子绝望。唯一一个小清新的丈夫，以后还要跟一群猪分享。
“小娘子，出来游春啊？”
却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挡住了江游的去路。
见江游不说话，那少年又道：“小娘子，某姓冯名子安。敢问小娘子贵姓，小字又是哪两个？”
江游怒从心起，扬手给了那少年一巴掌。
“你们几个都上，给我打这个登徒浪子！”
众人俱是不解，但是皇后的命令不能不听，也只好围上去，作势打上几下。
“这位小娘子，在下不曾开罪于你，怎能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动手？”
“还说没有？这位公子，还用我一一指证吗？”
“公子……？此话怎讲啊？”那少年低头看了下自己的一身布衣，面上现出迷茫来。
“你一上来就叫我‘小娘子’，分明是花花公子调戏良家妇女的做派。”
那少年张大嘴巴：“调戏？这，这从何说起啊？”
“如果不是调戏，你我素昧平生，你为何要问我是不是出来游春？又打听我的姓，又询问我的小字，分明心怀不轨。”话说那‘小字’指的是什么，自己并不知晓，不过也不用理会了。
“你……简直不可理喻，凶悍至极！”那少年也怒了。
“我不可理喻？分明是你无礼在先！”
“你……”
四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江游怕不好收场，便在众人的护卫下迅速走掉。
江游自是不知道，她走后不久，那围观的众人便好一阵嬉笑。
“哎呀，今日真是稀奇。那位不知道从哪来的小娘子，竟一巴掌打懵了那位小郎君。”
“可不是吗？那小娘子身边的人倒也通晓事理，并未真打，只是做做样子。”
“说来最好笑的是那小娘子居然唤那小郎君为‘公子’，当真笑死人了。”
“或许真是哪家的公子呢。”
“怎么可能，那位小郎君一身布衣，也就与你我一样，一介庶民罢了。”
“依我看，那小娘子十有八九是从什么蛮夷之地来的。今日上汜，小郎君小娘子莫说说说话，就是私自约为婚姻，又有什么稀奇的？那小娘子居然连这都不知，看来是不懂中原的习俗。”
“说起来近日还真有人从龟兹回来，那小娘子莫不是在龟兹长大的？”
“倒也有些道理，那小娘子说话与这长安都中的人也大不相同，或许真是龟兹长大的也未可知。”
“看那小娘子一身华贵，身边还有不少随从，只怕也不是寻常人家出来的。听闻那裴都护家有位小娘子，便是我等今日见到的吧。”
“那裴都护可真不会教女啊，教出来的小娘子真真凶悍。”
……
刚从安西都护府回京的裴都护哪里知道，自己不过回京数日，自家小娘子的名声已经变得十分不堪。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游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