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大人 ...
-
次日，赵国夫人奉诏入宫。
“妾卢氏见过皇后。”赵国夫人俯身行礼。
江游乍一见正主的母亲，也有些紧张，回忆了一下自己以往跟母亲撒娇的样子，忙满脸堆笑：“娘亲快快请起，以后可不许行如此大礼了。自家母女，还客气什么！”说着便将赵国夫人扶起来。
“听闻皇后病体已愈，妾和娘子的父亲都很欣慰。”赵国夫人微笑道。
“娘亲，叫我的名字就好。我都说过了，不用这么拘礼的。”江游不由腹诽：这古人真是罗嗦，母女俩不该亲亲热热吗，怎么还弄出这么多烦人的规矩。这封建社会真是害死人了。
赵国夫人犹豫片刻，终是叹了一口气，轻轻唤道：“贞娘。”
“娘亲，爹爹他还好吧？”江游四下一望，见宫人们都退下了，便低声道：“娘亲，女儿有事要问你，你一定要说实话。”
赵国夫人吓了一跳，却故作镇定：“可有什么事？”
“爹爹他是不是百官之首，权倾朝野？”江游又望向四周，确定没人。
“这……，贞娘，此话怎讲啊？”赵国夫人很是不解。
“娘亲只需回答是或不是。”江游一脸坚定。
赵国夫人又叹了一口气：“百官之首是真，权倾朝野却未必。”
江游自然不信：“娘亲此话当真？”
“贞娘，耶娘怎会骗你呢？你安心在宫里与陛下过日子就好。陛下他待你甚好，你也要惜福。”赵国夫人抚着江游的头发，柔声道：“既然已经痊愈，也该赶快为陛下生下子嗣，这样你便终身有靠了。”
江游面上一红：“娘亲……”
赵国夫人会心一笑：“这是早晚的事，你羞什么？”
又说了许多话，赵国夫人才告辞。
江游只觉得分外地累，对赵国夫人的话多少有些不屑：这些贵妇人终日无所事事，就只关心丈夫和孩子，真是无趣。等自己将来哪一日逃出去，大好山河，任我遨游，岂不快哉。
不过，抛开这些无趣的规矩，这宫中还是很舒服的，没有太后、没有嫔妃、又有锦衣玉食、又有人服侍，真是腐败啊腐败。要是将来出宫时能将这宫中的一切都带去，那该多好。
不说江游在那里上天入地一通乱想，那赵国夫人却是急匆匆赶回家。正好赵国公韦师道下朝归来，见自家夫人面色不好，忙道：“今日不是入宫见皇后去了吗？怎么脸色不好？”
“你就只会说些风凉话。”赵国夫人白了韦师道一眼。
韦师道顿觉冤枉：“我不过是问上一句，怎么就成了说风凉话了？可是贞娘她气你了？”
赵国夫人又叹了一口气：“还真是贞娘，她倒没气我，却吓到我了。”
韦师道笑道：“她才多大，又只做了几个月的皇后，能有多少威仪，怎么就吓到你了？”
“你先别插嘴，听我把话说完。”赵国夫人又白了韦师道一眼。“贞娘一见我，就叫我‘娘亲’。我不知何意，见她一直这么叫，才知道是叫我的。说起你，她竟称呼为‘爹爹’，这是从哪听来的古怪叫法。她问我你是不是位极人臣，权倾朝野，我顿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你虽为宰辅，本朝却有七八位宰辅，也算不了什么。可是你近日出了什么差错，惹陛下不快了？”赵国夫人忧心忡忡。
“绝无此事。我与陛下君臣相处融洽。贞娘怎会问出这样的话？”韦师道十分诧异。
“夫人，是不是这样……”
“哎呀，怎么会？”
……
那韦师道与赵国夫人夫妇二人讨论了许多天，终是不明所以，只得做罢。
这日江游有些不适，点了个年轻太医刘思廉来为自己诊治。
那刘思廉到底年轻，第一次为皇后诊病，有些不知所措。
江游笑道：“刘大人，本宫的身体到底如何？”
刘思廉本来站得好好地，一听此言，顿时吓得瘫软在地：“皇后，臣还不想死。”
江游一头雾水：“本宫什么时候说要你死了？你只需说本宫的病情就行，本宫保你平安无事。”
刘思廉慌忙起身：“皇后并无大碍，不过是饮食有些不周，积食了。待臣开个消食的方子，吃上两副就好了。”
这……，江游顿时一头黑线，这不是说自己吃得多，消化不良吗？自己真是太没出息了，见这宫中食物精致，就吃个不停。这不，吃出毛病来了。
刘思廉很快开好了方子，交给内侍收下。
“桃枝，代本宫送送刘大人。”
刘思廉吓得又是浑身一哆嗦。四下一望，见周围的宫人都面色如常，这才放心离去。
过了十余日，江游还没见到太后。那皇帝也奇怪，很少提到他母后。有时江游问起，皇帝只说太后不喜人打扰。没有太后，江游倒是自在，每日只用面对皇帝一人，倒也不算很辛苦。尤其是这皇帝脾气温和，虽说长得只是中等偏上，但那并不同于某论坛的中等偏上。江游偷偷地承认，其实皇帝还是个帅哥。
如果一位帅哥他年少多金，又谦和有礼，人品又过得去，重要的是他一心一意对你，那结果会怎样。没有悬念，江游确实动心了。
“阿韦，想什么呢？”
皇帝寻来的时候，江游正在瑶池边对着一树海棠发呆。
“阿韦……，这是叫谁的？”江游忽然想起正主好像姓韦，看来是叫自己的了。这个朝代真麻烦，既然皇后姓韦，那称呼皇后的老爹一声“韦大人”不就行了；再不然，那韦师道还是什么宰相，叫声“韦相爷”不就完了？还非要叫什么“韦相公”，什么“赵国公”。
“皇上来了？”江游急忙迎上去行礼。
皇帝笑道：“你一早还叫我‘大郎’呢，怎么近日又叫‘皇上’了？这是从哪听来的新鲜说法，可有别处称天子为‘皇上’的？”
“额……”江游一时噎住，半晌才道：“陛下是皇帝，又至高无上，自然就是皇上了。”
皇帝又笑：“我还是想听你叫我‘大郎’，这样多亲近，是不是？”
江游嗔道：“我还是想叫‘相公’，这样更亲近。”
周围的内侍宫人都不由跺脚：娘子啊娘子，虽说被人唤一声“相公”显得尊贵，可天子不比那相公尊贵百倍？
皇帝的脸色变了变，方道：“这一树海棠开得好，今日风和日暖，还是赏花吧。”
江游信口吟道：“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诗确实不错”，皇帝道，“这是何人所作？怎么不曾避讳？”
“避讳？这诗犯了禁忌？”江游不解。
皇帝正色道：“为尊者讳。”
江游更加不解：“为尊者讳？这诗可有什么不妥，大郎，你不说我哪里知道？”说着开始晃起皇帝的胳膊。
众人又是一头黑线：陛下他双名‘光庭’，娘子，你怎么能作这样一首诗呢？
见江游一脸懵懂，皇帝终究叹了一口气，道：“罢了，这诗说的又是什么？石榴么？”
“海棠，那是海棠，您居然会认为那说的是石榴？”江游只觉得心中有一万头草泥马咆哮而过，一亿只小强到处乱爬。
“那诗里又没有明说，依我看，说是石榴也使得。”皇帝颇委屈。
……
开府仪同三司尚书左仆射赵国公韦师道被紧急召见。
年轻的皇帝已经焦急不堪，一见韦师道，便哀声道：“丈人。”
“陛下紧急召见臣，可有急事？”韦师道吓了一大跳。今日原本休沐，早就与夫人说好了去西江游春，不想临出门，却被陛下紧急召来。
“丈人，数日前丈母来见贞娘，可有什么异常？”
“这……”怎么会没有，简直像换了一个人。韦师道十分犹豫，说了怕皇帝不喜，不说又是欺君。
“丈人不必担心，朕只是问问。便是贞娘有什么不妥，她依旧是朕的皇后。”
“陛下……”
君臣翁婿二人商议许久，至于说了些什么，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了。这一番谈话直至月上柳梢，才见韦师道匆匆赶回家。
那江游一早梳洗打扮完毕，便等着皇帝过来，不想却有内侍过来说皇帝要见外臣商议大事，今日便不过来了。
江游不由愤愤，便带人去西江游春。
“臣见过皇后。”刚在江边站定，便有一位年轻男子向江游行礼。
江游不由一阵厌烦，没带皇后仪仗，居然还能被认出来。想了想还是笑道：“这位大人免礼。”
那男子本就站在江边，一听此言，吓得登时后退两步，掉进了江里。众人急忙下去救他。
江游叹了一口气，问道：“这是何人？”
“乃是雍州长史崔再思。”
“不过是个州府的官员，如何认得本宫？”
梅枝忍了再忍，方道：“崔长史是娘子的外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