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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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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月。突然有一天,太后跟我说,一个宫女病了,需要我去照顾。
真是奇了,不过一个宫女而已,难道比她的外孙女还重要?还是我照顾孩子照顾得不好?我不明白,可只能服从。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我挥别太后与柳枝儿,再次面对何公公那张肥猪脸,一步步地离开我住了一个月的地方。我很想知道,如果齐玉未曾去御书房,他会不会留下我。
我去的那个地方,与其说是宫殿,更合适的称呼应该是冷宫,破旧的房屋,外墙斑斑驳驳,生锈的门口畏畏缩缩地站着一个小太监,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相貌倒还清秀,身材却是瘦弱而单薄。
“小李子,打开门,让木姑娘进去罢。”
小太监惊讶地抬头看着我。
心中不由地一格愣,为何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小李子,你傻了不成?”
那个叫小李子的小太监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掏出钥匙,慌慌张张地开了锁,却并不开门,而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仿佛门里面随时会跑出什么怪物。
何公公狠狠地拍了他一巴掌:“没用的东西。”转头朝我阴阴地笑,“木姑娘,今后这里可就交给你了,有何需要,只管跟门口的李公公说,他天天都在。”,
“为何这门要上锁?”我问。
“可不是为了病人的清静么,木姑娘,快请罢。”何公公用一根指头推开了大门。
这里面定有古怪,到底是谁在害我?本能地想到晋王,那个外表和内里严重不一致的人,在大殿上他没有能够达到他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于是把怒气发到我的身上。可是谁又敢说不是太后和皇帝,表面上和善的人往往是最可怕的,或许他们早已将齐玉现在的状况全归咎于我了,我胡思乱想着。
只是此时已是身不由己,我恨自己实在太没用,方会如此任人摆布。
“有劳公公。”我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轻移步走进了大门,心中颇有些悲壮,若是将来我可以翻身,定然让你们双倍奉还。
“咱家还有事,你先休息一下吧,院门是上了锁的,没事不要乱叫门。”何公公俟我一入门,即迫不急待地闭上大门。我听到落锁的声音,听到他低低地训斥小李子,听到脚步声渐渐地远去。
院子里的大树倒也算是郁郁葱葱,却在同杂草杂树争秋色,两边倒是摆着两个新缸,装满了水,一条石缝中长满杂草的路引着我走向一扇虚掩的门。
门开了,一阵灰尘扑面而来,我掩了鼻,四处一看,到处是缺胳膊少腿的桌凳,正中间倒是有一张方方正正的床,可能是这屋中唯一还完好的家具,床上躺着一个人,连头带身子全蒙在一床洁白的被子里,只有乌黑的长发堆在外面。这屋子怕也就她是属于新来的,只因被子上没有灰尘,显得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她应该就是太后口中的病人罢。
我定了定心,走到床边,手抚在被子上,底下的人动了一动。
还好还好,我长长地舒了口气,这才发现全身汗出如浆。
“姑娘。”我轻轻地唤,她却动也不动,于是我略略掀开被,想看看她的模样,一瞥之下,不由得猛地倒退几步,任由被子重新滑落。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脸色通红,一粒粒的痘痘更是油光发亮,布满了整张脸,甚至延伸到脖子上。
又过了好长一会儿,我方鼓足勇气,重新掀开被子,那姑娘竟是全身不着寸缕地仰面躺在被子里,只是我相信,她的身子定然无人愿意看,盖因那身上也布满了红痘痘。
我有些恍惚,很多年前,我似乎也得过同样的病,直到现在,我的脸上还留有几粒淡淡的疤痕,身上也有,那个时候,母妃总喜欢将我抱在怀中,不住地安抚我。
我帮她把被子掖到额下,轻轻地问:“你还好么?”
她的睫毛在微微地颤抖,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姐姐,不要靠近我,这病会传染的。”
我明白了何公公和小李子为何会有如此怪异的举动。
混蛋,想借刀杀人!
这该如何是好?逃是逃不出去的,纵然宫墙破败,却还结实,而且,我问自己,若有机会,我会逃否?不,好容易才来到这儿,我不能半途而废,慕容心命硬着呢,父王和母妃定会保佑我的,闯过了这一关,前面定然是阳关大道。
我又看了一眼那姑娘,透过那层表相,还是可以看得出她模样儿格外标致,一张小脸又甜而又圆,眼睛纵使闭着,也可以看出是那种又大又圆的。便是如今这情况,她给人的感觉竟不是可怕,而是心疼。
她是谁?在皇宫里,生病的人通常的结局是被遗弃,我开始严重怀疑她的身份。
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现在的她和我,是一条绳子上串着的蚂蚱,我并不想现在就问些可能得不到答案的问题,以后我会慢慢套出一切真相的。
“我叫木水儿,是太后派来照顾你的,不知姑娘如何称呼,今后我们就要住在一起了。”
“姐姐只管叫我宁儿便是,只是连累姐姐了。”她张开眼睛,一滴泪悄悄滑落,渗入发际。
宁儿不能多说话,我听到她的嗓子里发出嘶嘶的声音,转头一看,居然地上有水壶,有水杯。看来这些人还不算完全没有人性,于是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
她伸手拿过杯子,如同仙丹琼露一般地灌了下去,然而,忽然一口呛住,杯子掉到了地上摔成了两掰,她头往前一倾,开始拼命地呕吐。
我虽闪了一下,终是躲避不及,鞋子上溅满了污物。
吐完了,她往后一仰,倒在床上,只顾着喘气。
我重倒了点水,想让她漱漱口,她却闭着眼,根本不理不睬。
我吓坏了,忙忙地跑到院门口,拼命地敲门。
小李子显然吓了一跳,怯怯地问:“怎么了?”
“宁儿姑娘突然吐了,你赶快去找御医。”
“吐了,你快躲远些啊。”小李子说。
这不是废话么,我如何能躲得开。“去找御医。”我命令道。
“可是何公公说不许我离开这儿。”
“你给我听着,立即去向你的主子汇报,否则出了什么事全由你负责,你须明白,皇上既是许宁儿姑娘在此养病,必然有他的打算。”我只能抬出皇帝来压人,这也是押宝,若是她果然有些身份,皇帝必然不会放任,那我翻身或许还有希望。
门外沉默了一下,脚步踢踢踏踏地远去了。
我疲惫地回到屋子,宁儿还仰面躺着,刚刚那只握杯子的手还荡在外面。
一时感触,我不由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她轻轻地动了一下,向里缩了缩,或许是因为没想到我会如此大胆,或许是因为害怕把病传染给我。
“你得活下去,你得自己挺过去,没人能替你受这份罪,我们都得靠自己。”我自语,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那只手一顿,随即反过来握住了我手,虽是没有什么力量,却传递了一种信息给我,她没有放弃,不会放弃。
在我将污秽物处理完后,开门声终于传来,鞋子已经被我扔掉,急切间却寻不到备用的,只得取一块布,裹住自己的脚,走出屋子。
院子里站着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微胖,眼睛特别地亮,仿佛能看透人的五脏六腑。
他必不会是太监,因为太监都没有胡子,我想,那他会是谁?太医?这么一想,我不由得心漏跳了一拍。谢天谢地,我们还没有被遗忘。
老人的身后,跟着的正是小李子,虽说是进了门,却离着老人半丈远,显是害怕,却又不得不来。
看到我,老人的眼睛闪了一下,随即眯了起来,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我站在屋门口,打量着他,都忘记了该有的礼节。
“你就是木姑娘?”
微一颔首。
他朝我微微地笑笑,从袖中拿出两块锦帕,扔了一块给小李子,自己拿一块扎住了口鼻,然后说:“木姑娘,请让开一下。”
连大夫都如此谨慎,看起来这病果是凶险。
我一时不知自己是否也该找块布蒙住口鼻,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您是御医?”
“要是木姑娘觉得只有御医配为病人看病,老夫实在是该离开呀?”便是隔着锦帕,我也能看到他笑得很开心。
“不。”我脸一红,一时噎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底却结起了一个更大的疑团,皇宫中居然会让民间大夫进宫为一个宫女瞧病?
大夫穿过我的身边,去替宁儿把脉了,我没有勇气跨进屋去,只在门口站着。
小太监现在倒不关门了,站在门口,恰好与我面对面。
“李公公是吧。”院子里只有我们二人,我忍不住套近乎,刚刚未来得及问一下大夫的姓名,不如就从这小太监那儿打听。
“叫我小李子好了,公公二字,我可当不起。”声音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可怕,要知道,前些天,我一听到太监的声音,便浑身鸡皮疙瘩,或许是因为他的嗓音还带着点童音吧。
“我姓木,名叫水儿,你叫我水儿姐姐好了。”
小李子噗地笑了,从他那弯弯的眼睛可以看出来。或许是因为有一个大夫在,又与我隔着一段距离,他整个人都放松了,说起话来也麻利:“就你这样还想做我姐姐?你右脚的鞋去哪儿了呀?我妈说了,女孩子最重要的是要有规矩。”
“你居然教训起我来了。”我不由得哑然失笑,“我早不是女孩子啦。”
小李子瞪了瞪眼,从鼻子里发出了“哼”的一声。
我却因为自己刚才的那句话心不由得跳了一下,是的,我不是女孩子了。
转了个话题,我问道:“你是何时进宫的?”
他得意地说:“反正比你早。”仿佛占了我好大的便宜。
“你知道我何时进宫的?”
“何公公都跟我说了呀,何公公对我可好了。”
如果那堆肥肉真对你好的话,怎么会让你来干这种事。我心里暗暗道,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那就是他原来必定日子更难熬。
“小李子,这回真是谢谢你。”我真心实意地说。
他红了红脸不说话。
“对了,这大夫怎么称呼?”我想起自己套近乎的真实目的。
“算你运气好,这可是全京城最有名的林耀林大夫。”
“可他不是御医。”
“那是他不想当御医,御医可没他有本事。今儿个若不是他恰好在宫中,还轮不到你们有这样的福气呢。”这话倒有些道理,能随便进入皇宫的大夫,定然非一般人。宁儿到底是何人,让他来替宁儿看病,除非宁儿的事有人不想让御医知道。
“林大夫为何来宫中?”
小李子不说话。
“看来你一定不知道。”
小李子挺了挺胸膛:“你以为我小就好骗?我就知道,可我就不告诉你。”
宫中都是人精。
“少编什么理由,我还不想知道呢,知道得多,死得快。”我立即装出不感兴趣的模样。
小李子气得走到大门外,扯下遮脸的锦帕,倚着门不理我。
“这门口就你一个人守着?”我不想停止我们的谈话。
“就我守着就够了,你别想逃,我很厉害的。”小李子显然误会了我的意思。摆出一副我虽然小,可是我很厉害的模样。
我不由得哂然一笑。
正聊着,身边带过一阵风,却是大夫走了出来。
“木姑娘。”他拿下了帕子,喘了一口气,温和地叫我的名字。
“林大夫,宁儿姑娘不要紧吧,她这是什么病?”
“天花。刚给她施行针炙,她睡着了。我回头再开药方,这里连笔墨都没有。至于病人能否扛过去,还得看她自己。照顾这样一位病人,实在是难为你了。”
天花我还是听过的,顿时目瞪口呆:“她的病会传染,是吗?”
大夫沉默了一下,回答道:“我也会为你配些草药,不用过于忧心。药配好后我会让小李子送过来,对了,姑娘可识字?”
我木然点头:“略懂一些。”
“我写个方子,你照单煎药,对了,我也会让小李子送两个药炉来,你和宁儿姑娘的药不要混煎。”
我连连点头。
“一日三次,在屋内煎,也借药气好好地熏熏屋子。”他看着我的眼睛叮嘱道。
“嗯。”我点点头,努力地想记住他说的每一句话,我必须要活下去。
他继续嘱托道:“另外,要注意通风,注意保持自身的洁净,也要尽量为她勤换、勤晒衣被,不可与她太过亲密,这里的度,你只能自己把握。”
正说着,他眼神突然闪烁了一下,仔细地审视我的脸。
他必定见过齐清,我无奈地想。
但我错了。
他突然问:“姑娘是否也曾浑身发过疹子?”
我愣了一下,只含糊地说:“水儿记不清了,似乎幼时曾有一次大病。”
“你这鼻子边似乎有天花瘢痕,是天花愈合后留下的,若果然如此,你便不用担心再次染上此病。”
我努力搜索着自己的记忆,似乎是有那么回事,母妃的死突然其然地撞入我的脑海,不错,母后正是照顾我而浑身发疹子而亡。
眼前闪出了漫天盖地的白,父王悲痛的脸在我面前晃动,原来是这样,所以他们才会骂我,是我害死了母妃,泪不由得掉了下来。
“木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林大夫向前一步问道。
糟糕,如何能在此时显出这副模样。我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想让自己镇定点。这一动,立马感到自己右脚冷嗖嗖的,先前脚板底下的地面已经被我的脚捂暖了,而新踩上的地面却还保持着原来的石头温度,我意识到自己脚上只是薄薄一层布,不由低头看向脚边。
我的表现引起了他的注意,也低头看了看,笑了起来,转头对小李子道:“去给木姑娘拿双鞋子来。”
小李子迟疑地看着门。
林大夫微一点头:“只管放心,我在这里。”
得到这一句话,小李子立马一溜烟地跑了。
如此一来,倒是给了我与他交谈的机会。
他忽问我:“木姑娘可是很纯正的京师口音,莫非是京师人?”
“水儿父母均为京师人士,自幼跟着父母自然学了一口京师口音。”
“哦,木姑娘没在京师呆过么?”这明明白白的是拷问了,难道我刚刚的表现引起了他的怀疑?
“水儿在京师之时年纪尚幼,后因战乱随父母外出避难......”我只管编。这话倒也不算错,燕国攻齐之时,我尚在襁褓之中。
“那木姑娘又是如何来到皇宫?”
“水儿是跟着皇子进宫的。”我不想多说,编谎也没必要,我几乎认定他支走小李子只是因为想解开自己心中的疑团,立即把球抛给他:“不知林大夫在何处行医?”
“大夫只管治病救人,在哪里都是一样。”他答。
他也不想让我知道。
“林大夫,水儿真的是很害怕。”
他叹了一口气:“人有千算,天只有一算,人算不如天算,此次让你前来照顾宁姑娘,谁知道是祸是福呢?”
我沉默,他一定知道什么,却不愿意说,而我,显然也不能再问什么,否则就太刻意了。
不过片刻,小李子就回来了。他气喘吁吁的,拎着一个很大的包袱,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遮住了。显然里面不止是一双鞋而已。他显是对我还有些看法,走到我们面前,却将包袱交给了林大夫。
林大夫将包袱递给了我,关照道:“你拿着吧。记住我说的话。”
他回身向外走,走到小李子的身边时,伸手拍了他一下,示意他先走。
小太监觉得今天的工作终于完成了,欢天喜地地跑到了院门外。回头又对着我做了个鬼脸,正如一个普通的孩子所会做的那样。
院门又关上了。
蹲了下来,我把包袱摆在地上,打开,里面除了一双白色的秀鞋,还有捆好的被子、毯子,衣服,甚至连毛巾都未忘记。看着那满满的东西,我愣了一回神,到底会在这儿住多长时间呢?
换上鞋子,拎起包裹,回身到屋里,先去看看宁儿,她睡得沉沉的脸上的表情很安祥。
暂时把她丢过一边,我四处看了看,床后有居住必备的马桶和洗澡用的大浴桶,浴桶里还搁着一大堆的脸盆、脚盆,甚至茶具什么的。
我把脸盆、抹布什么的拿出来,开始整理屋子,既然必须要这儿住很长时间,我可不希望一直住在这种乱糟糟的环境下。。
正忙得不亦乐乎,院门却又开了,这回何公公居然也来了,送饭送药,外带两个煎药用的炉子和瓦罐,如此多的东西,只有小李子帮他,看来宫里果然不想让他人知道这儿的事。
何公公将东西放在了门口,立即就象躲瘟神一样的跳出门去,在我未来得及说话之前,已经将门给闭上。
院门外,何公公那尖尖的嗓子吱吱地刺入耳膜:“木姑娘,住得还好么?还差什么?尽管跟咱家说。”
“谢谢公公,什么都不缺。”我说道。这样的一个人,你能指望他帮什么?
我打开食盒,还真不错,绿的是芹菜、黄的是南瓜、红红白白的是虾肉,还有一大盆的绿豆粥,其它的我就不大认识了,反正第一感觉就是,居然比在太后那里的饮食都要好。
先回去看了看,宁儿还在睡,将饭菜分为两份,我先自顾自地填饱自己的肚子,将剩下的那份用棉被裹了起来,然后将炉子拎回屋,先将宁儿吃的药给熬上了。
熬药的时候,我又去庭园中打扫。
这次我是被宁儿从艰苦卓绝的劳动过程中解救出来的。药糊了。
宁儿看着我手忙脚乱地把药渣倒到墙角,有些歉意地对我说:“好姐姐,真是对不住。”她睁着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用手微撑起了身子,一双臂膀上虽是有红斑,却更衬出白皙感。
纵在如此的病中,她居然还给我以惊艳的感觉。我朦朦胧胧地觉得,她必然不会是普通的宫女,或许是皇帝心疼的某个侍妾?
“快躺下,可不能受凉。”我急急地回头劝她。
她脸一红,赶紧将被子拉到下巴下,甜甜地求我:“好姐姐,你帮我取一件衣服来。”
如此的模样,加上如此的表情,让我忍不住要机伶伶地打寒颤,赶紧给逼回去。原先,她必定是个可人儿,这样的表情,到底曾迷死过多少人?
取了衣服给她,我又重新换了水,换了药,反正这里有四包,而林大夫每隔一天就会来看一看,到时让他补起来便是了。煎糊的药味道荡在空气里,居然会给人以安心的感觉。
想起她还没吃饭,打开棉被,里面的饭菜倒还全是温的,盛了点粥给她,她坚持要自己吃,我便也随她,毕竟我的内心恐惧感并没有完全消去,还不想于她相处过密
等她吃完,我收拾好碗筷,药也煎好了,服侍她喝过药,天色也晚了,我把被子铺在墙角的另一张小床上,早早地睡了。
我在这里的第一天就在忙乱中结束了。
我向来适应能力强,不出几天,这里就被我整理得有了家的气息。在和小李子熟悉之后,我又问他要了工具把破损的家具全修好,再往后便开始翻垦院子,种上了大片金灿灿的菊花,整个院子为之一新,林大夫现在总喜欢在为宁儿把过脉后住下来跟我随便闲扯,小李子则总想往院子里面跑,想来他在外面也是十分寂寞的,林大夫严令他只能在院子里呆着,并且一定要用方帕把嘴扎上,因为这,我给他起了个外号:没嘴葫芦,当然,林大夫也扎帕子,可是我哪里敢取笑他呢。后来没嘴葫芦就变成了葫芦。
再后来,宁儿渐渐开始康复,可以和我聊天了,从她的嘴里,我却还是什么都套不出来,除了知道她原先是御书房里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