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冬之章 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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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田今天来到这里，确实带着几分“有所求”的期待，而现在，他明白他所希望的，其实就是浅野接下来的那番话。
“我相信真田老先生已经向你讲明过，你代表真田家来这里观礼，在某些人眼中可能会产生怎么样的后果，不过既然你来了……我姑且认为你并不在意这些东西吧。”
“另外，之所以真田老先生会跟你提到这件事，除了别的大而化之的理由外，最主要的一点是……这是我要求的。”
浅野的声音平稳，脸上也依然带着微笑，以至于真田晚了一两秒钟之后才意识到这句话有什么“不太对”的地方，他心中先是一惊，继而一喜，但面上却没有表露出丝毫。
——这果然是浅野要求的！
——那么这意味着……
“老实说，我想你也清楚，当年我确实是有几分喜欢你的，但我之所以会回到日本，却不是因为你。”
“怎么，觉得我魅力不够？”在听完浅野的这句话后，真田还是没抑制住自己想吐槽的冲动，带着调笑的口吻来了一句反击。
“不，”这次换浅野朗声笑了起来，“你是想听我夸奖你吗？说句实话，你现在可比高一的时候有魅力多了，但遗憾的是，在我重新遇到你之前，我并不知道这一点。”
被一个神色自然，毫无娇羞矫揉之态的女人，用如此直接的言语赞美，对真田来说当然算得上新奇而罕有的经历——当然，他并没有忘记面前的这个人在他们高一时，也用同样真诚的话语赞美过自己，但当年在他们的对话中可没掺杂有如今这般暧昧的气息。而另一方面，考虑到之前发生于两人间的几次交锋，真田着实觉得现在这番对话……因为浅野这般称得上“主动示弱”的发言，而带上了几分难以言述的感情色彩。
“我承认现在的你很对我胃口，但这份感觉毕竟还夹杂着当年的记忆，我们之间也并没有互相深入了解，现在我并不能用‘爱’为之命名，但……”
在停顿了一下后，浅野才说出了上面那番话，但在那短短的一瞬间，真田却突然在浅野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紧张。
如果说面前这个女人在之前给真田留下的印象一直是理智而充满心机的话，那在这一刻，那张一直扣在她脸上的面具终于碎开了一条裂缝。就好像海面上飘浮的冰山，你认为冰面上的部分就是全部的真实，但事实上，它近乎九成的内涵都藏在海面之下。
这一丝紧张的神色就好像剖开冰山的那一道光，而透过这，真田突然发现了一个……和之前相比更显真实灵动，又因为与之前既定形象有所偏差，而显得愈发吸引人的浅野。
每一个故事的开场都会引入一个楔子，每一份感情的变化都会经过一个临界点，有的时候，会在瞬间打动人心的，也确实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小细节。对于真田来说，就是在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浅野的感情，已然不仅仅止于“这个女人值得关注”这个水平了。
但……他也不能保证这种感情就是不会因时间流逝而褪色的真爱，正如浅野所说，他们之间曾发生过的故事早在少年时代，而如今的他们虽然互相试探又因此互相欣赏，但中间空白的那几年却是必须要被反复权衡的问题。仅仅凭借一份“欣赏”就迫不及待的说出炽热的情话、许下永恒的誓言，这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真田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或者说，以他的性格，他也绝不会允许自己做出这样莽撞的事情来。而他在这一刻所想到的事情，却跟面前的女人相差无几。
“但什么？”真田挑了挑眉。
“但——可以一试……如果你愿意。”
浅野加在最后的这句话，实在没了之前几次见面时言语间那种斩钉截铁的魄力与自信，但真田不得不承认，他格外受用这样的“软弱”。
他早就明白两人间只有纯粹的爱情是支撑不起整个人生的长度的，他从少年时就立志找一个能与他并肩而立的女人，但他也如同所有的男人一样，希望这个女人也能在他面前展现出柔软的一面——没错，就是面前的这个女人。
也许正是因为知道这个人能符合自己全部的期待，所以才更容易在下定决心之前瞻前顾后、反复权衡，真田很了解这种心态，因为他也是这样的人。
可以一试，没错，现在不过是“可以一试”，但真田明白，他们现在这一番看起来一点也不浪漫的对话，得出的结果不过仅仅是“执子之手”，但他早就暗自期待着，最终能……“与子偕老”。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想不出拒绝你的理由。不过，还有两件事我必须现在就说出来。”
“第一件，是我七年前就想说却最终没有等到机会说出口的话——当年那件事情，不管你是否愿意接受，我都必须向你道歉：我很抱歉。”
真田看见面前的女人突然愣住了，她那种迷茫后却又显出几分惊诧的表情，明明白白昭示着一点：她并没有料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补上一句迟了七年的歉意。
——如果在方才浅野要自己提问的时候，他就说出这句话，会不会更好的打动对方的心呢？只可惜那时对他来说，真相远比致歉重要，哪怕这真相其实乏善可陈也一样。
“第二件，我们都清楚现在说爱尚且太早，但我能以武士之名起誓——”
真田看着面前女人那漂亮的灰蓝色眼睛，他们的距离如此之近，而她的眼睛如此清明，让真田几乎能在她的眼中看见自己那异常认真的神情。
“当我说出‘爱’这个字的时候，我会信守承诺，直到世界尽头。”【注11】
震惊和错愕只是一秒钟的事情，但随之而来那种复杂感情，持续得却远比一秒来得长。
浅野一直知道真田是什么样的人，早在七年前，当他们不过十五六岁时就清清楚楚的知道了。真田个性严谨处事认真，甚至他还期望身边之人也能如此行事，他对自己的要求更是严苛到一个让旁人觉得望尘莫及的高度。“言出必行，有诺必践”，这对他来说是最基本的守则了。
当年浅野曾赞美过真田“从不说谎”，而这句赞美正是基于此句。七年的时光并没有消磨掉这八个字在真田性格中所占的比例。所以此时此刻，已经成熟许多的男人用如此认真的神态说出口的诺言，浅野很清楚它的意义和分量。
“很好，我记住这句话了。”女人说完后狡黠的一笑，“不过这么说的话，关于你祖父跟你提到的那个可能性，什么时候能被拿出来认真讨论，可就全凭你一句话了。”
“……你这是把终生大事都押在了我的诺言上吗？这么搏命，可不像你之前给我留下的印象啊。”
说出这句反问的时候，真田的语气中已经带上几分纯粹的调笑意味了。
“你是不相信我的判断力，还是不相信你的信用呢？”
浅野说着逼近真田一步，此时两人间的距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真田突然意识到浅野再往前一点就可以直接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大学时柳在某次酒吧聚会时曾一脸正经的说过，这就是男女恋人间的最佳身高差。
还没来得及胡思乱想下去，浅野的下一个动作就彻底打断了真田的思路——女人一把拽住他的领带，然后仰起头，微眯着双眼的望向他。
按理说这该是个带着几分火药味的动作，但在男女之间……这还真是！
“你知道吗，我曾说过很多次‘我爱你’，对此我毫无歉意，也很少后悔。”浅野的笑容中带着三分挑衅，三分挑逗，还有四分言语难以形容的感觉，“不过，我期待你是最后一个让我说出这句话的男人。”
在说完这句话后，浅野松开真田的领带，然后退后一步，接着她从大衣口袋中掏出一个小玩意，直接伸手塞进了真田西装的上衣袋中。
“重逢礼物，希望你喜欢。另外，过几天再见。”
在说完这番话后，浅野潇洒的转身，信步离开了这方庭院。而真田则连忙将那个塞到自己上衣袋中的小玩意掏了出来，只一眼，他就忍不住自己扶额的冲动了。
那是一个制作精美的手机挂坠，长方形的深色金属片上印着四个字。这四个字不仅内容让人眼熟，连笔触都让人觉得异常亲切。
那四个字，是当年海原祭时他送给浅野的——“锲而不舍”。
颇有些觉得哭笑不得的真田最终还是将那个手机挂饰小心的装进了钱包里，不过在那个时候，他终于确认了自己长久以来的一个想法。
虽然浅野来日本并不是只为了他真田弦一郎，但她……果然也没准备放过自己！
【注11】：其实这里没什么好注的，我就只想说……最后一句话“直到世界尽头”是我夹的私货，灌篮高手的第二片尾曲和三井寿的主题曲。SD一生推表示这首歌对我而言是：一听就燃，百试百验。
作者有话说第43章 冬之章 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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