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打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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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哥哥可以出院了。
我推着轮椅，他安静地坐在上面，腿上盖着我给他新买的白色毯子。
记得当我拿回来这毯子的时候，哥哥看着我无奈地说：“人家瘫痪病人都盖的是黄色的，你是怎么找到这白色毯子的。”
我还很得意地冲他一笑，没回他的话。
从哥哥出院到现在两个月了，哥哥从没出过门。
因为我们家在五楼，而且是70年代建的六层老楼，楼梯很窄，哥哥下去很不方便。
可是哥哥不出门，根本没法复检，所以短短的两个月，哥哥的两条腿已经细到只有原来的一半，而且脚也变形的厉害，脚背的弧度像是已经瘫痪了好几年的病人一样。
而且因为哥哥的腰也没力气，所以在轮椅上根本坐不住，可是哥哥不想每天都躺在床上，什么事都做不了，他说那样的自己就像个废物一样。所以每天都用支架把自己固定在轮椅上，转着轮椅在家帮我做他能做的家务。
最让哥哥难过的还是大小便失禁，那是任何一个人在短时间都接受不了的吧，更何况哥哥瘫痪到现在只有两个月。
我每天都会帮他换成人纸尿裤，那短短的几分钟里，是哥哥最痛苦的时候。
每次他都会把眼睛闭上，把头扭过去。但即使这样，还是会有味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去安慰他，所以只能默默地陪在他身边，把他照顾好，让他每天都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
我以为，以后的每天都会这样过，虽然很累、很辛苦，可是我很幸福，因为我在照顾着我最爱的哥哥。
但是老天爷虽然把哥哥不算完整的还给了我，却还是像没满足一样，依旧策划着他的游戏。
平平静静的两年过去了，我申请了退学，因为家里的经济条件已经不允许我再去学校交着高昂的学费，坐在课堂里听课了。而且，哥哥现在这个样子，身边不能离开人照顾。
我每天在家，给哥哥和爸爸做饭，然后做家务，下午去给在工地上班的爸爸送饭。
日子很苦，但是很充实。
突然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的那个人跟我说我爸爸在医院，因为抢救无效死亡了。
其实我不相信的，我觉得他是在骗我。爸爸怎么会在医院呢，爸爸应该在工地工作啊，爸爸早上还跟我说晚上会回家吃饭的，他怎么会在医院呢？
但是当我走到哥哥面前，跟哥哥说完这件事的时候，哥哥的手忽然碰上我的脸，温柔地跟我说，“妍妍，别哭，你去医院看看，我在家等你。”
我赶到医院，护士把我带到太平间，指着那个盖着白布的床说那上边的人就是我爸爸。
我不知道是怎么从医院出来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
只是当我听见“咚”的一声，看见哥哥趴在地上挣扎的时候，我突然恢复了意识。
“哥，你怎么了？”我跑过去把哥哥抱回轮椅上，让他自己撑着扶手，没有给他带支架。
推到床边，我把哥哥抱到了床上，让他躺好后，我跟他说：“他们跟我说，爸爸是从手脚架上掉了下来，摔得太严重，头骨都碎了，所以没有救过来……”我觉得周围的空气已经被人抽干了，我的肺里也没有了氧气。
“妍妍……妍妍……”哥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抓着我的手，紧紧地抓着。
“哥，我……”我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就快要窒息了，眼前也越来越模糊……
突然眼前一黑，我没了意识。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被子压在身下，床单被弄得很凌乱。
被刻意压住的呻吟声渐渐放大，我扭头看见哥哥趴在地上，手指死死扒住地面，细瘦的两条腿因为腰部的扭曲而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瘫在地上，但现在，原本不会再动得腿在剧烈地颤抖抽搐着。
“哥！哥！”我翻身下床跪到哥哥身边，扶起他的肩膀让他靠在我身上，手摸到他后腰上帮他按摩着。
过了大概两分钟，哥哥的症状终于缓解了很多，我把他抱回床上，为他换了纸尿裤，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看着他。
哥哥紧紧闭着眼睛，无论我怎么叫他，他都不睁开眼看我。
“哥，我是不是很没用，原来我找不到工作，可还有爸爸……现在……哥，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哥哥睁开了眼睛，可并没有看我，只是直直地看着天花板，就像妈妈去世的时候那样。
“妍妍，”哥哥的的手在床上摸索起来，找到我的手后顺着我的手臂慢慢往上摸，终于摸到我的脸，替我擦了擦眼泪，说“我看不见了。”
我瞪着眼睛，凑近他跟前看着他的眼睛，我俩都能感受到对方那温热的鼻息在脸上轻轻吹着。
那双眼睛，是我最喜欢的眼睛，很久以前它总是闪烁着温柔的光芒注视着我，可现在它们就连最基本的对焦都已经做不到了。
“哥……哥……”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一遍一遍地叫着他。
“妍妍，哥是个废物，连爸的后事都不能帮你，让你一个女孩子承受这么多，还要照顾我，我真是……”哥哥有些激动，手攥起拳，想捶打自己的腿，可因为要使不上力气，所以只是晃了晃身子，就往旁边倒去。
我扶住他倾斜的身体，让他躺回垫子上，手捧住他的脸，说：“哥，你不是废物！你永远都不是，你是我最好的哥哥，我喜欢照顾你，”我深吸一口气，接着对上那失焦的双眼，“而且，如果没有哥，我一定会崩溃，我一定会跟爸爸妈妈一起走的。所以哥是我的希望，是我的支柱！哥，你不会离开我吧？”
哥哥愣了好久，继而摸索着我的脸，对我说“不会的妍妍，哥哥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只要你不嫌弃，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虽然眼睛里不再有内容，但声音依旧是那样温柔。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打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