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相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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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的后事是在邻居奶奶的帮助下完成的，奶奶原本就很喜欢我和哥哥，所以现在我们没了妈妈和爸爸，哥哥又变成现在这样，奶奶看我实在可怜，说只要她有饭吃，我和哥哥就有饭吃。
我不知怎样才能表达我的感激，只能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谢谢。
原本我想出去看有没有地方愿意用我，无论是洗盘子还是刷厕所我都不在乎。但哥哥现在这个样子，眼睛看不见，有没有行动能力，更加离不开人。于是我就放弃了这念头。如果没有奶奶每天给我们送菜，我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不至于饿死。
“妍妍？妍妍？”哥哥坐在轮椅上，手一边转着轮椅，一边在空气中四处摸索，但由于眼睛看不见，手的摸索范围有仅止于上半身，他的腿撞在了桌脚上。
我在厨房做饭，油烟机的声音很大，所以根本没听见哥哥在叫我。直到我听见桌子腿和地面的尖锐的摩擦声，跑出厨房一看，才看见哥哥正伸出两只手，费力地往矮桌摸索着。
“妍妍？你在做饭吗？刚刚那是什么声音？是不是我又撞到什么了？”哥哥侧过耳朵，朝着我的方向问。
这一幕，看得我的心都疼得快死了，于是为了缓解我强烈的心疼，我哭了，哭的很大声，哭得撕心裂肺。
哥哥的腿没有知觉，现在连眼睛也看不见，腿撞在桌脚都不知道，就连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我的哥哥，我最爱的哥哥怎么会变成这样？
“妍妍？！你怎么了妍妍？！你是不是受伤了？快过来让我看看！”哥哥听见我的哭声，变得慌乱起来，朝着我的哭声转着轮椅，可他不知道具体位置，只能一边摸一边找，“妍妍你说话啊！别哭了好不好？！你到底怎么了？！”
突然，哥哥不在出声，也不再转动轮椅，放下了在空中摸索的手，紧紧攥着白色的毯子，抬起头，眼睛朝着我的方向，说：“妍妍，我很没用对不对，我撞了东西都不知道，我连你在哪儿都找不到，你受伤了我也没办法帮你，妍妍，你说我是不是不该活在这个世上了？”
我害怕看见这样的哥哥，全身散发着莫可名状的悲哀和绝望，像是一个将死之人一样。
连滚带爬地扑到他身上，轮椅都被我的力道推的往后退了很多。
我抱着他没有知觉的腰，紧紧地勒着，脸贴在他肚子上，眼泪鼻涕都层在他的衬衫上。我说：“哥！你是我哥！是我现在唯一的亲人！你有用！你很有用！！如果没有你、我肯定支持不到现在，我一定会去死的！哥！你别这样好不好、我还怕你这个样子，就像你要离开我、不要我了一样。”
“妍妍，我是个拖累啊……”哥哥听着我的哭声，只是抚着我的头发，轻轻地说着。
“不！”我猛地抬起头，“你不是！！你要是再敢说这样的话，我就先饿死自己！”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也不要哭了。”哥哥无奈地说。
我重新把脸贴回他身上，“哥，我们去医院吧，去治你的眼睛，我想让你看见我。”
“不，这样很好，我不需要眼睛，”哥哥说，“我有你当我的眼睛啊，妍妍。”
“可是……”
“难道妍妍嫌弃我吗？”
“不不不！！不是的！”我想辩解，可又不知道说什么。
“好了，去做饭吧，菜都要糊了吧？”哥哥笑着摸着我的脸说。
我看着那双眼睛，不再说话。是，我会做哥哥的眼睛，我绝不会让哥哥受伤！
整整半年，我和哥哥从没出过这房子一步。
每天，我都会和哥哥一起听广播，或者一起看电视，然后我给他讲电视里的内容。他总是听的很开心，微微笑着坐在我身边。但因为他没有支架根本坐不住，可我又想让他跟我坐在一起，于是每次我都会紧紧地搂住他的腰，让他靠在我身上。
那是我每天最幸福的时候，因为那时，我可以和我爱的人靠的很近，很近。
我把饭菜放到桌子上，转头看到哥哥拿着抹布正擦着电视，听到我的脚步声，头微微侧了侧，说：“妍妍？饭做好了？”
“恩、哥来吃饭吧。”我笑着点点头，尽管哥哥看不见。
“好。”说着摸索着放下抹布，手向前探了探，确定没有障碍物后，朝着饭桌的方向转起了轮椅。
其实我很想上去推着他，但我知道他一定不会喜欢这样。
“哥，给你筷子，还有碗。”我抓起他的手，把筷子塞到他手里，又带着他另一只手碰了一下碗边。
“恩。”他拿着筷子，耳朵侧向我的方向问，“妍妍做了什么？好香。”
“恩……是西红柿炒茄丝，还有一个香菇油菜。”看着哥哥的笑，我的脸突然红了。“哥！来，吃菜！”我把茄子夹到他碗里，还帮他把西红柿皮挑了出来。
“恩，妍妍你也吃吧。”
我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哥哥的样子。
原本有些鼓鼓的腮帮子，现在都凹陷下来，脸色也变得苍白。变化最大的还是那双眼睛。原来好好的一双眼，黑黑亮亮的，总闪着光，看着我的时候也总是温柔的滴水。可现在，它们不在闪光，也不再灵动，只是呆呆地平视前方，连眼珠都很少再转，温柔的神采也迷失在那失焦的双眼里。
“妍妍？怎么没听到你吃？”哥哥的眼睛眨了两下，转头问我。
“啊？什么？”我猛然缓过神来。
“妍妍，你怎么了么？是不是太累了，生病了？”哥哥的手在空中摸索着，想要试试我的温度。
我捉住他在空中探索的手，“哥，我没事。你好好吃饭吧。”
“真的没事？那刚才怎么心不在焉的？”哥哥还是很担心的样子，眉头紧紧的皱着。
“恩……哥，你的眼睛真的……”我犹豫的开口。
哥哥听到我的话，神情立刻变得很淡漠，眼帘半垂，不让我看到那双暗淡的眼睛。
“妍妍，别再说这种话了。”
“……恩。我不会再说了。”
“吃饭吧。”听到我的话，哥哥的脸色立刻变回了平静的样子。
“好。”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相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