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绝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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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秘密，谁也没有告诉过。现在我要说出来、告诉你。
我有一个哥哥。
他是妈妈和第一个爸爸生的孩子，妈妈说第一个爸爸对她和哥哥很不好。
他总是喝酒，然后就不停的打人。用皮带、用棍子、用水壶，用他身边所有可以拿到的东西。然后打妈妈和哥哥。
妈妈总是在第一个爸爸打人的时候用力的搂住哥哥，用自己单薄的后背承受着他各种各样毒打。
哥哥直到6岁前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妈妈还曾经一度以为哥哥不会说话。
六岁生日那天，哥哥亲眼看着第一个爸爸喝酒喝到胃出血，昏倒在家里。
那个时候，哥哥就在自己的房间里，他没有报警，没有叫救护车，就只是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邻居没听到平时的咒骂声过来看的时发现第一个爸爸倒在地上，然后才打了120。
之后、妈妈就带着哥哥从那个屋子里走出来了，嫁给了我爸爸。
半年之后，我出生了。
从我还不记事的时候，哥哥就对我很好，小时候我的尿布都是哥哥帮我换的。那个时候的我们，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想法。
两岁的时候，哥哥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每天放学回家后让我坐在他旁边，看他做功课。
六岁那年，哥哥每天都拉着我的手，跟我一起上学，他上六年级，我上一年级。
其实他本应该上初一了，但是为了我，他留了一级。因为他想陪我度过一年级。
后来我们渐渐长大，那年，他20岁，我14岁。
我们的妈妈死了，而哥哥也住进了医院。
那其实是一场不大的车祸。哥哥骑着摩托车载着妈妈去市场买东西回家的路上，从旁边驶来一辆奔驰，本来就是行人和自行车的绿灯，哥哥也就没有停的意思，但那辆奔驰到了跟前竟也没有停车的意思。
于是那辆奔驰就从旁边像哥哥和妈妈的车撞了过来。
摩托车被甩在了一边，哥哥在离车7、8米左右的地方躺着，而妈妈因为坐在后座，伤的更严重。
但是当时如果奔驰车上的人下车看一看、打一个电话叫救护车，妈妈一定不会死，哥哥也不会伤的那么严重，但是他们没有。
不仅没有，从车上下来一个穿黑色衣服的男人，像是保镖的样子，一句话都没有，抬脚就踢了妈妈一脚。似乎还是不解气的样子，那男人走到哥哥身边，看着哥哥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冲着他的后背就是狠狠地一脚。
那一脚，使用上了全力的吧。哥哥趴在地上，好久好久都没有再动。
那个男人看了一眼哥哥的样子，低声咒骂了一句就往回走，没想到妈妈竟然拖着一路的血爬到男人的脚边，扯住他的裤脚，死死地拽着不放。
男人甩了两下、没有甩开，立刻抬起脚朝着妈妈的头又是踢，又是踩。直到妈妈的脸都是一片血肉模糊的样子，似乎还不想罢休。
这是，那奔驰车的后车窗被摇了下来，探出一个脑袋、对那男人说：“够了，阿德，快没气了，不要惹麻烦，上车走了。”
那男人又踢了妈妈一脚，这才咒骂着上了车，车子扬长而去，留下这一片血腥狼藉。
妈妈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没有呼吸了，哥哥也是奄奄一息。
妈妈死了，哥哥一直在抢救。
急救室的红灯一直亮着，我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一直盯着那鲜红的灯光，刺得我眼睛生疼，可是却不敢闭眼，我怕一闭上眼睛，哥哥就会离开我。
12个小时的抢救，最终救回了哥哥的命，可却没救回他一双修长的腿。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患者现在还在危险期，我们已经为他安排了ICU重症监护室，如果24小时之内患者醒过来了，那就没有生命危险了，如果没有醒过来，那就请你们准备后事吧。”
整整24小时，就像24年一样。
我一直趴在病房的玻璃上，看着哥哥头上、腿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周围好多好多仪器围着他，“滴——滴”的声音一直响着，枯燥乏味，但那就像是生命的计时器一样，只要那声音没有了，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老天还是很怜悯我们的，哥哥在第20个小时的时候醒过来了，转到了普通病房。
醒来之后，哥哥就一直没说过一句话，也没有看过我一眼，一直张着眼睛，不知在看着什么，眼神空洞，像是在透过沉重的屋顶看着头顶的天堂。
我很害怕，哥哥在我面前从没这样安静过。
从我会说话开始，哥哥就每天都跟我说话，逗我开心。可他现在这样让我恐惧，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什么都不知道。
“哥，你怎么了。”
“……”
“哥，你跟我说说话吧。”
“……”
“哥……”
“妍妍，我饿了。”哥哥突然出声道。
“哥？”
“去帮我弄点吃的好不好？妍妍”哥哥转头跟我说，声音很温柔。
我去医院的食堂帮他打了一碗粥，两份小菜。
见我回来，哥哥想起身坐起来吃饭。可只是上身动了几下，下身却纹丝不动。
哥哥用手肘撑着床，低着头半天没有声音。
“哥，你的腿……”我看着他的样子，已经心疼的快哭出来了。
“妍妍，帮帮我吧，我的腿不听我的话了。”哥哥抬起头，没有看我。
我冲过去，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口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叫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妍妍，等你到了年龄，哥一定会帮你找个好人家，绝不会拖累你，让你一辈子都照顾我这个残废的。”哥哥抱着我的头，轻轻摸着我的头发说。
我依旧哭着，没有说话。
“患者虽然醒了，但是你们依旧要做好心理准备，他的脊柱骨折使脊髓挫伤，虽然修复了，但造成下肢瘫痪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他受伤的部位比较高，但也还算庆幸，如果再高一点就是高位截瘫了，那样的话连手的功能也会受到影响。但幸好他只是腰椎以下瘫痪，不过大小便失禁是避免不了的。”
回想着医生的话，我愈发觉得痛苦不堪，哭的连呼吸都困难了。
“妍妍，好了别哭了，我的饭呢？”哥哥拍拍我的头，很温柔的问着。
我站起来，抬起袖子胡乱在脸上抹着眼泪。
“哥，我以后一定会照顾你的！”我看着哥哥，眼睛里亮的刺眼。
哥哥看着我的眼睛，好久好久没有说话。
“好，以后妍妍照顾我。”他嘴角的微笑多出了一丝嘲讽。“只要妍妍不嫌弃哥这残废的身子。”
“我不会！！我一定不会的！！”我几乎是吼着说出这句话的。
“好，那妍妍，现在能不能帮帮哥，我想起来，可是……”
我抬手穿过他的腋下，右手扶住他的腰，帮他坐了起来，然后在他身后垫了个垫子。
仅仅是这样一个小动作，哥哥已经累的满头大汗。
我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睛里转着。
“来，妍妍，把饭给我吧。”哥哥喘着气说。
我把粥和小菜都都放在他身前的桌子上，他想倾身向前去够桌上的勺子和碗，但却因为腰使不上力气，指尖只碰到桌子边就不能再向前了。
我看着他的样子，想哭都已经没有了眼泪。
“哥，我喂你好不好。”我出声，“我小时候总是你喂我，现在轮到我喂你好不好”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里的自我厌恶越来越深，越来越浓。
“好。”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绝望
